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女的致富科举路（重生）

　　宋家小院，宋弘廉，义儿和宋老爷子坐下没多久，叶氏坐在小马扎上，拿袖子擦着眼角的泪，柳燕儿一向是很疼弘义的，此时也忍不住拾起一把鸡毛掸子追着弘义打，弘义哭闹着道：“我不念书了，我不念了！娘，别打我了……”

　　柳燕儿气得一屁股坐地上，踢了一脚自己编的草鞋，捂着脸抽泣道：“你这没出息的玩意，随了你爹！”

　　叶氏听着不是滋味，把义儿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惆怅道：“难道宋家往下就都是庄稼人的命？义儿，不念书，你想去做啥？”

　　义儿踌躇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两只手搓着眼睛，眼睑低垂，也不吭声。

　　院子里压抑沉闷，芦儿和秧儿正从荷塘里摘了几张伞盖大的碧青荷叶回来，盖在头顶上，嬉闹着踏进敞着的大门。

　　“呆会儿别说漏了大伯的事……”秧儿把自己发现大伯去了大溪村的事告诉了芦儿，快到家门口才想起来提醒她不要说漏嘴。

　　芦儿颔首，做了个封住嘴的动作。

　　“芦儿，秧儿你们去哪了？我一个老太婆在这编草鞋，明日就把脚给我钉在家里，老老实实给我编完一筐草鞋！”叶氏胸闷气短，见不得两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在外边瞎逛。

　　“奶奶，家里这么缺……缺钱吗？编草鞋也卖不了几个钱喔！”芦儿万分后悔来泽光村了，以为是过来感受山林野趣的，顺便相个亲什么的，岂料完全是被抓“壮丁”了。

　　宋弘廉知道芦儿是个直肠子，却不知道她还是个胆肥的……

　　叶氏耸着眉，冷嘲道：“还是老二开蜜饯铺子财大气粗啊！芦儿都不知道早先你爹娘的铺子是如何开起来的，本钱是怎么来的……你爹娘没开铺子前也得在院子里窝着编草鞋！”

　　张氏还在灶头忙活，想到不对劲，走出来问道：“燕儿，怎么清藻还没回来？我在地里忙活完了，本来是等着他来把杂草给除一除的，这都该吃晚饭了。”

　　“他爱往哪儿蹿就往哪儿去呗！我又不是他的跟屁虫。”柳燕儿正气恼老秀才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

　　秧儿磨蹭着，偷偷在宋弘廉耳边说大伯的事。

　　“都来商量一下吧，咱还欠着老秀才银子呢！”宋老爷子一发令，扒在窗口边的宋棠梨不情不愿地走出来，张氏也扔下手中的抹布搂着两个女儿一起坐在院中的小竹凳上。

　　商量来商量去，没个结果，宋棠梨抠着手指甲盖，说韩匡去服役了，自己还打算和他去镇上看看大夫，来年生个娃。

　　这么一说，宋棠梨不找老爹老娘借钱看病就不错了。

　　最后张氏捏着手指，觑着婆婆和公公的脸色，心想着自己还有一只陪嫁的银手镯，送去当铺多少能当点钱。

　　“娘，这算我借给青藻家的，因为下半年，廉儿得去行云书院念书了，到时候这钱就麻烦大伯一家归还了。”

　　宋弘廉在桌底下踢了踢张氏的脚，娘啊，你咋还这么单纯呢！

　　张氏瞟了一眼女儿，家里再怎么穷，谁也不愿拖欠别人的钱，她是宋家的一份子，还是得出点力，这也是丈夫青蒿希望看到的吧。

　　柳燕儿立即换上了一副笑面虎的样子，留了个心眼，不软不硬地道：“哎，你说有绿竹这样的妯娌，我真是没话说了。绿竹呀，你知道青藻除了地里，没有其他进项。你这不要利钱吧？”

　　所有人都转头望着张氏的反应，张氏两鬓染了些许风霜，笑起来还是当初那个水灵的妹子，“都是自家人，要什么利钱！”

　　“不过还是写个借据吧！大伯母，我娘都不要利钱，这借据写清楚了，也不怕到时候我们反悔要利钱呀！”宋弘廉必须要拦住娘的老好人做法。

　　柳燕儿默了一瞬，白嫩的脸蛋又装满了佯笑，“你这小孩子说啥呢，大伯母我不识字，你娘也不识几个字，费这劲干啥？”

　　叶氏沉着黑脸，那凌厉眼神就差在廉儿身上剜一刀，她以尖厉地声音偏帮大房道：“一家人，写什么借据，你这还没上学堂呢，以后是不是跟账房里的老先生那样满是算计？你在这个家里算得清花了爷爷奶奶多少粮食吗？！”

