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狐狸小姐

作者:天娇皇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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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洛普


      Chapter.27
      下午紧接着就是加拉提亚·梅乐思教授的黑魔法防御课。老太太声称自己为帮助魔法部的食尸鬼灾害做预案忙碌了一整晚,于是指挥助教里德尔分析了一节课的黑魔法防御理论,而她自己则靠在轮椅上小憩。没多久,她和所有同学都一齐陷入了瞌睡之中。
      这堂课结束后,梅乐思教授又叫住里德尔,给他布置了一份长长的暑假书单。不过幸好,里德尔依旧赶上了晚餐的尾声。
      斯莱特林的长桌边只剩下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他们看起来早已吃饱了,懒洋洋地将肩膀相互依靠在一起,用半杯混合浆果果汁填满胃里剩下的缝。
      里德尔在他们对面坐下,将桌上剩下的两只烤鹌鹑都装进了自己的盘子里,这是他今天第一顿正经的饭。
      阿尔忒弥斯看着他,张了张嘴,脸色在嗓子发出声音前瞬间变得惨白。她别过头去,用手掌挡住了脸——不用猜,她一定没打算说什么好话。
      阿波罗放下杯子,问:“里德尔,你这个暑假打算回孤儿院还是去我们家做客?”
      此刻里德尔的注意力似乎全在肢解面前两只虽然有些冷了但烹调得恰到好处的烤鹌鹑上,一时没有作出回答。
      阿波罗提出这样的邀请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里德尔自己也承认黑魔标记的事有些忽视了阿波罗的感受,这就导致他们的友情之间出现了一些罅隙。碍于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阿波罗没有表露自己的不满,只是总在躲着他。不过里德尔很轻易就察觉到了他私下和妹妹的交流和龃龉,而看来这就是他们得出的结果——里德尔与莱斯特兰奇的合作契约正式签订,在接下来的时日里他会获得渡鸦的帮助,而渡鸦们也能收获它们最喜爱的腐肉。
      然而在这个暑假,他必须得回到那座灰暗无光的孤儿院里去,他一定要知道母亲是如何抛弃他、放弃自己的生命?他要进入科尔夫人或者玛莎小姐的记忆,亲眼见到那位自私而残忍的美狄亚!
      他手中的餐刀沿着鹌鹑烤得焦脆的脊背剖下,将鹌鹑一分为二,鹌鹑肚子里塞的苹果碎露了出来,黄油、香草和肉桂的香味随之散发开来。
      里德尔将一块鹌鹑胸脯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之后才缓缓开口道:“阿波罗,谢谢你的邀请,对于你们去年的盛情款待我更是十分感激,而我也不愿意再在夏天继续叨扰你们全家,因此准备回到孤儿院去——”
      阿波罗紧张而全神贯注地望着他。
      “别担心,我和你的通信是不会断绝的,亲爱的阿波罗。对了,我记得你的猫头鹰找不到孤儿院,我会给你一个新地址。”里德尔继续说。实际上神奇的猫头鹰当然能找到孤儿院,只不过他之前为了应付阿波罗的热情而随口撒了谎,现在只能继续编织另一个谎言圆上,这对于里德尔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甚至可以算作他的无数天赋之一。
      “好的。”阿波罗点头应道,“如果在暑假时你有什么需要,大可以写信告诉我。”
      想着接下来赶往图书馆,他很快就将两只烤鹌鹑吃掉了,而莱斯特兰奇兄妹的果汁还剩下三分之一。里德尔见他们没有要走的意思,喝了一大口热茶清口后就先行离开了。
      他走后,阿尔忒弥斯这才转头看向哥哥,将掌心向上凑到了他眼前。
      “我就知道他不会去我们家——愿赌服输,快给钱吧。”她咧嘴得意地笑了起来。
      阿波罗无奈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金加隆给了她:“唉,我真是猜不透他究竟想干什么……”
