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自己生孩子还是会被催婚

　　知道了乔苹和晋阳过几天就要回京城后，乔意把她珍藏的椰花酒拿了出来。

　　乔意给乔苹倒酒，“不要再冒冒然地跑回来了，再跑回来我可就不管你了。”

　　乔意一口饮下杯中的酒，感慨着，“有的时候我还挺不愿意相信你已经十六岁了，明明前几年还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喊姐姐的小孩，转眼间就到了都要成亲了，我一直以为还要过几年才成亲，等放到娘亲和爹爹自己都觉得不妥当的年纪，才会被拉去定亲。”

　　乔苹正在乔意的记忆里，一直都是随心所欲不受约束的人，大抵是幺女的缘故，娘爹也宠着，她也没有对乔苹有太多的要求，快快乐乐正正直直地长大就好了，家族重担什么的，她一个人也能挑，就算乔苹一辈子没有成家，谋不得一份好前程都没有关系，家里也不会短缺了她。

　　椰花酒清爽甘甜，入喉温醇，不经意间，乔苹已经连喝了几杯，“你想差了，我到了京城没多久，爹爹就催着喊着让我赶紧把对象给定了。”

　　晋阳端着酒杯装作不经意地问，“乔主君有钟意的男子？”

　　“没有，”乔苹说道，“我拿着春闱当借口，推托了一段时间，他实在受不了了，就让我在元宵节的时候碰到了喜欢的男子，就把手里的彩灯送出去。”

　　晋阳想起那盏绘有兰花的羊皮灯，还有缓缓升向天空的凤凰天灯。

　　乔意笑道，“爹爹对你的婚事不是不着急的吗，怎么到了京城一反常态？”

　　“大概是膝下少了维维陪伴，觉得少了乐趣，可能也见不惯我还是江南时候的习性，你们不知道，我在京城作的功课比得过我上学以来所有的功课，手指都写出茧子了。”

　　谢颂云掩唇笑道，“真是辛苦妹妹了。”

　　乔苹一开始很不适应，怎么在江南的时候好好的，一到京城就对她严加管教起来，这不能做那不能去，硬是把她的勃勃生机给掐掉一半。后来慢慢地调整心态就习惯了，京城能人辈出，她确实不够看，再加上乔意妹妹的光环在身上，她不够看之余还多了几道鄙夷。

　　想着想着又喝了几杯，喝完之后朝着坐在旁边的晋阳呵呵傻笑。

　　晋阳见乔苹脸颊飞起一抹红晕，“喝醉了？”

　　乔苹端起酒杯又全部饮下，“没醉呢，这酒好喝，比娘亲在我考完春闱给我喝的酒还好喝。”

　　“没醉就好，”乔意喊下人捧来筝和琵琶。

　　乔苹见乔意面前摆了架筝还以为她要给自己表演曲目，正准备要点曲子，琵琶就到了自己的手里。

　　乔苹和乔意眼神对视，不用说话，就知道了乔意的意思，是要和曲了。

　　乔意撩起宽大的衣袖，抬手便是《阳春白雪》，万物知春和风淡荡，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乔苹弹拨琴弦，跟上乔意的节奏，所谓曲高和寡，曲高不要紧，重点是有人能跟上。《阳春白雪》还没奏完，乔意搓弦变奏《高山流水》，天地浩远山水灵韵，巍峨高山空旷山间，高山之下流水潺潺，水声涓涓滔滔，高山再现。乔苹转奏《十面埋伏》，音调急促音律紧绷，事况紧急危险密布，曲调暂缓后顷刻间有将急促，铮铮有力，天地之间雷霆万钧而下，风暴席卷而来无处可逃。

　　和罢，乔意哭笑不得，“哪里有你这样和曲的，前后变化如此之大，一点都不和谐。”

　　乔意抱着琵琶，呵呵地笑，拨弄琴弦，节奏缓慢韵律规整，曲调柔美清亮，却带着淡淡的离愁，恍若夕阳下晚风拂柳，亲友折柳送别，互赠祝愿。

　　乔意正闭眼欣赏，曲调突然断了，抬眸一看，乔苹已经倒在晋阳身上睡过去了，笑骂，“难得听到这么一首好曲，真该把她喊起来，让她把曲子弹完了再睡。”

　　乔苹酒力不佳，人菜瘾大，喝多几杯便喝迷糊睡死过去。

　　晋阳伸手摸着乔苹泛红蒸腾的脸，只觉得她不能在外面喝酒，喝多了就醉，醉了就睡，睡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殿下，”乔意神情严肃地向晋阳行礼。

　　晋阳问，“这是何意？”

　　“乔苹不懂事，总爱胡闹，这番跑下不管不顾跑回江南，惹恼了殿下，下官替妹妹向殿下赔罪了。”

　　晋阳轻柔地抚着乔苹的眉眼，“乔苹愿意随我回去，又何罪之有？”

　　“话虽如此，若是日后乔苹......”

