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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仙
思量想去，白果不耐烦，翻身将手臂伸出床榻碰到了床板。这竹子编做成的床，用碧合泉后的竹，经灵泉浇灌，竹木独具灵性，凤鸣专门指给她睡，说有大益处。
凤鸣的住处着实多了些，不仅有洞穴，还有屋宅，且屋宅布置的相当精心，比阿昭和她在衡芜山的小楼要大的多，看着不像是一个人在这处住着。
不如明天得空问问凤鸣做神仙是为了什么？也算是套套交情，说起来他也算是她出衡芜山结识到的头一个。
如今白得了碧合泉，就在安心在此处待上七日，真做了小仙，那便随凤鸣去挑一处凡尘世界走一遭罢了，左右不值当什么。
在纷纷杂杂的思绪中，她终于睡去。
第二天一早，就去碧合泉泡上了，她理清思绪后，人不再呆呆闷闷，红宜睡饱了出来，白果主动同她打招呼。
“红宜仙子，你是仙吗？”
“是”
“那你是什么时候被派来守这碧合泉的？”
“从有这泉开始，我在泉中生”
“你一生来就是仙？”
“这泉不过是承我元灵魂魄的圣器”
“那你是什么？”
红宜听闻白果的疑问，终于正眼瞧她，见她手臂倚在巨石上，其余身子浸在潭里，身上桃红色衣衫尽湿，几缕轻纱飘在潭面，脑袋歪着认真同她搭话，娇俏可人。
修行中的小精，数百年才出衡芜山，也不过是从那里挪到了银杏村，不出五方世界，尚未涉世，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
这万年，她也只遇到了凤鸣和白果这两个，红宜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你既知道来顺着祁连山脉寻碧合泉，想来也是知道这碧合泉是那位神的心化成的吧？”红宜翻身上树，倚在树杈上，挑眉看白果，模样很是风流。
“是听过的”
“那我给你讲讲旁的？”
白果被红宜的一番姿态迷住了，呐呐点头。
“先说远古有众多神，这众多神中有位男神和一位女神，他们二人也算情投意合，后来五方异界纷乱，众神间争战不休，那位女神战乱中湮灭了，与她情投意合的男神，就将她的元灵魂魄吃了，养于心脉间，以待来日她能归来。”
红宜说这番话时，身子在柳树上不停动弹，后来干脆翻身下树，在白果身边打转“后来他没能寻到让她回来的机缘，反而在另一场动乱中也湮灭了，临消散时在五方世界中挑了一处清净之地，与人界相隔，脊骨化成祁连山脉，筋脉形成结界，那颗心化成了一汪碧泉。”
这番话讲出来，白果思及红宜说碧合泉承着她的元灵魂魄，原来她说的女神是她自己。
但红宜说这番话，神情并不高兴，短短几句话讲来，似是烦躁不堪，在她身边来回踱步。
“这个女神便是我”
红宜指着自己鼻子，脸上的神态倒真有几分女神的模样，美人的脸，美人的眼，美人的气度，神姿尽显。
“后来我从潭中醒来，五方世界已过万年，在潭底捡到他湮灭时留给我的音讯，才知后事。”
“那你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吗？”
“没有”
“怎么不出去呢？”
“走不开。”
她这话说的惆怅，白果在她面上见到了另一番神情，与先前的淡漠，方才的烦躁皆不相同，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神色。
“你这小精，今日白得我一个故事。”红宜点点白果的鼻尖。
“我没有这样的故事同你换”白果搜肠刮肚也只有一些在衡芜山上阿昭和她一起修炼，下河摸鱼的事。
“那无事，我也不过看你可爱，跟你多说两句”红宜不在意。
“那你和凤鸣是怎么认识的？”既得了红宜一句可爱，白果又厚着脸皮想多问几句。
“他自个闯进来的，我醒来这数千年，他还是头一个能到这里的，有些机缘也有些能耐，便交了这朋友”
“他能打过你吗？”
“当然不能，我一个神岂能容他小妖造次”红宜义正言辞。
“现在呢？”
“现在嘛，有些难说，不过他也有比不过的地方”说着，抬手指着凤鸣的宅子，“你看，这宅子...”
