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无泪

作者:凤尾竹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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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告状



      苟爱萍木然地瞪着屋顶,麻木得甚至感觉不到那恶魔已经离开。木然中,她似乎看到父母慈爱的笑脸,姐姐关切的目光和姐夫清爽的身影,还有同学和众乡亲们总是带着羡慕的眼眸。这一切,也许都将离她远去,她已经脏得,脏得透彻,再没有资格得到该有的一切。
      她冷烈的双眸似能喷出火般,泪水不自觉地涌了出来,她不能哭出声音,在这大半夜里,没准会把“狼”招来。绝不能哭,泪水硬生生地被她逼了回去。
      她终于动了动身子,艰难地从炕上爬起,草草穿上衣服,冲向那风雪交加的无边无际的黑夜里。
      她拖着虚脱的身体,晃晃惚惚地回到了她的“家”。
      天空是灰蒙蒙的,她心里是空洞洞的,她感觉自己被人从正常的人生轨道上给仍了出去,好象全世界都抛弃了她,孤独、寂寞、失落、无助将她压的喘不过气来,她好想逃,逃到另一个世界去......。
      她在床上扒着哭了一会儿,她觉着自己脏了,于是到灶屋里,想烧点水洗洗,风箱一响,房东大婶搭腔了: “你半夜三更弄啥去了,这下雪天,柴烧光了明日个做饭烧啥。”
      她只好在洗脸盆里舀了些冷水,又将热水瓶里仅剩的一点热水倒进去,一遍遍地擦洗着痕迹斑斑的身子,希望能借水的清亮洗去她身上那些见不得人的红紫,洗去那一身屈辱。她用香皂狠劲搓了一阵,甚至擦出了条条血丝。突然她又觉得自己好傻,这一身的肮脏,又岂是清水可以洗去的?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她眼前浮现出母亲气愤的模样,父亲的责骂:你正正经经的,他会找你,他咋不找别人?周围人鄙夷的神情,还有揪心的痛:自己最最宝贵的那个东西没有了。
      它现在深深地殖根于她的脑海里,因为张旺财的媳妇这一阵子天天在念这个玩意儿。前不久,公社放映队到村上放电影<电道战>,加演了一段生育知识宣传片,说女人第一次,* **会破,会疼痛、会流血,所以民间用“验红”的方法来鉴别女孩的清白。张旺财看完电影,回去先和老婆回忆了当初的情景,说我没见着你的红,老婆想了一下,因没做过亏心事,于是大大方方地说: “是没有。”
      接下来这男人就不依不挠了,问:“那哪个见着你的“红”了,你的第一回到底给了谁?” 这老婆也纳闷,她明明是清清白白嫁给张旺财的,觉着委屈,于是在田间地头,见人就问: “你说这是咋弄的?我就是第一回没见着,我家那个二球天天问我,直到后来,一些男人听到就打趣地说: “给了我呀,你忘了,咱俩在那儿、那儿……, ”这女人才恍然大悟,这话越说越乱,真是不能再说了。
      可这事深深地烙在爱萍的脑海里,象融化在她的血液里般,一点点地向她的伤口上抹盐,仇恨涨满了她的胸膛,这一夜都睡得恍恍惚惚,连连噩梦无情地纠缠着她,折磨着她。她只能瞪着窗外的天际发呆,守望着黎明的到来,守望着晨光撒入凡间。
      第二天她没出工,一早就坐在房东家的门厅里。
      房东大婶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嘴巴一张一合的。
      苟爱萍却一句都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她不看却也知道那脸上的一抹鄙视是真真切切的。
      看到大队长从大队部所在的村东头往西头去了,她才像疯了一般跑到大队部,一见到书记就急切地说: “书记,我要告人。”
      “告谁?”书记不解。
      “告流*。”她气愤地说。
      “谁是流*,你怎么骂人呢?”
      “告大队长。”她义愤填膺。
      “你告,告他什么?”书记也有点吃惊了。
      “他**我。” 她气昏了头。
      书记楞了一下,到底是城里人,说这种事也像吃炒豆那般干脆利落,可这事非同小可,当然他不希望这是真的,于是说:“这事可不是说着玩的。”
      “谁拿这种事来说着玩,神经病啊!”
      “真的?” 书记的脸上开始有了凝重的神情。
      书记是大队的元老,从合作化时干过来的,面对特殊时期那样的暴风骤雨,他能岿然不动,宗族关系是一个重要因素,本大队长就是他的亲侄子。
      他慢慢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枝烟,点着,然后猛吸了一口,期间,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支烟。让他意外的是:对这个让人羞于启齿的事,这个姑娘竟然那么利落地将它倒了出来,这就保不齐她会把它扬成多大个事。
      他首先想到这事传出去对大队的影响,尤其是牵扯到知青,有许多政策问题;他进一步想到,如果这是真的,大队长犯了事,蹲了局子,他小孩还小,那他一家老小就得队上背着;最重要的是,自己年纪大了,队上大小事都是队长撑着,这大队长还是自己培养的接班人,现在提倡干部知识化、年轻化,自己不定那天就给“化”掉了,那自己一家老小往后的吃、喝、拉、撒……,这些里那一条不比你一个临时在这儿落户的外姓人重要?