　　晋阳微笑着打断乔意的话，“我不会给她第二次机会了。”不管是不辞而别，还是再度原谅，他愿意给乔苹机会，是因为他爱她，要是换做别人这般忤逆他，不见生人见死尸即可。

　　乔意看着睡倒在晋阳怀里的乔苹，不知道乔苹被晋阳君喜欢上，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不幸，大抵是幸运的吧，毕竟乔苹也是爱慕着晋阳，若是不爱，也许会发生很多预想不到的糟糕事情。

　　乔苹回来一趟，又要回去京城，免不了要去问候家族的长辈们，可乔苹向来不耐烦这群老东西动不动就规矩体统周到礼数，明里暗里地说她攀上了高枝，不要忘记族里的姐妹。她直接搬出了晋阳还等着，喝了一盏茶就走了。

　　安州的百姓亦是热情，把大大小小的东西都放知州府门口，要乔苹带去给乔尚书。

　　说着京城物价贵，没有安州的便宜，就算京城东西多，但没有安州的家乡风味，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乔女郎不介意的话，路上也可以顺便吃一吃。

　　本来没什么行李轻车上路的乔苹，硬是被乡亲们的热情加多了两辆马车。

　　谁又想得到，乔苹临上马车，哭得最厉害的不是乔维，而是曾羽。

　　她抱着乔苹的腰，抽抽噎噎地哭着，都快要哭断气了。

　　乔苹摸着曾羽的头，安慰道，“人生在世终有一别，你也不要太难过，我已经给表姑写举荐信了，她愿意收下你做她的学生。”

　　“可是我不想她做我的师长，”曾羽抬起头，泪水不停地流，“这几天我问过所有人，他们都说崔源教不出你，崔源也说她教不出你，我不愿意拜一个教不出你的人为师，我可不可以拜你为师，你带着我和弟弟一起回京城？”

　　“这......”乔苹眉头轻皱，“你不是说你喜欢江南的吗？”

　　“可是江南没有你，”曾羽哑着嗓子，“我以为我可以说服自己继续留在江南，但是我发现我还是做不到。你不回来江南了，你也不会再去岭南了。”

　　曾羽知道，如果乔苹和晋阳要在一起，依着皇帝对晋阳的宠爱，是不会准许乔苹下岭南，即便是晋阳愿意和乔苹一起下岭南，皇帝也不会同意。那个说会把岭南变成第二个江南的人要回京城了，她再也没有机会踏足岭南了，而岭南终究还是岭南，不会有变成江南的可能。

　　曾羽能想到的点，乔苹又怎么会想不到。

　　乔苹轻声说，“我已经打算骗崔庭安去岭南了，那些在江南用得好的农具水利经验也会一并带到岭南，岭南还是有机会变好的。”

　　“我不信崔家的女郎，我只信你，”曾羽红着眼睛，“你就把我一起带上京城吧，我想和你学怎么去改变一个地方，我也想让岭南变好。”

　　曾羽本来还想着，如果乔苹下岭南的话，她就陪着乔苹一起去，岭南土话多，乔苹不会讲，即使乔苹从富庶的江南过来，岭南人还是会瞧不起她排挤她不愿意听她的话，如果有了她岭南土生土长还会多地土话的人在，情况就会变得不一样。

　　“如果你是想让岭南变好的话，江南是一个很好的借鉴品，这里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参考。”

　　江南可以算得上是完美的示范区，学得几样东西去岭南用，也是足够的。

　　“你和我说过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赓续血脉薪火相传，我想回去燎原，可是江南没有人像你那么把人当成人。”

　　如果乔苹去不了，那就她去，她学了一身的本事，回去改变那个讨人厌的地方，把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全都一遍一遍慢慢地讨回来。

　　乔苹没想到自己胡乱诌来的话，曾羽当真了，居然还真的有人愿意相信她的星星之火，她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一个老师会那么在意维护自己的弟子了，因为弟子不仅是师门发展的希望，更是思想的传承延续。

　　“你说这话，姐姐会不高兴的，你吃她的用她的穿她的，最后还这么评价她，”乔苹抹去曾羽脸上的泪水，弯着腰，正正地看着曾羽的眼睛，“你不是不喜欢岭南吗，还想着学本事回去改变它。”

　　“我就是因为不喜欢它，才想要改变它。”

　　乔苹没想到，曾羽居然有这方面的志气。

　　乔苹轻笑，“当我的学生可没你想的那么轻松，你做好准备了吗？”

　　曾羽咧开嘴角，重重地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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