“这宅子是你建的？”白果惊的瞪大眼睛。
“欸，这宅子所用的竹子，全出自我手，我种竹子乃是一绝，无人能及。”
“哦？真乃神迹”白果衷心夸赞。
“你懂就好，你如此识货，我便将你看做半个自己人”
白果又惊了，她竟有这样的运道，短短几日就有了半个自己人。
她在衡芜山住了600多年，越戬神君只在她每百年面见指点时说过话，衡芜山上的仙官虽也客气同她玩笑，她却知道他们是仙，她是个修行的小妖，并不相同。
今天竟因为这翻搭话，多了半个自己人，又远古的女神，这分量太重，白果一时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要是阿昭看到白果这个样子，只怕要骂她是个蠢材，那两人说话真假都没弄清楚就径自感动起来。
“你身上是不是还带着避火珠？”红宜问她。
“什么避火珠？”
“凤鸣给你的那颗珠子”
白果闻言，从衣衫内衬中摸出一颗珠子，“是这个吗？”这枚珠子自那日凤鸣给她之后，他就没再问她要回，她竟也忘了这回事。
红宜走到白果身前，接过珠子，拉起她的手，轻声说句“用你一滴血”。
她一手食指与她相握，白果直觉指尖一紧，红光一闪，一滴血珠子落下滴进珠中；那珠子遇血，珠身滕然一亮，将血吸入，恢复平常。
红宜把珠子递还给白果“这珠子是你的了。”
“这不是凤鸣的......”
“它吸收了你的血，自是认你做主人，有了它，以后你可以自由出入这里，那些结界拦不住你。”
“这里有结界？”白果愕然。
“不然你以为为何这数万年我只见过你们两个，你来时过的那石窟就是结界入口，这野竹林还有其他结界，你在这里带着避火珠不会迷路。之后出去，必要时刻这枚珠子还能保命。”说完朝她眨眨眼。
“那凤鸣...”
“他不用管”红宜袖子一挥，飞身上树，“珠子原就是我给他的，他身上有我的印珈，早就用不上了。”
白果觉得红宜手笔太大了，转眼就送了她一颗灵珠，真真无以为报，捏了一个自己最得心应手的术法，变了一树桃花送给红宜。
只是她一心都在红宜对她的好上，忘了此处没有桃树，只有杨柳和竹林，她捏的那个术法施出，碧合泉旁的垂杨柳和四处竹子上缀满了桃花，有的嫩芯包蕊，有的粉中带白，还有的盛开太过，随着杨柳摇摇摆摆飘飘扬扬洒落下来，十分怪异。
红宜倚在树上，看着落在身上的桃花，不远处的竹林也是一片粉色覆盖，躺倒在树上哈哈大笑起来。
“从未见过杨柳树上开桃花，今日你真是让我开眼了。”
白果扶额，抬头看着乐不可支的红宜，又觉得这一树桃花没算白开。
七日很快就到，最后一日泡潭，红宜在旁边看着，这几日都不见凤鸣在野竹林内，白果向红宜问起过，红宜只说他犯了病，出去找药引子去了。
“神仙有也会病？是个什么病？用我帮忙找吗？”
“相思病”
相思病？那不是话本上文弱书生娇小姐才会得的病吗？凤鸣那样的也会得？
白果摸摸鼻尖，自从她被红宜点过鼻尖之后，她就很爱摸自己鼻尖。
戌时一过，白果从碧合泉中出来，一束金光从体内升起，慢慢晕开笼着整个身子，闪了几下，金光慢慢淡了下去。
红宜在一旁看着，连声说不错：“这碧合泉最适合你这类滕树灌木的小精洗髓，要比外头那些个灵泉更助修为，如今你在潭中呆了7日，算上去，已是多了七百年的修为。”
白果动动身体，惊觉要比平时轻灵很多，试着将元神提来看，果然是淡淡金色，体内灵力也非昨日可比，真如红宜所说，竟是增了7百年的修为。
成了，原来这就是修成了。
“我运道也太好了些，红宜，多亏了你这碧合泉，我还多得了近千年修为。”白果盘算着，必要再给红宜做个什么，好答谢她对自己的照拂。
“算不得什么。”红宜摆摆手。
既成了仙，果然有仙使传声，要她去天宫拜见东王公。白果跟着仙使去了一遭，确实跟凤鸣说的一样，要和他一起去人界做成三件善事，才能仙根稳固。
回到碧合泉白果便想着也回衡芜山一趟，让阿昭看看，她现在已然不同了，下山时阿昭便说，少有人能六百年就脱妖胎，这番机缘难得，要她机灵点。
这回回去看到自己的变化，阿昭必是高兴的。
想罢，同红宜打了招呼，言说自己要回衡芜山一趟，过几日便回，届时再和凤鸣一起去凡世，若是凤鸣回来了，也劳烦她跟凤鸣说声。
红宜点点头，白果也就出了紫竹林。
有个避火珠的好处，就是出入紫竹林都很方便，她站在祁连山脊下，抬手招了一朵小云，坐在云上噗呲笑了出来。
做神仙果然好，连云彩也任她召唤。
她想起为妖时，不能唤云，但能驾风，乘风也是快活事；不过成了仙便要守着仙家法度，她想多了入了迷，竟在云上坐了半晌，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祁连山脊下，一步没动。
赶紧捏了诀，驾着云往衡芜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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