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重生日常

作者: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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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许是意外,冯九荣倒是没注意到显阳话里的奇异。他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哑然道:“我都说了不过是猜测,并没什么证据证实。”
      显阳见他避讳,自顾自说道:“阿兄是说女帝看重献王,而献王又不存在谋害的可能,那他便静静等着女帝立他便好,左右不过时间问题。而促使他逼宫,是因为本该有准备的事情出了意外,才会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反抗,可是如此?”
      冯九荣静坐了一会儿,又恢复到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搓了搓手指,说道:“怎么会只是时间问题。时间便是前献王最担心的事情。女帝南征势在必得,等她得胜归朝,又如何能确定她不会大婚,诞下自己的子嗣?”

      冯九荣的话让显阳愣住,确实,那个时候朝中除了立储的事争个不休,关于她大婚的事也是每次朝会必须讨论的事情。她没有向旁人表示过自己的决定,只跟许携行说过自己的打算。那也是怕李熹晨继位后军中势力不稳,想要得到许携行支持。
      她相信许携行不会告诉任何人,李熹晨自然更是不会知道。或许对他来说,真的不是时间问题。
      “那阿兄又是如何猜测的?”显阳有些泄气,有种回到朝堂猜测朝臣想法的无力感。
      冯九荣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发髻,眼神柔软:“女帝驾崩的时候,我曾亲自去过一趟长安,当时赵国公已率兵南征,长安镇守的是言右丞。而当时他身上带了遗诏,将前献王身上的监国之权收了回来。”
      显阳一想,瞪大了一眼,不可思议地看向冯九荣。

      她明白他的意思。要不是李熹晨收到了某些暗示,比如说遗诏是让他继位,又如何会心甘情愿将监国之权拱手相让。要知道有了监国之权便是有了指挥神策军的权利,至少大明宫中的军队皆听他指挥。而言瑜后面压制李熹晨的逼宫也全靠神策军。李熹晨不傻,他如何会信言瑜,定是言瑜让他看了遗诏。
      “可是……”显阳想不明白,“言瑜为何要这么做?”
      冯九荣眉梢轻挑,好似对于显阳这么快想通关键很是意外,他说道:“不是言右丞有问题便是前献王有问题,现如今的局面看来,是前献王问题更大些。”
      显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哪怕现在有冯九荣一同分析,可她始终无法查探出真相。她不觉得言瑜有问题,可他确实矫诏,而她并不清楚他为何矫诏。他也不相信李熹晨有问题,本就是要他继承的旨意,他又何须谋逆。

      “如果是矫诏,言瑜又为何要如此?如果是真谋反,献王又是什么动机?”
      冯九荣摇头,倒是突然说道:“你说蒋思说前献王谋反影响到了南征战局?”
      显阳听他一说,几乎瞬间明白他要说的那种可能。她直觉摇头。冯九荣倒是误会了,以为她是在否认蒋思的猜想。
      “他倒也有些脑子。他的猜想也不是没可能。不过逆着来反倒更加讲得通。”冯九荣语气极淡,带着点猜不透的轻蔑。
      显阳想要阻止他说话,好似那种猜测一旦从他口中说出口,将是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显阳想要抱紧自己,可此刻她浑身僵硬,只剩下剧烈的心跳,撞击着胸口。她盯着冯九荣的嘴,看他一字一句的说话,那声音好像在很远的地方。
      “前献王勾结南庆谋害——”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显阳猛地扑上去捂住了冯九荣的嘴,好似只要不说出口,那个猜测就不存在一眼。
      冯九荣不防,竟被显阳扑了个准,失去重心,被她压到了身下。
      显阳却明白了他未尽的话,绝望的想,确实只有这样的说法才说得通所有怪异的举动。
      李熹晨与南庆做的事显阳并不知道,所以才会立下传位遗诏。言瑜带着遗诏护送她的遗体回长安,却不知为何知道了此事,于是利用那份遗诏拿回了监国权。想来言瑜手里肯定有强有力的证据,才敢不顾一切篡改诏书,不让有通敌嫌疑的李熹晨登基。
      可是她怎么办?
      显阳有些难过。
      如果是这样,那她的死又是怎么回事呢?
      本来以为是技不如人战死沙场,得了她最不遗憾的结局,可到头来如果是死在她宠爱多年的好阿弟的阴谋里,叫她如何甘心。
      心中的难过渐渐放大,连着的心肺也一起抽疼起来。

