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移情别恋了白鸟泽王牌

　　47.

　　守须慎里其实有点意外。

　　她没有想到牛岛若利居然能够这么精准地捕捉到她当前的情绪。

　　低沉失落的心脏好像稍微往上浮了些，通话时间上面的数字不断跳动，守须慎里只能听见自己和牛岛若利那边的呼吸声。

　　她站在走廊的窗户边上，外面刮起一阵冷冽的风，一切嘈杂扰人的声音都随风远去了，连带着心也平静下来。

　　“牛岛前辈觉得我心情不好吗？”

　　守须慎里垂下眼睛，手指无意识地在衣角勾画牛岛若利的名字。

　　“真奇怪，明明之前连我生气都发现不了的……”

　　“……你上次不是说没有生气吗？”

　　牛岛若利靠在椅子上，抬起下巴，有点迷茫。

　　“你看你看！”

　　守须慎里立即叫唤起来，声音拔高，表示着不满的情绪。

　　“你不知道吗？女孩子的没有生气一般都是在说反话！”

　　牛岛若利顿住一瞬，然后很耿直地表示疑惑：“你们为什么要说反话？”

　　“实话实说，不可以吗？”

　　守须慎里被问得一噎，手指无力地垂下来：“……或许你该知道有个词叫口是心非？”

　　牛岛若利愣愣地答：“知道，国文课上学过。”

　　——知道，但不理解。

　　守须慎里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停了停，无奈地摇着头揭过这个话题：“算了，毕竟是牛岛前辈嘛......”

　　她不能较真的，这是块木头憨憨。

　　“不过，这次怎么发现我心情不好的呢？”守须慎里起了点好奇心，压过刚才那些颓丧的情绪，“我应该和平时聊天没有什么两样吧？”

　　她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确是不太开心。想着，反正都被牛岛若利这块木头知道了，那何必要继续藏着掖着，又不会有什么好处和奖励？

　　多不值得。

　　守须慎里笑笑，收回被风刮得有些酸麻的脸，转过身体，躲在窗户背面。

　　“你说的太快了。”

　　牛岛若利没头没尾地来上一句。

　　守须慎里靠在玻璃上，反应了一下，随后才明白过来，这句话是对她问句的回答。

　　“我说得太快了？什么意思？”

　　她回想了一下刚刚的状态，确定自己和平时的语速没有太大的差别。

　　“节奏不对。”

　　牛岛若利回答她。

　　牛岛若利对于节奏的把握算得上敏感，排球场上的比赛也很讲究这方面的变换。

　　守须慎里的节奏有种不太正常的紧凑感，像是急于发泄什么似的，在他眼里明显得过了头。

　　虽说这家伙原本的节奏也称不上舒缓，但好歹像激昂振奋的钢琴曲，里面含着特有的松弛，一切皆在正轨。

　　“欸？原来是这样。”

　　守须慎里叹了句，然后就举起空出来的一只手拍向小臂，制造出鼓掌的声音。

　　“啊！牛岛前辈真棒！这都能发现！太厉害啦！不愧是牛岛前辈！”

　　牛岛若利：“……”

　　总觉得阴阳怪气的。

　　他调整了下耳机的位置，对守须慎里的夸赞无动于衷。

　　电话那边的家伙拍了一会儿就停下，毕竟在绵软的羽绒棉衣上要拍出响亮的鼓掌声还是有些费力。

　　守须慎里大小姐般地甩甩手，不是很满意牛岛若利的沉默以对。

　　她皱起鼻子，直接向对方讨要一个满意的回应：“牛岛前辈，不和我说谢谢吗？”

　　牛岛若利硬邦邦地回答：“谢谢。”

　　守须慎里很受用，再度得寸进尺起来：“牛岛前辈，也夸夸我吧！礼尚往来哦？”

　　牛岛若利抿了抿嘴，诚实又谦虚地请教：“......夸哪里比较好？”

　　一个多月了，他还是找不准该夸守须慎里的哪个地方才比较好。有时明明按着对方的意思夸了，但守须慎里的表情却很奇怪。

　　“夸哪里都可以啦！”守须慎里无所谓地摊摊手，“好听的话可以让人的心情好起来哦？”

　　“牛岛前辈就看在我心情不好的份上，多夸我几句，怎么样？”

　　牛岛若利木然：“……”夸完可能会更不好的样子。

　　他斟酌了半天，脑海里一闪而过对方嘴角下沉眼眸低垂的样子，最后还是没拒绝守须慎里的要求。

　　牛岛若利半阖着眼，说了句：“好的。”

　　他应下，只是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件生疏的“工作”，即使有守须慎里这样一个天然夸赞精贴在身边，他也依然没学到其中精髓。

　　于是牛岛若利点开了手机上面的网页，在最上方的搜索框里，打下“如何夸女生”这样的词条。

　　看样子不止他一个人有这方面的困惑，只是......

　　牛岛若利有些纠结，视线凝在网页的文字上，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赞美女人的十句情话】

　　【——如何夸女朋友才能让她不生气】

　　【——撩妹调.情必备，男孩子的恋爱圣经】

　　【——千万不能这么夸，否则......】

　　现在的网页标题，看着就十分不靠谱的样子。

　　他暂时不确定该不该点进去，眉心都拧起来，守须慎里突然间又让他等等。

　　守须慎里说这么重要的时刻，她必须拿录音机录下来。

　　牛岛若利舒了口气，在守须慎里去找手机录音键的间隙，绷着脸点开其中一个。

　　牛岛若利：总之，先看一看......