      “噢,我亲爱的哥哥,你理解不了他正好证明了你是一个身心健全的人。”阿尔忒弥斯用拇指将金加隆弹到空中,金色的火龙浮雕在满天烛光的映照下闪着光,“因为他是一个有妄想症的白痴,是个幼稚可笑的自恋狂,不过这样脑袋空空的天才是打造宝剑的上好材料——”
      阿波罗在她之前伸手敏捷地从空中将下落的金加隆接住了。
      “嘿!那已经是我的了。”阿尔忒弥斯不满地撅撅嘴。
      阿波罗手掌摊开,金加隆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当然,这当然是你的。但我想提醒你,宝剑如果太过锋利,就会一心嗜血,不再关心它的主人是谁——”
      阿尔忒弥斯一把抓过那枚金加隆:“既然我们从小就学习如何鉴别各种奇珍异宝,你应该记得妖精打造的物品最好识别——它们浑身都留下了缔造者的痕迹。”
      阿波罗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往她的脖子上瞄了一眼。
      阿尔忒弥斯抬手摸着脖子上的黑色颈带:“亲爱的阿波罗,在巫师棋里,‘弃兵’是很有用的招数。”
      “现实不是棋盘。”阿波罗意味深长地说。
      阿尔忒弥斯笑了笑:“但你已经把兜里的筹码全给了我。”
      “我只能这么做——乌鸦不会啄另一只乌鸦的眼睛。”阿波罗说。
      “我不会输的,哥哥,你什么时候见我输过和他的棋局?”阿尔忒弥斯说。
      “相比于输赢,我更担心你自己,阿尔忒弥斯。”阿波罗侧头凝视着她,“你也知道他是个疯子,疯子不会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恐怕哪一天他会掀掉整幅棋盘。”
      阿尔忒弥斯晃晃脑袋,漫不经心地回答:“这有什么,我也是个疯子,疯子最了解疯子,我比他所以为的更了解他……”
      事实上,倘若莱斯特兰奇兄妹的这番话当着里德尔的面讲,他也并不会意识到他们嘀咕的“疯子”正是他自己。毕竟在里德尔看来,自己是个心地善良、品行高尚、志存高远,拥有一颗金子般的心的天才巫师,他注定会成为一名比梅林更加伟大的巫师!
      期末很快就结束了,里德尔乘坐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回到了伦敦。下车后,他就拎着行李箱埋头踏上了回孤儿院的道路,连朋友们向他挥手告别也顾不上回应。
      伦敦的天空还是一如既往地被厚厚的云层所覆盖着,当他走出车站时,裹挟着密密细雨的东风迎面而来。雨水让地上的尘土变成了泥泞,使得他离开学校时还干干净净的皮鞋不一会儿就沾满了泥渍,而他身上的霍格沃茨校服也因为被雨淋湿而沉重地趴在后背上。
      国王十字车站离孤儿院只有三英里的路程,在这一小时不到的时间里,里德尔梦游仙境的旅程到了终点,他身上从朋友们那沾染的绅士气质被雨水冲刷殆尽,从伟大祖先萨拉查·斯莱特林那继承来的高贵血统被麻瓜父亲的血统所掩盖。当他重新站在孤儿院黑色的铁门前的时候,他又成了那个没教养的小混混,孤僻阴鸷的小怪胎汤姆·里德尔了。
      正如玛莎小姐去年向他保证的那样,被无情战火掠过的孤儿院已经重建完毕。孤儿院之前有五层楼,现在连带上阁楼一共也只有三层。这是由于战争导致以往资助孤儿院的好心人们也捉襟见肘,于是人们将炮弹未能摧毁的一个墙角、半座梁柱和几堵残垣保留了下来,在这基础上用灰砖混合红砖将孤儿院重新盖好。里德尔看着眼前这座不伦不类的建筑,在心里猜测建筑师的名字应该叫弗兰肯斯坦博士,要不然就是卡里加里博士。
      他透过一楼的凸肚窗发现了坐在里面的科尔夫人,那是她从前的办公室,现在看来也一成不变。她的脸颊还是那种酒精熏制的红色,她伏案用钢笔写着什么,桌上摆了三瓶余量不一的杜松子酒。
      里德尔深吸一口气,肺里立刻充满了酸臭的空气,他用力推开了眼前的铁栅栏。
      他进入走廊就看见比利·斯塔布斯杵着拐杖从厨房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斯塔布斯正跟个七八岁的孩子那样拿手背草草地抹抹嘴唇上糊着的糖浆,用余光看见了站在走廊另一头的里德尔,忽然像见了鬼一般转过头来,手里的拐杖啪嗒一声掉到了地板上。
      斯塔布斯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他:“伯利恒圣玛利亚又让你逃回来了!”
