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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99
Let me cry结束采风归来时，Sony的大字报已经飞向了全日本，除开在杂志报刊上极尽铺陈之所能宣告“lmc初一位单曲/初百万单曲/1995年间最初百万单曲”，在涩谷步行街入口的广告牌上也挂上了乐队四人的照片，其他商业区大大小小的电子屏也投放了15秒cm，全天累计播放150次。这个待遇不说有多隆重，但足以让人知晓乐队的漂亮成绩了。
朝原琉璃从几本杂志上看到主题一致的醒目大字报，也确如哥哥所言，放下了些顾虑。
O榜一位好拿也不好拿，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但无论如何，有了这个，她退学离家做乐队的决定就不再是一时脑热的玩票，而是严肃对待的事业。
她取出从北京带回的两份特产，刺绣手帕和茶叶，分别包装好，带上一本杂志一张单曲碟，特地选在了祖父生日前一天过去拜访。
朝原慎太郎也知道妹妹要去拜访祖父母的事，询问要不要他陪着一起去，却遭到了拒绝。电话中，朝原琉璃的语气无奈又玩味：“哥哥，你以为我——你妹妹琉璃——是谁？”
行吧，摇滚大明星荣归故里，人在哪儿哪儿就是红毯和闪光灯，根本不需要旁人陪同抢她风头。
但想到那位看似慈祥却高悬于中天之上的祖父大人，朝原慎太郎就忍不住发怵。就他所知，祖父一直没有对琉璃离家的事公开表过态，也许私底下和父亲大人有过谈论，但是……应该会是比较愉快的会面吧？
朝原琉璃不清楚哥哥的担忧，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她这一趟“归家述职”，祖父祖母是什么想法，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同意与否都不影响她继续进行乐队的活动。
但出乎意料的是，出来大门迎接她的居然老管家藤泽。
这位和祖父几乎同龄，为他老人家服务了四十余年，别说她了，就算是父母亲过来都不敢让对方亲自接待。
像是看出朝原琉璃的惶恐，老管家微笑着示意她不必紧张：“琉璃小姐，干事长正在等待您，请随我来。”
“有劳。”
一回来就是如此高规格的待遇，朝原琉璃本来无所谓的神经现在也绷紧了，跟在老管家身后穿过庭院和主楼的廊道，最后停在了一间数寄屋前，他拉开障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多谢。”向老管家道了谢，朝原琉璃进屋后顺手带上门，放轻了脚步，越过分隔空间的屏风，便是祖父所在的里屋了。
她跪下去，行了一个叩头礼：“祖父大人，孙女久疏问候，还请见谅。”
“过来喝杯茶吧。”
“是。”
在木几前屈腿跪坐下，上身挺得笔直，这个姿势保持得久一点就会很累人。朝原琉璃一边看着祖父拿着茶具冲泡茶水，一边思考着回去后在公寓里添置按摩椅的可能性……不妥不妥，大件家具不方便她随时提行李搬家走人，还是让风见预约按摩技师好了。
一杯金黄的茶水放在了自己面前，她几乎是凭借肌肉记忆回想起来该怎么端怎么喝的，任谁看了都要说这个姿态真是优雅极了。
要不怎么说孩提时代学东西最快？五六岁就接触学习茶道，过了十几年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就像本能一样。
“不错，你一直是孙辈里最聪明的，学什么都快，而且学得也扎实。”祖父颔首说道。
“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朝原琉璃没有坦然应下这份夸奖，又说，“我也有不足之处。”
祖父顺着她的话追问：“你哪里不足？”
“我太固执，还喜欢擅自下决断，给家族带来的冲击和非议，我一直感到很抱歉。”
没想到这话反而让祖父笑出了声：“琉璃，你以为你是谁？”
“……”之前对哥哥说过的话现在轮到了自己来回答，这滋味就有些微妙了，朝原琉璃考虑过后，选择了最稳妥的回答，“我是朝原琉璃，是父亲大人的女儿，是祖父大人的孙女。”
“既然你也知道你姓什么，那就大可不必在意那些声音。”祖父向前倾身，语气从闲谈一下子变成了政客的演讲，“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也别把我们朝原氏想得太弱小！”
“谁又敢议论我朝原智之的孙女？”
