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移情别恋了白鸟泽王牌

　　56.

　　守须慎里把脑袋缩在衣服里面，只露出下巴尖的地方，伸出的手和旁边男生的手连在一起，宛如建构起了什么结界，让他们两人和周围人之间，出现一种近乎割裂的存在感。

　　这种存在感不自觉地吸引住了导播台的镜头，似乎是带了点八卦的心思，荧幕上他们两人的画面正在被逐渐放大。

　　迹部景吾略显不耐地皱了下眉，于是朝着摄像机的方向，投去十分冷淡的一眼。

　　“还没看够么？”

　　他对着镜头做了个明显的口型。

　　然而，牛岛若利却莫名觉得这句话像是对自己说的一般，眼角轻微抽动，身体跟着立了起来。

　　“......”

　　他直起背，嘴唇抿紧了，毫不躲避地回应着画面中人的视线。

　　迹部景吾也没有退让，目光里的情绪越来越冷，帝王的气势在这一刻宣泄喷薄。

　　——他们两人，隔着荧幕，隔着距离，长久地对视着。

　　半晌，镜头移开，画面更换为乌野和稻荷崎的队员在列队敬礼。

　　迹部景吾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随后收回目光，落在牵着守须慎里的手上，晃了晃，说：“镜头移开了，要去找北信介了吗？”

　　守须慎里低着头，动作有些僵硬地，一动不动。

　　迹部景吾疑惑地挑起眉，又轻扯了一下她的手：“......怎么回事？你不去了？”

　　他可不相信守须慎里会打退堂鼓。

　　守须慎里静默了一瞬，才慢吞吞地抬起脑袋，小心翼翼地露出整张脸。

　　迹部景吾看见她的脸后顿了一下。

　　守须慎里表情随着他略显凝滞的动作，而愈发崩溃扭曲。

　　“——呜哇哇哇！！！我是不是把自己哭丑了！！！”

　　“——现在这样的形象怎么可能出去见人？！！”

　　“——更不要提，还要去和北信介告白了啊？！！！”

　　迹部景吾：“......”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怎么会把眼睛哭成这个样子的？

　　迹部景吾诚心发问了。

　　守须慎里撩开脑袋上的衣服外套的一角，眼神幽怨地望着他。

　　“......迹部景吾，”她恶狠狠地，“你要是笑出来的话，我就把你小时候的丑照贴到冰帝大门上面去。”

　　迹部景吾嗤笑一声，他点了点守须慎里哭得水淋淋的，又红又肿的，看上去十分滑稽的蛋花眼睛，表情异常不屑。

　　“守须慎里。”他语气平淡，“你是不是忘了，你小时候的丑照也在我这？”

　　守须慎里身体一僵。

　　迹部景吾慵懒地伸出手掌，继续：“况且，数量似乎是我的五倍？”

　　守须慎里石化。

　　迹部景吾再度投来讥诮的眼神，似乎还要说。

　　守须慎里马上打断他，勾下脖子认错。

　　“......迹部SAMA，我错了，高抬贵手吧，我爱你。”

　　迹部景吾：“呵呵。”

　　他勾了勾唇角，等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纸巾：“先把脸擦了。”

　　守须慎里立即接过，细致地贴在脸上。

　　她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一半，只是摸上去还有些滑腻腻的，不太舒服。眼框的泛红一时之间很难下去，但肿胀的地方已经慢慢恢复原样了。

　　守须慎里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然后无力地垂下肩膀，好似无可奈何了一般，说：“只能这样了......”

　　迹部景吾疑惑：“只能怎么样？”

　　守须慎里立直身子，做出一副英勇赴死状：“当然是只能这样去告白了啊！”

　　“......”迹部景吾闻言叹了口气，“做好决定了吗？ ”

　　守须慎里点头：“是的！”

　　迹部景吾：“那就去吧。”

　　......

　　——白鸟泽宿舍。

　　“这家伙是谁啊？”

　　在导播镜头移走之后，天童觉终于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他眯着眼睛不停打量，语气里玩笑兴味的情绪尽数收起，换上轻蔑恼火但又有丝丝疑惑不解的表情。

　　“他为什么和守须靠那么近？他们什么关系？”

　　牛岛若利垂着眼，两只手的手指交织在一起，骨节泛白。

　　他顿了顿，似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度抬起眼的时候，神色比之前要放松许多。

　　“我知道他。”

　　牛岛若利沉着声音，语气平缓着说：“他应该是守须的表哥，我之前在照片里面见过。”

　　天童觉愣了一下，而后轻快地笑了一下，手臂搭在牛岛若利的肩膀：“哦呀？原来是表哥啊，挂不得那么亲近......”

　　“我还以为......”天童觉张了张口，话停在这里没有继续，“对了，你和守须最近怎么样了？”

　　牛岛若利抬脸，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很好。”

　　“和平常一样。”

　　“和平常一样？”天童觉眨了眨眼，“那是什么情况？”

　　“就是和平常一样的情况。”

　　牛岛若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难道应该要有什么变化吗？”

　　天童觉：“......”

