我移情别恋了白鸟泽王牌

　　60.

　　“砰咚——”

　　牛岛若利听到了排球砸在地上的声音。

　　似乎有短促尖利的哨声响起，观众席上传来唉声叹气的响动。慢慢地，一双手将他的耳朵捂住，一切声音都被拉远，体育馆的灯光从未有如此刺目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又盲又聋，只能迟缓呆滞地接受比赛落幕的结果。

　　牛岛若利用了半秒钟的时间来确认自己不在赛场。

　　他在住了三年的白鸟泽宿舍。

　　灰紫色调的墙纸，书桌是冷色调的灰白，桌面白天才收拾过，整洁干净，右上角有个空空的瓶子，透明的玻璃材质，在往常的时候，能映照出里面纵横交错的玫瑰根枝。

　　牛岛若利有些晃神，脖子上的毛巾似乎是吸收了头发上的水珠的缘故，变得沉甸甸的，挂在身上，将脖子压成一个很低的弧度。

　　他觉得有些重了，于是伸手将毛巾取了下来，攥在手里。

　　“......守须，这是什么意思？”

　　牛岛若利沉着声音，说话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艰涩。

　　守须慎里静了静，有些歉疚地重复着：“我对其他人移情别恋了，牛岛若利。”

　　“......”

　　牛岛若利看着空荡荡的玻璃瓶，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说话。

　　湿毛巾攥在手里也沉重得很，可能是今天训练时多练了半小时的发球，所以连举着手机的那只手也酸痛得提不起来。

　　他垂着眼，听到守须慎里那边继续：“我不会再追求你了。”

　　“但是我依然喜欢牛岛若利你这个人，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成为牛岛若利的朋友。”

　　守须慎里说：“介意的话也没关系，我可以理解。”

　　“没关系，我不介意。”

　　牛岛若利说：“这样就好。”

　　他语气很低，有种说不清的滋味，既失落低沉又有种莫名其妙的轻松，就好像抽奖的时候老板告诉你“一等奖”没有了，所以拿“二等奖”凑合一下，反正一等奖对任何人来说都过于沉重，二等奖才是最佳的选择。

　　牛岛若利想，既然守须慎里已经不想和他交往了，那么两个人成为朋友，不就是维持现状的最好方法吗？

　　他原本就要的是这个。

　　那些曾经产生的愤怒和慌张，那些曾经在桥下看见的水和船，都只是一时之间的情绪产物。

　　一切都会恢复平静的。

　　牛岛若利依旧会是那个滴水不漏的白鸟泽王牌。

　　守须慎里似乎舒了口气，电话里传来她变得轻快的声音：“……那就好，毕竟我是真的很喜欢牛岛前辈，不能做朋友的话，我会很可惜的。”

　　牛岛若利：“……”

　　守须慎里自顾自地往下说：“等我放完假回宫城的时候，一定去白鸟泽找你赔罪，牛岛前辈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什么东西都可以，请不要客气地宰我一顿吧！”

　　牛岛若利“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后，慢慢回道：“那就再送我一束玫瑰吧。”

　　他没头没尾的：“宿舍里的瓶子空下来了。”

　　守须慎里：“......”

　　通话断在这里，或许守须慎里后面又说了什么，但是牛岛若利记不太清。

　　手机被他捏在掌心，等了很久，松手的时候，掌心浮现出两道平行的棱印。

　　另一只手的毛巾依旧是湿漉漉的，较之干燥的时候，更沉也更冷。

　　牛岛若利起身把毛巾挂在阳台，重新回到书桌面前的时候，看见柜子里多出来的那一本《排球身体素质训练教程》。

　　有一本是他从守须慎里那里借过来的，当时说不上是什么心理，明明早就看过许多次了，就连最后一页的图书编目数据他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牛岛若利将书抽出，垂着头翻了几下，突然间在某一页停住，从中挑出一根细长的头发丝。

　　酒红的头发丝，在两端带了点微卷的弧度，好像是每次守须慎里梳麻花辫的时候，挂在辫尾的俏皮的钩子。

　　牛岛若利看了几秒，又将这根头发丝放回原位，合上书页，然后搁置在了自己的枕边。

　　他把书垫在排球的下面，上床以后侧身躺着，眼前就是书和排球。

　　鼻尖可以闻到书页的墨香，是和他自己的书不一样的，带了点温暖的甜腻。

　　守须慎里把她喜欢的味道浸淫到家里的各个角落，连书本也不放过的，沾染上属于她的鲜明味道。

　　牛岛若利闭着眼，感觉到某种难以捕捉的情绪在脑海一闪而过，忽然间有些无法呼吸，好似被什么东西贯穿了一样。

　　他维持着这样的难受睡去，在第二天睁眼的时候，除了嘴唇因开了一夜的空调有些干裂，其余并无什么异常。

　　牛岛若利稍微心安了些，想着，那些果然是一时的情绪产物，他并没有因为守须慎里的改变而感到什么特别的不适。

　　他从床上起身去洗漱，照例在寒冬的清晨出门晨跑。

　　天童觉眯着眼睛跟在后面，半死不活地抱怨：“若利，明明我们都要退部了，为什么还得这样晨跑啊......冬天的早上很冷欸？！”