      里德尔面色平静地大步朝他走去,实际上,他的眼里根本没有斯塔布斯这个人,他的目标只是走廊尽头的科尔夫人的办公室。然而斯塔布斯却误以为他要攻击自己,用手拽着右边裤腿,转身向着厨房的后门跑去。
      里德尔对斯塔布斯的夸张反应视若无睹,他只是奇怪斯塔布斯为什么还留在孤儿院里。斯塔布斯比他大三岁,已经成年了,他依靠残疾的优势免去了兵役,幸运地还活着。可他也理应在技能学校学习一个能让他不至于被饿死的技术,比如做棺材,或者一些更精妙的手艺活,然后因为打架、欺诈、偷盗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被送进监狱,最后因为酗酒在某次斗殴中死亡——这就是生活在这座灰暗的建筑里的小杂种们的人生归宿。
      他已经来到了走廊尽头,科尔夫人的办公室还是之前那扇斑驳的红色木门,钉着刻有科尔夫人名字的金色招牌。他有些惊讶,看来德国人的炮弹精准地避开了科尔夫人的办公室,而将孤儿们的房间炸得稀巴烂。
      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悠长的擤鼻涕声和一声“请进”。
      里德尔走进办公室内,空气的酒精都快让他有点微醺了。
      “夫人,我从学校回来了。”他说。
      科尔夫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上去勉为其难:“嗯,我记起来了,你在暑假需要回来……你在那所学校过得怎么样?噢,你是不是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我现在就叫玛莎过来。”
      她手忙脚乱地开始将召唤铃上方的文件挪开。
      “夫人,我想和您聊聊。”里德尔说。他话音刚落,似乎有一阵风灌入了走廊,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科尔夫人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但她还是用和蔼的语气说:“好的,汤姆,你想聊什么话题?”
      或是由于琐事缠身,科尔夫人竟然忘记邀请他坐下了,但既然他们已经这样熟络,里德尔也认为不必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于是自然地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想听您讲讲我妈妈——她是在这里生下我,然后死去的,对吧?”
      “你的妈妈……抱歉,我需要一点时间回忆,你也知道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科尔夫人垂下眼,将目光放在桌上的一摊文件上,装作陷入了沉思中。
      过了一会,里德尔唤了一声:“夫人?”
      科尔夫人下意识地抬起头,男孩冰冷的目光如一道煞白的闪电钻进了她的脑子。
      在里德尔的眼里,办公室被笼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雾气很快就散去,这间办公室在1926年与1942年别无二致,不过办公桌后的女人换成了那个年轻了十五岁的科尔夫人。这个时候的科尔夫人还没有那么臃肿,浓密的棕发在脑后盘成了发髻,视力还好,正在记录孤儿们的档案。
      里德尔扭头看了看墙边的挂钟,此时是晚上十点,离他的诞生还有两个小时。他起身走到凸肚窗边。
      夜色深沉,又下着鹅毛大雪,室外整体是模模糊糊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里德尔还是死死盯着孤儿院的大门口,等待他母亲的出现。
      “夫人,孩子们已经都睡下了。”玛莎小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里德尔回头瞄了一眼,她跟他最早有记忆时的那个玛莎小姐看上去一模一样,连头发丝也没有变。
      “好的,谢谢你。”科尔夫人说着,合上了手中的档案,从桌下随意取出半瓶杜松子酒,“来,亲爱的玛莎,你也该放松一会了。”
      “不了,谢谢您,我再去检查一下。”玛莎小姐腼腆地笑了笑,转身消失在了门口。
      里德尔收回目光,将注意力全放在窗户外。
      很快,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他看见街上了暗淡的煤气灯,斜对面准备打烊的杂货铺,快速驶过的汽车。
      一个女人出现在街口,她身上只裹着一件单薄的风衣,用双手抱着肚子,一步一步缓慢地朝孤儿院走去。杂货铺的老板发现了她,推开店门向她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女人摇了摇头,转头望向孤儿院那唯一亮着灯的房间。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贯穿了里德尔的身体。
      他静静地伫立在窗边,看着女人步履蹒跚地走到了孤儿院的门口,接着玛莎小姐发现了她,跑过去为她打开铁门。
      几分钟后,玛莎小姐搀扶着女人进入办公室:“夫人,她即将临盆了!”
