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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3
但最终什么也没有。
朝原琉璃重新开口说起话时又恢复成了惯常的样子，片刻前不慎暴露出来的裂隙再度弥合，以至于河村隆一几乎要以为方才闪过的念头是自己在无端臆测。
显然也不是。
“说实话，”她决定顺应他的话，坦率一点，“我没有想过还能收到艺术家本人的回应，那封信差不多是当写给树洞的，用词上有些冒失……”
“所以现在你亲口告诉我你读过了，让我有点无措。”
叹息声从她喉咙里溢出，笑容里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我该怎么办才好呢，隆一先生（せんせい）？”
“我是你的树洞吗？”河村隆一捕捉到关键词，问。
“假如真的有这么贴心又会安慰人的树洞也就好了，我把所有的烦恼都丢进去，然后就只剩下快乐。”
“但若是今天和明天都幸福的话，不是也会不安吗？”
“……是这样没错，对不幸的人而言，骤然降临的狂喜反而是毒药，”朝原琉璃顺着这话往下说，“我当然不和这个词沾边，但是……假如你要直接回应那时候的琉璃，我会很想逃避。”
说罢还摊开双手，换上一副天真的无奈脸。
“说出自己想逃的瞬间，就已经放弃了逃走的念头了吧？”
“有的时候人还是迟钝一些好，河村桑，”她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过于敏锐的话，女朋友也会很有压力的。”
“你在害怕，琉璃。”假装没听出朝原琉璃的调侃，河村隆一把话题引回到她的剖白上。
认识这么久，他对她的认知或许比当事人想象中还要深刻。Serai也好，朝原琉璃也罢，总是表现得比实际年龄成熟稳重许多，但这其实是一种保护机制，只要高墙之下的真实内心不被窥探到，就从源头阻断了受伤的可能性。反过来说，朝原琉璃的行事准则就是只在百分百可控的区域里恣意放纵，在舞台上撕扯掉裙摆、割开缝合的伤口，乃至退学离家做乐队，每一条放在她身上看起来都离经叛道极了，可又的的确确都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天真的塌下来朝原琉璃大概也只会惊讶一下，接着就去寻找可以支撑的柱子，解决掉当前的危机，她最无法接受的，是暴露自己的内心。
“我不……”她下意识就要否认，但对上他的目光，却说不出任何违心之言。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或许是怕继续说会引起她的应激，又或许是出于别的考量，总之，朝原琉璃暂时逃出去了，从必须要和他者一起直面自我的深渊跟前。
“别紧张，你可以相信我的，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不是吗？”河村隆一放轻声音，注视着朝原琉璃的眼睛。事实上，他想要被人喜欢也是一件太容易的事了，外表帅气、眼神深邃，说话嗓音如同爽朗的少年人，谈话间就能削减不少摇滚大明星这个身份带来的压迫感，她哪怕没有把他当成可以恋爱交往的异性去看待，也很难不在相处中产生好感。
更何况因着不少机缘巧合，他又窥见了她那些想要掩盖的私隐，但从不过问，只在她主动开口时给予一些指引。这已经足够她在朋友圈中为他单独划分出一块区域了。
所以她至少可以在他面前说出“我会想要逃避”这样的话。
朝原琉璃颔首答是，但接着河村隆一却问起了她的日程安排。
“11号下午……”话题转变得太快，但她还是掏出了手帐查阅这个月的重要事项，“暂时没事。”
“那就来涩公，我给你关系者席入场券，是我的private talk live，”他随即说道，仿佛唯恐她拒绝，还确认了一次，“会来的吧，你会来见我的吧？”
河村隆一语气恳切，以至于朝原琉璃很难开口说不，只得应承下来：“会去的，但是主题是什么？”
“书籍的畅销纪念活动，我去年通过《Fool’s Mate》出版了小说，”他解释道，“如果你想要上台说点什么，那我也可以去和你们的厂牌谈一下。”
朝原琉璃：！
她立即睁大了眼睛，那种事还是算了，毫无必要，这不是上赶着给八卦小报送素材吗？而且还轮不到她的名字当新闻主人公，不利己也不利人的事才不要做。
朝原琉璃这个反应倒是取悦到了河村隆一，偶尔让无懈可击的人破功一次会很有趣。他轻笑着端起杯子喝咖啡，说：“开玩笑的。总之，过来听听吧，结束了先别走，我让staff带你来后台。”
“有种学生和导师一对一汇报论文进度的即视感，”她如是说，眉毛似蹙非蹙，显得有些纠结，但到底还是没拒绝，“好。”
