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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2
算了，吃饭的时候得想点儿开心的，譬如下周的“Let me cry Special Gig 1994”，届时会有三千名粉丝入场，不出意外这应该是朝原琉璃过的最郑重的一个生日。
要是以后生日能赶上在东蛋开演唱会那就当她没说。
“二十岁啦！”
“恭喜成年！”
“Let me cry终于可以开跨年live了。”
朝原琉璃：“那我的礼物呢？”
三人顿时沉默，安如鸡地吃早饭，诶，阿司妈妈特地从群马带过来的这个酱菜下白粥可太好吃了哦依稀——
看见队友这副反应，朝原琉璃就知道这三人保准背着她准备了什么，指不定要在live上怎么整活。
但作为全队智商最高的一个（相处了这么久之后朝原琉璃觉得自己有底气说这话），她也不相信这仨能整出些什么大活来，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了。
靠队友解决完早饭，朝原琉璃从后门离开Sony本部大楼，打车回家，沐浴更衣，翻出提前一周就准备好的见面礼，等着今天的热心司机上门。
月底就是20岁生日，朝原琉璃本人除了“噢终于成年了持续到十点过后的演唱会也可以开了”之外别无他想，但周围人显然比她更重视这个成人礼。几个密谋搞事的队友不提，哥哥打来电话说礼物正在海上漂着28号前一定能收到，外祖父那边也早早托表哥捎来了红包和贺礼，就连许久未曾见面的师匠，也特意嘱托竹马君这周一定要带她过去吃饭。
接到杉原康弘这个电话后，朝原琉璃当晚就拉了四个小时大提琴。
很好，手果然生了。
地下时期乐队还没有全国到处跑巡演，也就是发了《Salome》之后去到东名阪几个大城市的live house演出，她尚且有余力完成每日定番练习，但和Sony签约后，先是忙着筹备出道专辑，继而又被安排上了满满当当的行程，碰琴的频率大大降低，技艺不知倒退到哪个水平去了。
要是今天让我俩合奏一曲的话，我就用琴弦当场吊死。朝原琉璃如是想。
等等，那我不就成清春桑了？
不妥不妥。
车来得很快，朝原琉璃没等太久。见亲友穿的不多，杉原康弘便从后座捞了一条自己的羊绒围巾让她当毯子盖上，顺手调高空调温度。车里面暖烘烘的，最近一周平均每天只睡4个小时的朝原琉璃困意立刻又上来了。
看她眼睛半睁半闭，似乎快要睡过去了，神奈川大狐在线炸毛：“呀，你还真把我当司机了？”
“我是真的很困嘛……”被杉原康弘这么一吼，朝原琉璃顿时精神了不少，连忙给他顺毛，“新专辑马上就发了，还有演唱会，我一天有36小时都待在排练室，要不是老师叫我去吃饭，我这个时候正在家里睡觉呢。”
“要不是这样，我也不用特地回家一趟。”杉原康弘依然很无语，你们师生会面就算了，为什么我也要跟着回去？又没什么好说的，而且见了继父也尴尬。
“……”知道杉原康弘和家里关系也不算亲近，尤其是双亲离婚后，朝原琉璃不好在这事上多言，只得振作精神，找些话题和他聊。
“老师什么时候搬到东京的”“和男朋友已经入籍了吗”“最近身体怎么样”“月海是不是很久没发新歌了吧”“下首单曲什么时候发”“还是直接发专辑”“你这阵子在忙什么”“这几天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提前为我庆祝生日了”等等。
停下来等红灯的时候朝原琉璃在副驾座椅和车门的夹缝间摸到一本《Shoxx》，有点皱，94年1月刊，封面正是她和杉原康弘。嗯，是Serai和Sugizo。
《Shoxx》，1991年创刊的视觉系专门杂志，当初Let me cry那场hall live这家也有做相关报道，92年11月刊还给了他们一个封面和30多页的分量做出道特辑，因此接到今年开年首刊“Rock and Classic”专题拍摄邀请时，朝原琉璃毫不犹豫就去了。
拍摄当天才知道是和大亲友一起，“Serai与Sugizo关系匪浅”不是秘密，正好两人都有学习古典乐的经历，又都走上了摇滚之路，主编花了两分钟拍板敲定，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人选了！
正式出道后Sony延续了Let me cry出道前的风格，朝原琉璃也仍旧是那个神秘高冷的真神Serai，因此给大众留下了一个“主唱年纪不大气势倒很强”的印象。这个印象也带进了当天的专题拍摄中，最后的封面是一张杉原康弘面对镜头倚靠在朝原琉璃怀里、乐器与话筒摆放在周围的图片。
介于客观存在的一点身高差，所以为了画面好看，两个人最后是坐在地上拍的。
严谨一点，朝原琉璃是跪着，上身坐直使劲儿伸长了脖子，否则拍不出摄影师想要的那种女强男弱的感觉。