      “天可怜见的!”科尔夫人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和玛莎小姐一起将女人安顿到椅子上——正是里德尔之前坐的那把椅子。
      里德尔走了过去,俯身凑到女人面前,凝视她的脸庞。
      若非他对自己摄神取念的能力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他差点要不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一点儿魔法也不会,样貌丑陋的女流浪汉就是伟大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直系后裔,他的巫师母亲。
      一瞬间,他几乎要忘记了呼吸,只觉得头晕目眩,恶心想吐。
      “玛莎,你快去给医生打电话。”科尔夫人吩咐说。
      女人大叫了一声,一把抓住科尔夫人的胳膊,用喑哑的嗓音哀求道:“来不及了……”
      “夫人,她的羊水已经破了!”玛莎小姐也尖叫起来,指着那些不知不觉间沿着女人小腿流下的液体。
      为福利事业奉献了四十余年的科尔夫人并不是头一回面临这样的境况,她沉着地继续指挥玛莎小姐去厨房准备热水和干净的毛巾,自己则给女人灌了一杯杜松子酒。
      科尔夫人紧握着女人的手,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杜松子酒下肚后,女人看上去恢复了点体力和精神,眼睛也重新聚起光来。
      “梅洛普·里德尔……”她小声回答。
      “好的,梅洛普,别怕,你会没事的。”科尔夫人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有些答案已经在女人身上显而易见了。在大萧条的时代,这种事只多不少,否则孤儿院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热闹。
      玛莎小姐端着一大盆热水小跑着赶来,她们开始为接产忙碌起来。里德尔却跌跌撞撞地后退,一直到了墙角。
      他靠在墙板上,眼前的科尔夫人、玛莎小姐和梅洛普成了影影绰绰的一团黑雾。
      十五年间,他曾无数次幻想过母亲的模样,在他心中,母亲应该是一个强大而美丽的女巫,被卑鄙的麻瓜男人所引诱,不幸堕落至万劫不复的境地。不,伟大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直系后裔不应该是这样的……
      “恭喜,是个非常健康的男孩!”
      “呼……”
      “他长得很漂亮,眼睛是黑色的。”
      “像他的父亲……汤姆·里德尔……汤姆·马沃罗·里德尔,这是他的名字……”
      里德尔在听见婴孩的第一声啼哭前结束了摄神取念术。
      只见科尔夫人关切地看着他:“汤姆?你还好吗?”
      里德尔的脸色苍白,他眼前只剩下了黑白两色,屋内的一切物件纷纷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形,科尔夫人背后的阴影变得越来越大,办公桌的一角坍塌下去,一旁的书架倾斜,连窗框也变成了三角形……他忽地站了起来,转身跑出了科尔夫人的办公室,跑出了孤儿院,一直来到大街上。
      他甚至记不清孤儿院斜对角那间杂货铺究竟是去年才开业还是一直在那,随着一串门铃叮叮当当响起,杂货店老板拎着一个纸包走了出来。和善的麻瓜老板看见了里德尔,朝他挥了挥手。
      “孩子,你还好吗?”