　　小赤佬！……叶氏在心里骂着宋弘廉，既然这是张氏的陪嫁，就该是宋家的东西，还分什么彼此。这张绿竹嫁过来还私藏了个银镯，还瞒了这么多年！

　　叶氏不禁怀疑三儿媳妇张氏还瞒了什么陪嫁物。

　　张氏打算这一对银镯子分送一只给自己两个女儿。待她们出嫁时，一人套一只，即是外婆传下来的陪嫁。

　　“一码归一码，奶奶，我识字，我写一份借据给族里的老账房看看。他老人家说没写错，咱们就按这张借据来。不写借据，我们不借钱。”
　　宋弘廉字字铿锵有力，绝不同意奶奶和大伯母和稀泥的做法，到时候又是三房吃亏。借出去钱，还讨不着好的事儿多了去了。

　　俗话说一鸟在手，胜过百鸟在林。

　　正在这当口，膀粗腰圆的柳燕儿乌眼鸡似的瞪着侄女廉儿，张氏打圆场的时候，宋老爷子只觉肚中翻江倒海，一阵阵绞痛，绞痛过后，他再也忍不住，直往门外奔去，毕竟在这群女人面前去家里的茅厕实在是有损他的面子。

　　在自家小院附近，宋老爷子已经蹲了很久，他很无奈，在宴席上吃着什么东西搞得自己蹿稀了？想了半天，拌海蜇这些凉菜他碰都没碰，吃的都是热菜，而且怕在提学大人面前出虚恭，他连凡是以白萝卜做配菜的菜肴，都没沾过筷子！

　　岂有此理！
　　呃！他突然想到可能宋老族长也吃得蹿稀了，五味杂陈，这老头恐怕也跟自己一样蹲麻了脚！嘿嘿……心里有点爽歪歪。

　　星如棋子，夜空若棋盘，一夜凉如水。柳燕儿搓洗完义儿的几件脏衣服，想着自家男人还未归家，一边把衣服晾在院中的竹竿上，一边听到门外的喵呜声，疑心是宋青藻在喊她开门。

　　这死鬼，上次半夜归家还是因为在外边喝了别人家的米酒，喝得不成样子被拖回来的。

　　这次，哼，让他不长记性！
　　她忍着不开门，挨过了一刻，门外寂然无声。

　　“姐，大伯母开门了！好像大伯没回来呢！”秧儿盯着大伯母那失落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更强烈了。“你说大伯去大溪村做啥去了？”

　　芦儿用手比着豆大的油灯做出各种影子，“秧儿，快来看，这像不像一只小狗！”

　　“你下次别一个人离开泽光村了，万一遇到拐孩子的，可就不得了了！”宋弘廉拎着秧儿的耳朵，直到她嘟着嘴答应。

　　“灯吹了咯，该睡了，芦儿秧儿，你们明天还得跟着奶奶编草鞋。”张氏去吹了灯，抱起秧儿就带到了床铺上。

　　宋弘廉记得上辈子，每次大伯母和大伯吵架，就会吼一声：那你去和那娘们过日子，还多一个现成的孩子叫你爹！
　　宋青藻，滚出去！……

　　大伯就会从屋子里出来，然后叶氏也会一阵风似的故意大声数落自己儿子：

　　你个没用的下脚货色，要不是娶了柳燕儿，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

　　你瞧瞧柳燕儿回过几次娘家，一心扎在这里。你倒好，两只眼睛盯牢了一个不会生养的女人。

　　你是有了弘义弘智两个儿子，还要给别人家养个儿子是吧？

　　大伯接着又挨奶奶叶氏一顿劈头盖脸的打，这也只是在大伯母面前做做戏，让她消消气。

　　“娘，大伯是不是有哪个相好的？”宋弘廉推推张氏的胳膊。

　　张氏难得露出谨慎的表情，抓起廉儿的手心轻轻打了一下，佯怒道：“小孩子家的，哪里学来的腌臜话！你呀，幸亏得了林提学这个贵人相助，去行云书院好好学着点，别让为娘失望。”

　　宋弘廉嗯了一声，看来张氏也不知情。

　　***分隔符

　　翌日，族长儿子宋霭明噼里啪啦地捶着宋家那斑驳的木门。

　　宋弘廉一夜没怎么好好睡，她知道大伯不管是自愿，还是不自愿，八成都是困在大溪村了。所以一听这笃笃的敲门声，她一个翻身就下床出来了，大伯母也是气恼交加了一宿，一打开屋门，只见宋弘廉和宋霭明说着什么。

　　“什么事啊？”柳燕儿走到门口，以指为梳，随意拢了拢头发，拿一支扁方绾好乌发。

　　宋霭明看着柳燕儿那牛乳般浸润出的雪白脸蛋，心下觉得这妇人保养得宜，只是凶悍起来，一般人也受不住。

　　不过，宋青藻这个偷油抹嘴的俗汉，也就该由柳燕儿看管着，不然家里的粮食都会让他偷出去送人了。

　　真丢份！这家人本就不姓宋，这会儿真给宋家人丢脸了。

　　“柳燕儿，你先别声张……”宋霭明小声道，遮着唇角，神神秘秘的。
　　宋弘廉都闻到他嘴里臭烘烘的味了，吃了什么腌菜了。

　　瞅见到宋弘廉直愣愣地盯着，宋霭明拨动着她的胳膊，“廉儿，去给叔在灶膛里烤个红薯，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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