      于是他用一种威慑的口吻说: “爱萍姑娘,你听我说,你刚才跟我说的事,把我也闹糊涂了,按说呢,大队长是复员兵 ,以前从来没有这毛病,可要说完全没有这事,我也纳闷,这是什么好事,会有人愿意把屎盆子往自个头上扣?这样吧,我看这事这么办吧,你有什么要求,队上能做到的都尽量满足,告人的事就先搁一搁。”
      “我的要求还用得着说吗?那一个知青不是盼星星、盼月亮,只盼能早日把工招。”
      “那就对了,你想,你要告他,能告得倒吗?人家就会说是你送上门*引大队长,刚才你不是说了嘛,你们知青一门心思就是想回城,人家更能联想到是你用这种手段来达到回城的目的,还先咬你个用色相拉拢腐蚀革命干部,到时你吃不了恐怕还得兜着。”
      “胡说,他敢说是我送上门的。” 爱萍的脸都快气歪了。
      “那我问你,时间,地点?”
      “昨天晚上,在大队部。”
      “还是, 那我问你,你晚上到大队部干什么去了?”
      “是大队长叫我核对工分。”
      “当时他叫你时有人在场吗?”
      “没有。”
      “还是,就是有,会出来为你作证吗?你用脚后跟想想都想得明白。”
      “胡说,他敢说不是他叫我来的。”
      “他有啥不敢,你能把他咋(怎么样)?人嘴两张皮,一开一合你知道他说啥。”
      她咬着嘴唇,气得脸发青。
      书记步步深入说: “你,你要告他**,你,你知道什么叫**吗?在农村男男女女打打闹闹是家常便饭,抱在一起在地上打滚,起来拍拍土,没事人一样。”
      “可他,不光是抱我,还,还......”
      “还,还什么?到时候你说得出口吗?你有证据吗,他一口咬定没有,你有啥法?再说,这事传出去,你还咋见人,这样,你告他不倒,反倒把自己的路堵死了,将来有了招工指标,给谁不给谁还不得大队讨论嘛,大队长这一票能投给你吗?再说,到时恐怕不用大队长做什么表示,你们知青内部早就内讧了,他们会在招工人员的面前把你说得很难听。你想想,这合算吗?”
      她不吱声,书记换了一种关切的口吻说:“如果这事你不声张,大队长就有短处捏在你手里,派工呀,包括以后的招工,他能不先罩着你?”
      她闭上了嘴,可“有短处在她手里”的大队长却全然没有服软的意思,他见了她经常是仰脸而过,偶尔还恶狠狠地瞪两眼,把个记工员的差事也给“照顾”丢了,人们见了她还怪怪的。她被莫名其妙地换了一家房东,原来的房东两口四十多岁,人挺随和,爱萍待人也热情,一直相处的不错。这件事后这家大婶跑到队上,说怕把她男人勾搭坏了,新房东是孤苦伶仃的老俩口,六十多岁了,别说跟他们一块吃饭,每天耳闻目睹老头没完没了的咳嗽吐痰,就让人吃不下饭了,再后来,来了一个招工指标,连把她“涮“一下都没有,就直奔他人了。
      她气愤之极,气呼呼地找到书记: “你不是说,只要我不说,就怎么怎么照顾我吗,你就是这样照顾的吗?”
      “是啊,我是说了,让你不说,可是你说了,而且是给我这个支书,全大队的一把手说了,人都说‘民不告,官不管’,可是民告了,我这个官还能不管吗?要是那样,那不就真的成了戏里唱的: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了” 所以我就开了个支部会,让大队长进行了自我检讨,大家又进行了批评教育,我在会上可是一再强调大家要保密的,谁传出去的,我们再查一查,至于说到指标的事,我们也是开会征求了群众意见,我们也走了群众路线嘛! XXX教导我们:‘要相信群众相信党。’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嘛!”
      她气得脸发青,嘴唇发紫,说: “我要告你们,连你一块告,你们穿连裆裤。”就这样,她什么招呼都没打,收拾了东西就往家赶。
      回到家她才猛省,这事能让父母知道吗? 她想起了姐夫,姐姐结婚时来过,一看人就很精明,见多识广,一定能帮着打这个官司。  于是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队上农闲给知青放假,连年假,有好长一段日子,她要到姐那儿去玩,还连带看看过去的同学。
      父母欢欣鼓舞地给她弄了噸好吃的,还买了一些礼物,叫她带上去看看过去的街坊邻居,就将她送上了西去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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