      里德尔愣了一下,撒腿跑开了。
      在被霍格沃茨录取前,他成天一个人在伦敦城里到处转悠,伦敦的大街小巷对他来说就像自己家的走廊一样熟悉,而今陡然变得陌生起来——或者说,经历大轰炸后的伦敦已经让里德尔认不出来了,这里的一切几乎只剩下了残垣断壁,却多了一些野蛮的美国士兵。
      街道两旁,伦敦闪电修理队忙着修葺这座城市,然而他们的努力称得上是杯水车薪。抱着幼童的寡妇就静静地坐在没有窗也没有门,只有三面墙壁的房间里,屋子里的光线很暗,如同她们空洞的眼睛。那些身着蓝灰色工服的女工们手挽着手下班回家,半道被美国士兵的口哨声叫住,此时一条野狗摇着尾巴从他们中间穿过,又爬上一旁的废墟,用灵敏的嗅觉寻觅食物的气味。
      里德尔经过了查令十字街,在街口停顿了片刻,没有选择前往对角巷,而是调转了个方向,一路来到泰晤士河边。河面上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就连一英里外那座伫立在河边的辉煌庄严的威斯敏斯特宫的轮廓也看不见。
      污浊的空气让里德尔的喉头隐隐作痛,他忍不住弯下腰咳嗽几声。待他再次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这片雾霾团团围困。
      他从口袋里抽出魔杖,用魔法驱散了这片阴霾。可他紧接着就突然记起未成年巫师在校外使用魔法的禁令来,他在心里咒骂魔法部,混进了路上行色匆匆的麻瓜中。他在人群里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有傲罗从天而降,因此差点被当作了小毛贼。
      不过,似乎英国魔法部有相比于小巫师在泰晤士河边使用魔法更重要的事去做,当里德尔继续溜达了半个小时后,也没有成年巫师来找他麻烦。
      天色已晚,他也到达了海德公园,并打算就在这里找片宁静的草坪过夜——可要实现这样简单的愿望稍显困难,公园里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无价或有价的情侣,他们肆无忌惮地在每一棵树、每一片灌木丛后坠入爱河。
      而里德尔这个孤儿院的稚气未脱小混混在这样的场合就显得格格不入、十分不识趣了,每当他找到一块合适的休憩地时,总有愤怒而粗鲁的吼叫将他赶走。此刻他已经对魔法部的禁令深恶痛绝,并以他伟大的祖先的名义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掌控魔法部、废除这条法令。
      当太阳完全沉入地平线内,夜幕真正降临后,海德公园才恢复了一些往日的宁静氛围。里德尔靠着湖边的一棵山毛榉坐下,抱住双膝,望着静止的湖面发怔。
      他忽然为自己的出身感到悲哀。
      梅洛普,伟大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直系后裔,怎么会爱上一个麻瓜?母亲并没有像他此前所认为的那样被卑鄙的麻瓜引诱,而是自甘堕落的真爱。她不仅抛弃了自己高贵的姓氏,甚至还要给同样继承了伟大的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血统的儿子冠上那个低贱的麻瓜的名字!
      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会被霍格沃茨录取,进入斯莱特林学院,并通过蛇佬腔发掘出自己的身世?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报复,她爱那个麻瓜,为此痛恨巫师,痛恨继承了巫师血统的儿子——她宁愿像个麻瓜那样死去,也要让她的儿子痛苦地长大,顶着麻瓜的名字进入斯莱特林,并在最终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摧毁他所有的希望。
      里德尔正沉思着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却在隐隐约约间,听见了阿尔忒弥斯·莱斯特兰奇那尖细而又带着娇嗔的声音。
      “我是你的一条狗,狄米特律斯。你越是打我,我越是向你献媚。”
      他愣了一下,说实话,他心里不太相信能在大晚上的海德公园碰见阿尔忒弥斯·莱斯特兰奇小姐唱戏。
      “虽然我是这么不好。在你的爱情里我还能要求什么比一条狗还不如的地位吗?”