      被她压着的冯九荣还被她捂着嘴,诧异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可显阳此刻情绪有些崩溃,她松开捂着他的手,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将脸藏在他的肩上,祈求些安慰。
      “怎么了?”好似感觉到显阳情绪不稳,冯九荣放柔声音,轻声问道。
      显阳声音闷闷地,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如果真是这样,女帝她好可怜。”
      听她这么说,冯九荣轻声松了口气,犹豫着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本就是没什么证据的猜测。况且前献王已死,若猜测是真的,也算是为女帝报仇了。”
      显阳闻到一股极淡的皂角味,是冯九荣身上的味道。显阳莫名静下心来,她没松手,静静想了想。嘟囔了一句:“若真是他,他死不足惜。”
      又过了一会儿,显阳好似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她松开手,从他身上离开。冯九荣也坐了起来,低头理起衣服来,倒是没看她。
      显阳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她说道:“勾结南庆这种事,既然没有在献王谋逆的罪证中,要么是没有的事,要么便是有人故意抹去。不管怎么样我都想知道答案。”

      “怎么突然对这些事情如此感兴趣了?”
      “昨日听人说起,有好多事情想不明白。”显阳的心一阵阵地抽疼,可她还是勉强自己冷静下来,朝冯九荣勾了个笑,“还是阿兄聪明,我的直觉不会错。”
      是个聪明又不简单的人。
      冯九荣看了她一眼,站起来,整理衣摆,语气极淡:“我同你讲那么些大逆不道的话,可不是让你去旁人那里显摆的。”
      显阳不解他话里的意思,想了想,承诺道:“我自然不会与第三人说起。”
      她也站起来,将颤抖的手指握在背后,走到他面前,抬头去看向他的眼睛,缓缓问道:“不过阿兄,我有一事不明白。女帝驾崩,阿兄为何要亲自前往长安?又是如何知道那些辛秘?”
      空气有一瞬间的静谧,书房里只有炉子上的水壶烧开的咕噜声。冯九荣愣了愣,突然笑着摇了摇头,点了点显阳的鼻子,说道:“午膳准备好,走吧。”

      显阳知道一时不会得到答案,也不再强求。
      用完午膳,便告辞。她匆匆前往昌平坊,向门房说想要求见国公夫人。门房仆从见显阳是熟面孔,倒是请她进了门,又另外派人去通禀。显阳站在照影后面耐心等着,进去通禀的人回来,对着她摇摇头,说道:“夫人午休刚睡下,女郎改日再来吧。”
      显阳观察了一下仆从的脸,带着些拒人的歉意。她心中一松,点点头说:“那我明日一早再来。”
      虽然仆从直言拒绝了,但显然是见到了主人,那主人让她改日再来,便是种态度软化的暗示。
      离开昌平坊,显阳转头朝升平坊走去。
      周青的成衣坊打算新年正式开业,所以近段时间特别忙。显阳到的时候,周青正在清点从织染署送来的布匹,一个与张家大郎长相相似的青年,笑着接过周青递过去的文书。显阳不想跟张家人多打交道,等人带了伙计走了才出现。
      周青见她来,倒是高兴,拉她坐下,给她倒水。
      显阳灌了口水,站起来接过周青手里的笔,拿过她的册子,说道:“你说,我来帮你记。”
      周青愣了愣,笑着点头。她帮显阳理了理走乱的发髻,边数布料边说:“青缎三匹,素锦五匹……”