　　他静了一瞬，突然怪叫着，把脸凑了过来。

　　“当然啊！”天童觉摊开手，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们不会还维持在几个月前的状态吧？！”

　　“这都过去多久了？很不应该啊？！明明守须那家伙看起来那么会？！”

　　牛岛若利拧眉歪头：“什么叫做守须看起来......那么会？”

　　“是守须很会聊天的意思吗？”白鸟泽王牌一脸认真，“这倒是真的。”

　　“......啊，”天童觉噎住了，手垂了下来，“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若利是木头嘛。”

　　天童觉像以往一样，无力地晃了两下脑袋，继续坐了回去。

　　他只是充当两人之间的助攻而已，但也不能过度参与他们之间的感情。

　　天童觉对此很有自觉。

　　然而牛岛若利的目光一错不错，沉静地注视着天童觉坐回去的动作，等了很久，才像是终于抑制不住好奇一般地询问。

　　“正常来说，”他张开了口，语气平淡却认真，“应该要有什么变化？”

　　天童觉的动作突然停了停。

　　他“唔”了一声，重新走到牛岛若利的眼前坐下，很仔细地询问：“若利，你想要什么样的变化？”

　　“不，我不想要。”

　　牛岛若利看着天童觉的眼睛这么回答。

　　“我觉得现在的状态就很不错了。”

　　他好像已经知足似的，沉陷于目前的相处模式之中。

　　天童觉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探寻：“那么，守须也是这么认为的么？”

　　牛岛若利垂下眼睛，慢慢道：“……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不知道守须慎里想要什么，不知道守须慎里想要将他维持在什么状态。

　　牛岛若利清楚记得守须慎里接触自己的目的。

　　——那是一场“恋爱邀请”。

　　少女言笑晏晏，站在比完赛的体育馆里，里面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和汗液的味道。

　　守须慎里却带来一抹玫瑰的甜香。

　　牛岛若利抬眼望过去，是比太阳还要灿烂的笑容。

　　“——和我坠入爱河吧！”

　　他听见这个陌生的女孩子这么说了。

　　明明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明明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明明是个光站在那，就会被排球砸中的人。

　　居然和他，发起了一场“恋爱邀请”？

　　他是个十余年里，生命只有排球的人。

　　然而却在那天，突然被一个叫做“守须慎里”的少女缠上，开始和她接触、聊天，手机上开始出现很多带着感叹号的消息，身上开始沾染和少女一致的玫瑰花香。

　　牛岛若利知道自己可能出现了改变。

　　但也没什么不好的。

　　牛岛若利接受了她。

　　就停在这里，就维持在这里。

　　生活里没有更大的变化出现，他依旧能维持自己原有的生活节奏。

　　就这样，也很不错了。

　　牛岛若利坚持着自己的一套理论，如今却被天童觉问出了另一个很少去设想的问题。

　　——守须慎里想要维持这个状态吗？

　　她可是因为一场“恋爱邀请”来的啊......

　　牛岛若利低着头，掌心里的手机翻了个圈。

　　他动作缓慢地点开聊天软件，然后在很久未回的对话框里停住，沉默着。

　　......说起来，最近的聊天内容，越来越少了。

　　平时迟钝木讷呆板的家伙，在某种地方会有敏感地令人心惊的直觉。

　　牛岛若利似乎是察觉到了守须慎里近段时间的消极，于是，在他看到荧幕上那只牵着的手的时候，才会透露出那样又愤怒又慌张的样子。

　　......牛岛若利，你为什么会愤怒？

　　......牛岛若利，你又为什么慌张？

　　白鸟泽的王牌勾下身子，脊背弯成一条拱形的桥。

　　桥下是波动的水，是将要覆灭的船。

　　圣诞的第二天，牛岛若利也曾以这样的角度，观望着自己的内心。

　　他那天选择了什么？

　　牛岛若利心脏紧了一下。

　　他重新点亮了手机屏幕，对着上面的人点出一个通话邀请。

　　“……”

　　电话等待拨通的声音竟然如此得难熬，时间仿佛在这样机械的滴声里被拉得无限长，感官被时间拉得麻木却又敏感。

　　牛岛若利等了好久，等到了机械女音的“无法接通”。

　　而另一边……

　　守须慎里在迹部景吾的陪同下走到了稻荷崎队伍的面前。

　　她在北信介的面前站定，喉咙紧了紧，好像因为眼睛的红肿而感到不太好意思，脸上带了些自然的羞怯。

　　北信介等了等，从队伍里脱离出来，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很耐心地看着她。

　　守须慎里抿唇，说出来的话却丝毫没有颤抖和犹豫。

　　她的眼神在话从口腔滚出的那一刻就坚定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北信介沉静平淡却又温柔包容的脸，说：

　　“——你可以和我坠入爱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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