“车里怎么会有这本《Shoxx》？”瞥到她手上正在翻阅的东西，杉原康弘还愣了一秒，难道是经纪人之前落下的？
“这不得问你吗？不过我买了两本都还没拆开看，现在正好了。”
“自己拍的杂志你都不看，啧。”
“我年底年初那一阵拍了太多杂志了，哪儿看得过来？”
他猛地噎住，但她也没说错，除了摇滚乐队经常上的《Fool\'s Mate》、《Shoxx》、《Cure》、《Gigs》等音乐杂志，一些面向女性群体的时尚杂志她出道以来也上过几次，为此没少被评论家嘴“Serai遗忘摇滚初心”，“想要做偶像就干脆点从乐队脱退吧”。
对此朝原琉璃选择一概无视。
翻过一页，地下铺满了红色的羽毛，并且还在不断飘落，面容美丽且冷酷的主唱用大提琴弦勒住了吉他手的脖子，后者闭上眼睛神色安详，一手垂下，一手握着吉他，仿佛已经死去。
当初在拍摄场地听到摄影师的构思时，朝原琉璃笑称这是练习小提琴十几年的Sugizo选择了做乐队而被追杀吗，竹马君立刻表示了不满，大家都没有走上古典乐手的专业道路但为什么是我被虐/杀了，摄影师连忙解释由Serai占据主导地位这才有反差感嘛。
于是一个只有Sugizo受伤的专题出现了。
说笑归说笑，《Shoxx》拍摄的这一套图的确够出彩，光影与氛围把控堪称绝妙，拿去做摄影展览也没问题。
“这期销量还挺好的我记得，主编特地打电话来表示了感谢。”
“也谢谢摄影师把我拍得这么好看。”朝原琉璃翻到自己单人大图的那一页，笑，“又为评论家们提供了抨击我的素材。”
画面中身穿黑裙的vocal坐在地板上，怀抱大提琴，下巴搁在琴颈上，红唇烟熏妆，表情冷漠眼神空洞，好像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也根本不把自己刚刚“杀”了个人这件事放心上。
杉原康弘赶紧找话安慰：“你……没事的，评论家都是学院派出身，看不上我们这种野路子再正常不过了，隆一还常常被说那个嗓音不适合唱摇滚呢。”
“嗯？”朝原琉璃挑高眉毛，有些好奇。Luna Sea出道至今的所有歌曲她都听过，几乎可以以92年为分界线，在此之前河村隆一还是很地下作派的Rayla，仗着有天赋可劲儿造作，一开口就是重金属黑嗓，之后就有意识地用嗓了，出道专《Image》和去年发行的两张专辑明显可以感受到唱功的长足进步，提到月海的Ryuichi谁不说一句唱歌厉害？她不认为他在和Luna Sea的适配度一项上有什么可置喙的。
“你就当是乐评人的偏见吧，市川桑不还因为和视觉系走得近而被质疑吗？”
“我很久没见过市川桑了，只是因为和bandman性格合拍、一起玩就遭到抨击，我都替他委屈。”朝原琉璃如是说。
市川桑本名市川哲史，在各家杂志社都有供稿，对各家视觉系乐队来说都是老熟人了。Let me cry有幸和这位做过一次访谈，聊得很愉快。朝原琉璃还记得那期访谈里市川桑用了“水与油”来形容年上组的音乐取向和性格，感叹Yusuke和Yuki能一起组队实属难得，当时因为这个描述很新鲜就记下了，谁知后来同杉原康弘提起这天的采访时他发出一声冷笑，说市川桑以前也是这么说我和J的。
朝原琉璃：……
#市川桑您这词汇量是否太匮乏了一些#
#一样饭百家吃过分了啊#
聊着聊着车就开到了目的地，朝原琉璃提着东西下了车，深呼吸两口，脑中构想待会儿与老师见面的场景。小时候虽然也没少挨训，但都没有现在这样紧张。
果然，内心里还是害怕老师的不认可。
“走吧。”杉原康弘上前摁响了门铃，母亲与继父的新家他也没来过几次，倒是和朝原琉璃一样，像个客人。
好在已经快到饭点了，跟随进屋后便被老师招呼着吃午饭。
安安静静吃完这顿饭，朝原琉璃想帮着收拾，却被老师制止了：“你哪儿会做这些，坐着休息吧。”
然后一转头使唤上了儿子：“悠，把桌子上的菜都收到冰箱里去。”
正准备去泡壶茶的朝原琉璃微怔，停下手上动作：是昵称么？以前似乎也没听过。
但还是垂下眼帘，继续摆放茶具，倒茶泡水，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男主人不在家，茶也就没泡太多，接过朝原琉璃端来的茶杯，老师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手细了”。
脑子里闪过一瞬的迟疑，她当即明白是在说她手上的茧子下去了很多。
也是，拿话筒的手和持弓揉弦的手怎么能一样？
遂对上老师的眼睛，坦然回答道：“是，出道之后练琴的时间少了很多，基本都在忙着作曲和演出。”
“琉璃，你知道我是不赞成你退学搞乐队的，你是很适合念书的孩子，和悠不一样，所以我对美枝子一直感到很抱歉。”
“对不起，老师，这一切都和Sugi……悠无关。”
“但你马上就二十岁了，是成年人，大提琴也好，乐队也好，念书也罢，都不该再让别人来替你做决定，老师只有一句话，别后悔。”