　　下一秒——

　　牛岛若利：......它讲了些什么东西？

　　他绷着的脸上似乎出现一丝裂痕。

　　那些从标题来看就很不靠谱的帖子，里面的内容更是油嘴滑舌，令人不适。

　　有些话语，咬文嚼字过了头，令人牙酸地想起早几年贴在电线杆上的非主流情话。有些话语，不用说出口，放在那里，都像是在对女生进行性.骚.扰......

　　牛岛若利皱着眉关掉网页，并且顺手点了个举报。

　　守须慎里很快重新回到通话里面，装模做样地清了清嗓子，喊话：“牛岛前辈，可以开始夸啦！”

　　牛岛若利硬着头皮上。

　　“嗯……守须，你......”

　　他开始措辞。

　　“嗯？”

　　守须慎里满眼期待。

　　“你......”

　　“我？”

　　“很......”

　　“很？”

　　“......很有活力。”

　　他半天憋出来一个优点。

　　守须慎里笑了，手机贴在耳边，对这句夸赞发表评价：“首先，感谢牛岛前辈对我的称赞。”

　　牛岛若利：“......”

　　“但是，”她眯起眼睛，“白鸟泽校门口的保安爷爷也是这么夸我的哦？”

　　守须慎里补充：“他一般夸完，还会给我塞点零食，然后十分慈爱地说，他的孙女要是能和我一样有活力就好了。”

　　言下之意，是牛岛若利的夸赞太像长辈说给小辈的话。

　　“......”牛岛若利停了一下，慢慢说：“那是因为，守须很讨人喜欢。”

　　白鸟泽校门口的保安爷爷并不是什么和蔼可亲的角色。

　　守须慎里挑眉：“那当然了，我可是守须慎里。”

　　牛岛若利又夸：“守须很自信。”

　　守须慎里：“......”

　　虽然知道牛岛若利没有别的意思，但听起来怎么感觉也有点阴阳怪气？

　　牛岛若利想了想，又从守须慎里曾经给出的“标准答案”里面找了几个。

　　“漂亮、浪漫、腿长、大方、富有……热爱学习？”

　　守须慎里听见最后一个的时候，脸瞬间垮下来。

　　前面几个称得上“优点”，最后一个撑死了也只是个“人设”。

　　这个和她八杆子打不着的东西是怎么在牛岛若利的脑海里根深蒂固的呢？！

　　守须慎里在这里喊了停，好在情绪早就在和牛岛若利聊天的过程中回涨了。

　　“不用夸了吗？”

　　牛岛若利眨了下眼，和守须慎里确认。

　　“不用啦！”守须慎里对着空气摆手，“我已经被夸得很开心啦！”

　　守须慎里说：“总要留几个词语给牛岛前辈下次夸才是嘛！”

　　牛岛若利：“......”

　　他像是终于完成了一项重要的考试，垂着眼呼了口气，背也跟着放松了些。

　　“考官”守须慎里捧着他上交的答卷，笑眼眯眯的。

　　牛岛若利从耳机里面听到守须慎里满意的哼声，而后向上扯了一下嘴角。

　　守须慎里又开始和他说今天宫城可能有降雪的事情，兴致勃勃地表示，如果今天这场雪没有下到她的面前，她就让司机开车，主动去追。

　　守须慎里说，她堆出来的雪人可以去美术馆展览，曾经新年的时候，她通过这项才艺向她的表哥要零花钱。

　　牛岛若利很有耐心地听她说，话题从下雪跳跃到过年，从过年跳跃到吃的上面。

　　依旧是一股脑儿地抛出很多话，没有逻辑，不太有条理，想到什么就要说到什么，说到她觉得一切有意思并值得分享的事情。

　　守须慎里又说到喘不过气，她差点被口水呛住，狠狠咳了两声，举着保持通话的手机，冲进教室灌水去了。

　　牛岛若利听着又皱起眉，然后无奈地松开，朝着窗外的方向看一眼。

　　——这次的节奏是对的。

　　守须慎里放下水杯，和牛岛若利详细描述刚刚差点被呛到的感受，毫不吝啬地使用夸张的修辞手法，把这样一点小事渲染成差点窒息晕厥的恐怖故事。

　　牛岛若利感觉自己在听广播剧，点了点下巴，肯定了守须慎里的遣词造句能力。

　　守须慎里瘪着嘴，趴在自己的桌子上，看向教室外面。

　　“牛岛前辈。”

　　她突然喊了一声。

　　“嗯。”

　　牛岛若利回应着。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高兴啊？”

　　守须慎里盯着教室外的天空出神。

　　牛岛若利并不掩饰其中原因：“因为你不想我问，不是吗？”

　　守须慎里：“......”

　　他们两人的话题通常都由守须慎里来引导。而这一次，守须慎里明显地在把这个问题弱化。

　　她先是把旧账翻出来，又把话题扯到一边去，最后抛了个问题给牛岛若利思考解决。于是话题便越扯越远，也偏离了询问的最佳时机。

　　这是守须慎里和她的母亲守须女士学到的东西。

　　——当年守须女士和她的法国丈夫离婚时，守须慎里就是被这么对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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