第二天走到涩谷的书店时，朝原琉璃才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她不知道书名！
书名昨天没问就算了，出版用的笔名还是本名也没问。
乐队主唱通常会包揽作词，都是文字创作，去写诗或者别的东西都很正常，她并不惊讶河村隆一出版小说这件事，只是十分佩服他的精力。Luna Sea正在上升期，要开演出要做专辑要搞宣传，这些事项已经占去了乐手绝大多数的时间和精力，所以之前得知大亲友要结婚，她心里其实是有些反对的，想在这么忙碌的日程中去组建、经营好家庭不是不行，只是成功的概率极低。
说得难听点，丈夫是艺能界人士的话，家就会变得像是短暂落脚的旅舍。
写东西当然没法和结婚相提并论，但毕竟也是依靠灵感驱动的创作，朝原琉璃自己会有很多一连几场演出结束后相当空虚和疲惫的时刻，洗漱完在不同的酒店房间里躺下，脑子都滞涩到难以运转，对在完美消化本职工作之余还有兴致约会谈恋爱、出海冲浪且顺利写完一本小说的河村隆一更加肃然起敬。
想来应该和自家队长很有话聊。
所幸书店一楼有电脑，朝原琉璃尝试了用“Ryuichi”和“河村隆一”两个关键词检索书籍，还真的找到了他的小说，在四楼的现代小说区。
《相逢~在这份热情冷却之前~》，看标题像是个发生在都会男女间的甜美爱情故事，月九最爱拍的那种。
她抽了便签和笔抄下书架号码，转身乘电梯上楼。
书店很大，但每层都有明确分区和主题，四楼主营流行通俗读物，包括小说、漫画、杂志等。朝原琉璃目标明确，找到那本红色封面的《相逢》就打算去结账，但路过漫画区却被一本单行本吸引住了视线。
相比图画她更倾向于看文字，但这个叫做《基拉》的漫画有点不同，封面上的人物……也太像她了。
海藻般的黑色长卷发铺散开，一条链子从两边耳朵上穿过，横亘在面中，脸上和手上染有暗红色的液体，嘴唇微张，眉毛似蹙非蹙，表情介于惊讶和疑惑之间。
五官肯定有艺术加工，譬如眼睛更大嘴巴更小脸型更尖，但那个造型和气势，俨然就是裂变时期的Serai。
那一阵地下乐队都在学她往脸上化割伤妆，但多数人并不会化得那么精细，毕竟原版出自资深的特效化妆师之手，能够看得出是伤口就算是很用心的了。有的人索性就拿眼线笔画一条线，再后来更是发展出了脸链极简版。
所以不是朝原琉璃自恋，而是这个脸、这个妆造要素，实在就是过去的自己。
她翻到最前面的人物简介，主角叫基拉（Kira），东京人，18岁，离家出走后被主唱真司（Shinji）捡到，成了地下乐队幽闭症的贝斯手，故事开场就发生在新宿的一家live house，看内部空间的设计应该是参考自新宿loft。
名字起得也很有意思，基拉在日语里指闪亮发光，同时也是英文杀手的音译，简介中注明她是乐队中的人气成员，狩猎观众的利器，但当初见到真司第一面就相信他（shinjiru）并跟他走了，对外还美其名曰这就是命运。
得，这个人设，这个题材，作者即便不是Laughter，也一定是Let me cry的路好，看过早期live的视觉系粉。
估计是什么少女漫吧，朝原琉璃想。视觉系乐队日益盛行的当下，粉丝会自发产出同人作品，这并不稀奇，乐队经常上的那些杂志都有所刊载，甚至可以作为一个中转站让粉丝们购买本子，主流漫画家以这个背景创作故事就更不稀奇了。本来么，像他们这样上台化妆并且致力于通过音乐塑造独特世界观的乐队，受众群体就和少女漫读者高度重合，都是追求不切实际的耽美幻想的年轻人。
她随手又往后翻了二三十页，一张对开的、激烈却不失唯美细腻的画面跃入视野。
朝原琉璃表情惊愕，双眼圆睁。
——那赫然是一页R18成人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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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60：原来看（以）我（为原型）的本子是这种感觉？
河村老师，一个真正的六边形战士，出过小说，还不止一本，难怪后来演了太宰治（划掉）
这里翻译了标题，小说的talk event也是确有其事，不是我为了推剧情立人设胡诌
不是不想更新，3月忙得跟狗一样，焦虑内耗轮番上阵，压力大到长疹子，今天醒来左手好像腱鞘炎发了，所以正确的催更姿势是——言之有物的评论
评论多我可以勉强发挥主观能动性克服一下重重debu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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