      可他更难以相信英国还有第二个人的语气像她那样矫揉造作,里德尔忍不住朝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真看见了阿尔忒弥斯。她穿了一身散着月华的白色连衣裙,一边朝着湖边走来,一边神情夸张地说着台词。她的身边跟了一个身形高大的金发男子,里德尔定睛仔细瞧了瞧,认出那是弗拉基米尔·卡卡洛夫。
      “海丽娜,你太不顾虑你自己的体面了,竟擅自离开城中,在黑夜中这么一个荒凉的所在盲目地听从着不可知的命运。”卡卡洛夫竟也十分配合她。
      阿尔忒弥斯继续道:“当我看见你面孔的时候,黑夜也变成了白昼,因此我并不觉得现在是在夜里;你在我的眼里是整个世界……”
      他们慢悠悠地走到了湖边,里德尔则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幻身咒,躲在树后偷窥——既然这里有一位成年巫师在场,他自然就不用顾忌那条荒谬绝伦的禁令了。
      “……逃走的是阿波罗,追赶的是达芙妮【1】——哈!瓦洛佳,你应该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哥哥和沃尔布加的感情以失败告终的事儿吧?”阿尔忒弥斯说,她看上去很兴奋,眼睛里神采奕奕。
      “是的,不过我得先称赞您的演绎,阿尔忒弥斯小姐,看来我虽然错过了剧场里的《仲夏夜之梦》,却见到了另一位活灵活现的海丽娜。”卡卡洛夫说,“至于你哥哥的事,您在来信里提过一些——我认为沃尔布加小姐是个善良的姑娘,你哥哥也是个聪慧的男孩,他们在仲夏谱写的甜蜜恋曲令我印象深刻。或许少年少女的爱情都像雅典那些可爱的年轻贵族那样,热烈却盲目。”
      阿尔忒弥斯摇了摇头:“不,瓦洛佳,这场悲剧只是因为有个淘气的小精灵从中作梗,将颠茄汁滴入了他们的眼睛里,让他们反目成仇。”
      “真是令人遗憾。”卡卡洛夫有些惊讶,“看来现实并不能如戏文般,纵使千回百转、坎坷多舛,也能拥有完美的结局。”
      “的确算不上完美,不过在我看来依旧能算是个好结局,所以我并没有干涉小精灵的恶作剧。”阿尔忒弥斯说,“我喜欢沃尔布加,但她并不适合做莱斯特兰奇夫人。”
      “噢,原来是这样。”卡卡洛夫说,“阿尔忒弥斯小姐,依据你的描述,我似乎猜到了那位小精灵的模样。”
      “你九月会再见到他的,瓦洛佳。”阿尔忒弥斯说,“我建议你多留意你的学生们,这只邪恶的小精灵的手段可不仅限于使用颠茄汁,他的恶作剧有时候会让人送命呢。”
      九月?听到这里,里德尔立即联想到了斯拉格霍恩教授之前提及的魔法学校魔药锦标赛——没错了,卡卡洛夫多半会成为科多斯多瑞兹的参赛人员。
      “我知道了,阿尔忒弥斯小姐。”卡卡洛夫说,“无论如何,我都很期待九月在霍格沃茨与你见面。”
      “我也是,亲爱的瓦洛佳。”阿尔忒弥斯欢快地说。
      里德尔盯着阿尔忒弥斯,他相信卡卡洛夫这样一位旅居英国的年轻毕业生作为教师参加这场比赛不是巧合,阿尔忒弥斯一定是打算趁此机会解脱他的控制,甚至更进一步,将他过去的失误和意外全都披露出来。不行,他绝对不能让她如愿以偿!
      汤姆·里德尔的远大前程第一阶段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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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以上台词均出自《仲夏夜之梦》第二幕第一场,下文的指代也出自该剧,其中小精灵和颠茄:剧中小精灵用滴入眼就会见谁爱谁的女贞花汁捉弄两对恋人,颠茄则有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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