　　牛岛若利将视线往后看，很快收了回来，没有回应，维持着自己的速度继续往前迈进。

　　天童觉耸了下肩膀不再出声，喘着气和他跑了一路。

　　他们跑完以后，在白鸟泽的校门口停住。

　　铭刻了白鸟泽学园字迹的雕像，在阳光里映射着耀眼的光。

　　今日的天空晴朗宽广，太阳挂在半空，异常宏伟。

　　牛岛若利默默看了几秒，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照相机的功能拍摄。

　　照片定格，阳光照射的轨道都清晰可见。

　　牛岛若利停了一下，而后动作自然地发送给守须慎里。

　　守须慎里中午才回。

　　守须慎里：哦！宫城今天出太阳啊！真好！

　　牛岛若利短暂地皱了下眉。

　　守须慎里继续：呀，我今天又去看春高了，大家实力都好高！真不愧是全国级别！

　　牛岛若利：......

　　守须慎里：我表哥喊我，先不聊了哦！

　　牛岛若利：......

　　在这一刻，他好像知道，自己再也得不到以前那样吵闹嘈杂的回应了。

　　......

　　东京今天也出了太阳。

　　温度往上升了好几度，空气中带着浓浓的暖意。

　　按照往常，这样的天气，守须慎里会很想晒书。她会想躺在阳光下，将家里的老旧物什全部搬出来，让阳光把他们一起晒成懒洋洋的一团。

　　只是今天还有观看春高的行程，上午乌野和音驹的比赛看得她心惊肉跳。

　　再者天气预报的三浦小姐说，大概下午的时候东京就要转阴，温度会掉下来，夜间可能还要下些小雪。

　　守须慎里不由得有些失望，与此同时便更羡慕起宫城的艳阳天气了。

　　她把这张照片转发给北信介，毫不见外地和对方撒娇，说：“快看快看！宫城今天好大的太阳！好羡慕哦！！东京的天气也太差劲了！兵库会是什么样的？好奇！！！”

　　北信介等了一会儿才回：兵库今天阴。

　　守须慎里：那出太阳的时候多吗？我还没有去过兵库，兵库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吗？我想去兵库看宝冢歌剧团，北前辈之后可以带我去吗？

　　北信介：可以。

　　守须慎里嘴角上扬，没有因为对方的简洁回应而有什么失落的，摇头晃脑地哼着小调。

　　迹部景吾看得脸都要皱起来，斜着眼睛盯她：“你又在和谁聊天？”

　　守须慎里秒答：“北前辈！！”

　　她一旦松快下来就会老老实实地喊别人“前辈”了。

　　迹部景吾拧眉：“你没有骚扰别人吧？”

　　守须慎里心安理得：“没有，我只是一个比较聒噪和自来熟的朋友而已。”

　　迹部景吾凝噎：“......”

　　“原来你也明白你很聒噪这件事啊？”他扯了扯嘴唇，感受到有些干裂，于是从口袋里取出两支润唇膏，“给你一支。”

　　他把其中一只银白色的扔给守须慎里，守须慎里拆都不拆，就又扔了回去。

　　“我有的。”守须慎里说，“我也有两只，今天还给了北前辈一只，你没注意？”

　　上午的时候，她们和北信介短暂地见了一面，守须慎里提了很多东西，一股脑地都扔在对方的怀里。

　　迹部景吾冷哼：“你送了那么多东西，我又怎么会发现？”

　　守须慎里骄傲挺胸：“送朋友东西是多么正常的事情，交朋友不要那么小气嘛！”

　　迹部景吾质问：“你在和本大爷谈论小气的问题？”

　　他示意守须慎里看看对面的私人运动馆：“本大爷好歹给冰帝的正选都办了会员？”

　　守须慎里咂舌：“我也有给乌野的队员赞助啊……”

　　除开乌野，她还赞助了白鸟泽的排球部、影视制作部和新闻部，如果不是北信介不允许，她差点就可以再出一笔钱，把稻荷崎全体成员留在东京多玩几天了......

　　迹部景吾戳破她：“你这可都是为你自己花的钱吧？”

　　“那些看似在其他人身上花的东西，最后都是为你产生了相应的价值，不是吗？”

　　守须慎里停了一下，坦然承认着：“是哦！”

　　“我不喜欢没有意义的东西嘛！”她说，“如果稻荷崎能接受赞助的话，我就能在东京和北前辈多待一会儿了。”

　　“现在看来，果然是要跑到兵库去呀！”

　　守须慎里笑眯眯的。

　　“也不知道开学前几天能不能请到假啊~”

　　迹部景吾冷眼：“守须慎里，你这是要逃学吗？”

　　“......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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