      差不多半个时辰,两人清点入册结束。显阳又帮着将布匹搬到后院库房,才搬了两趟,周青就舍不得她再动了,硬是拉着她歇息。
      “郎君一会儿便回来了,我们歇歇。”周青换了热水,给她倒上,说道:“怎么这个时辰过来?”
      “我刚从昌平坊过来,我想来问问昨天阿姊见的那位阿婆。”
      周青眼中露出了光亮,说道:“说起这个,我还要多谢我们贞娘呢。那位元阿婆是个手艺了得的。”
      周青有些兴奋地站起来,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块绣帕,展示给显阳看。
      “你看,这是元阿婆昨日随身带着的绣品,光从这针脚看,便是个精细人。况且这只是她极其普通的帕子,她虽自谦说不过是没事的时候绣来玩的,可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图案,却兼顾了两种技法。”
      显阳顺着她的话,仔细看了看手帕上那几片素雅的竹叶,只觉得逼真,倒是没明白绣法上的精妙。

      她低咳了一声,说道:“听那两位夫人说,元阿婆本是在宫里供职,那手艺定是不错的。”
      周青颔首,显阳问:“那阿姊是想留她在成衣坊吗?”
      周青看向显阳,脸上有些担忧:“我自是如此希望的。不过元阿婆是个谨慎的,只说自己买下的宅子也是在升平坊,等伺候完主子,回到这里,有的是机会来往。”
      “在内宫待过的人都是如此,说话总是留一手。”显阳松开轻皱的眉,安慰周青道:“既然没有直言拒绝,那定是意动的。”
      显阳多少有些确定,从元阿婆说起长安的彩桑衣绣坊,便是也想在这方面有所成的,就像她师父一般。
      周青抿嘴笑了笑,说道:“回头我再往昌平坊走几趟。倒是贞娘你,你是如何认得方夫人他们的?我瞧着方夫人很是喜欢你。”

      “她家女郎病着,是在阿耶铺子里抓药的,我闲来无事便帮着送药。”显阳不置可否地说道,“后来瞧着他们家女郎漂亮,却苦于病中不好出门,就带着小玩意儿给她们耍玩。估计方夫人瞧我与她家女郎年岁相当,便多说上几句。”
      周青想了想,轻轻摇头:“听她们言语,好似是长安权贵来此游玩,怕是并非养病。”
      显阳意外周青心思细腻,想了想,解释道:“方夫人是当朝工部尚书方淮的妻子,她女郎是赵国公夫人。”
      周青恍然,略一沉思,喃喃道:“原来是赵国公的岳母。”
      “阿姊也知道赵国公?”
      周青稍一犹豫,说道:“因为方夫人说她的瘸腿女婿对她女郎发脾气,她们才赌气离了长安。”
      显阳气息一滞,紧咬后槽牙,沉声说道:“这宋氏竟将赵国公的腿伤挂在嘴上,简直该打!”

      对于显阳的怒气,周青很意外。她拍了拍显阳的肩膀,说道:“你这是气什么。我倒是觉得方夫人没将赵国公腿疾放在心上,才如此不避讳。她是国公夫人的阿娘,她这般不在意,不是正说明国公夫人也不在意吗?”
      显阳扬眉,不解的问道:“这又是什么歪理?赵国公伤了腿,他们不小意呵护,还如此戳他伤疤,还不过分吗?”
      周青想了想,说道:“难道瘸了腿便不过日子了吗?”
      显阳哼了一声,周青倒是被逗笑,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贞娘还小,还不明白,夫妻最难的是视如从前。我听说国公夫人与国公爷少年便相识,那时候赵国公还没瘸了腿吧,可你看国公夫人并未因为国公爷瘸了腿便可怜他顺从他,反倒是照常发脾气,此番都离家月余,到了这么远的益州来。”
      显阳豁然,转念又觉得胸口闷闷的。
      她瓮声瓮气地反驳了句:“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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