“我明白的，谢谢老师。”
“还是要祝贺你成年，未来一定要健康快乐。”
“是，非常感谢您。”
找了个乐队晚上还要继续排练的借口，朝原琉璃拉上杉原康弘一起离开，踏出大门的瞬间她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在乐队那种自由散漫的环境中待久了，她确实难以适应和老师那种一板一眼的正经气氛。
坐上车，朝原琉璃张嘴第一句便是向亲友道歉：“对不起啊，又害你被骂了。”
明明都出道那么久了，老师似乎还觉得她是受了他的诱导才弃学从艺，这哪能呢？
“没事，从小到大我早就习惯了。”他牵开嘴唇笑，语气放得很轻松，不想让她因此而内疚，“琉璃，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继父他……”
“嗯？”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们俩的名字都叫Yasuhiro。”
朝原琉璃脸上顿时显出尴尬和了然的表情来：“所以老师她才……”
“没错。”杉原康弘点点头，努力把这事往趣事的方向上引，“我被判给了我妈妈，她和我继父交往后就改口叫我悠了。我也没想到呢，不仅发音相同，而且写法也完全一致。”
“所以为了避免继父不自在，我也很少回家来着……”
他还在说着，她却听得很不是滋味，生下来后就伴随自己的名字，长到二十多岁却因为这种理由在母亲那里硬生生被改掉，他该有多难过？
这么想着，朝原琉璃靠过去，伸手抱住杉原康弘。他像是完全没料到她的反应，甚至因为这个拥抱而手足无措，连心跳都不自觉快了许多。
“没事的，一个名字而已，还有那么多人真心喜欢着Sugizo呢。”她附在他耳边说话，咬重那三个音节，“叫什么我们无法选择，但Sugizo是你自己取的，这才是最能代表你的名字，对不对？”
“琉璃，我……”
“我希望你能更幸福一些，小杉。”
郑重说完这一句，朝原琉璃收回了手，在副驾驶上坐好。她要是再抱着不放，他会不会因为心率过快而死？
“谢谢你，琉璃，我也希望你能……少点负担。”
“好噢，不开心的时候一定找你诉苦。”
“你也就这种时候记得我了是吧？”
“谁叫我们是认识快二十年的老朋友呢？”
“居然，快要二十年了吗？”
“严格来说是十六年又十个月，后面的多少天我实在记不住了。”朝原琉璃认真说道，她三岁就去杉原家学琴，那时候人还没有老师用的大提琴高，只能抱着1/4分的儿童用琴慢慢练习，“十七年了，四舍五入就是二十年，有问题吗？”
杉原康弘低下头去笑，他们俩认识得实在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记第一面，不过，“我们以后也会是好朋友吧”，他转过脸去问她。
毫不意外地收获大小姐皱眉无语表情一个：“你要是哪天杀了人，我一定会帮你请最好的辩护律师争取减轻刑罚。”
真是从未设想过的新奇回答，他索性也和她一起跑起火车来：“真是感动啊，能有Serai桑这么好的朋友。”
“然而杉原桑以前还不大喜欢我，是吧？”
“……那、那不是……觉得你和我不……不是一路人嘛……”杉原康弘一时语塞，话说得结结巴巴，他以前确实没想过未来某天会和规规矩矩朝原大小姐走到一块儿去。
“没关系，我不介意。”朝原琉璃眉眼之间飘出温柔的春风，“我从以前到现在都喜欢小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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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市川，一个妙人，不过水与油这个形容我至少在不同地方看过不下三次，给kinki kids做访谈也说51和244是水与油，查重率100%！
之前说Sugizo前后改过几次名，但没查到具体时间就一直使用最初的本名，他改名也的确是因为和继父重名（怜爱了），此处不是杜撰，虽然杀马特撞名率一直很高，但是连汉字写法都一模一样，实在想为杉原老师掬一把辛酸泪
其实Sugi酱直译就是小杉的意思，私心觉得汉字会比假名或者罗马音更郑重，所以这个变化也代表了琉璃的情感转变，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感觉到
最近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贤者时间，提不起精神写文，缘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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