被祖父那突然变调的气势冲击到，就像是鹰隼突然结束盘旋猛冲下来捕捉猎物，朝原琉璃睁大眼睛，随即又平复下来：“谢谢您的爱护，也包容我的固执。我对哥哥说，我的确是有一些顾虑和骄傲在的，所以一直到了今天才能回家来看望您和祖母大人。就算两位不认可也好，但我想让你们看见有了自己事业的琉璃。”
说罢，她把带来的礼物一并放在木几上：“这是我和伙伴们一同做出的音乐，我知道祖母大人喜欢听演歌，但还是希望您和她都能听一听。”
祖父看了看礼物，又恢复成一开始那个闲适的样子，要是不认识他，大概会当成一个普通老爷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说实话，我和你父亲的想法不同。”
这下朝原琉璃是真的难掩惊讶之色了。
“聪和他的名字一样，很聪明，在你的叔伯姑姨里也是最聪明的，但聪明人就容易自负，你父亲这辈子过得太顺了，妻子美丽贞淑，孩子乖巧可爱，政途上也没经历过太大的起伏。当初对你下手那么重，难说不是在害怕。”
“害……害怕吗？”她吃惊得甚至忘记了敬语。
祖父矍铄的脸上流露出近似戏谑的表情：“你应当知道‘党同伐异’这个成语吧？意思是说，不管道理是非，发生什么都要站在朋友这一方，攻击反对的人。首相做电视演讲时经常说一些要团结全体国民之类的话，实际上那些家伙早就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想的都是如何剔除不属于我这个层级的人。人都是胆小的，同时趋于安定，因此哪怕冒再大的风险也要将未知因素筛查出去，如果做不到，就会感到害怕。”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是这样没错。”
“你对聪而言，就是突然冒出来的未知风险。就算你对小渊先生的侄子说了那些话，他也不至于如此大动肝火。聪只是在害怕，害怕你表现出来的尖锐，害怕无法再压制住自己的女儿，所以要尽可能地教训你，用棍棒和疼痛把害怕转移给你，让你因畏惧而低头，再也不敢展示你的利爪。你的父亲，实际上是个软弱的家伙啊。”
假如是这样的话，那朝原琉璃就完全可以理解父亲当初的震怒了，但是，祖父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甚至语气里还没有批评自己的意思？
“考虑到父亲大人的自尊心，我认为您应该向我保持缄默才是。”
“琉璃，你还记得你九岁那年学射箭的事吗？”祖父不答反问，“就是在这个院子里，你拉开了第一张弓。”
她点头。祖父精通茶道、剑道和箭术，当时哥哥正在学习射箭，她只是随他过来玩的，但在二楼听见了庭院中嗖嗖的箭矢破风声，萌生兴趣，向祖父请求也让自己加入学习。
按理说正在学习大提琴的她是不应该再学射箭的，很容易伤到手指，但她喜欢，就咬牙坚持着学下来了。三个月后，成功拉开了弓；五个月后，射出了第一支箭；九个月后，第一次命中箭靶中心。这个进度和水平远远超过了一同学习的哥哥，本来也不太感兴趣的朝原慎太郎以大受打击为理由，放弃了这门技艺，倒是朝原琉璃又继续学了一年多。
“我对藤泽说，琉璃那孩子既擅长弦乐器，又擅长弦武器，性格比她哥哥和父亲都强悍多了，只可惜不是个男孩，否则我必然要将她送上党魁之位。后来得知你擅自退学又对小渊研斗挑衅刺激，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
听到最后，朝原琉璃甚至从祖父嘴里听出了些欣慰和自豪的意思。他老人家是在褒奖她吗？
“您……”
祖父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你有如此坚强的意志，又有聪明的头脑，做什么都会成功，对你的乐队所取得的成绩，我并不感到意外。”
“但是，”祖父咬重这个词的发音，谈话间顿了一拍，“琉璃，莫忘你姓氏，你终究是朝原家的女儿，别站到家族的对立面去，更别当它是证明自己的阻力而全然抛开。你既然生在这个家，就说明有些东西生来就属于你，别忌讳它，更别抗拒它。强者从不回避自己使用的武器，对我们来说，也一样。”
朝原琉璃还在尝试消化这番话，没来得及回应，祖父突然又说道：“正好高丽屋的那个小子今天也来了，在陪着你祖母和伯母打牌，去见见吧，你们以前那么熟。”
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有些模糊的名字，她不确定祖父所说的是否是那个人，就算是好了……她和他有很熟吗？
但祖父大人事务繁忙，能抽空见她一面已然不易，现在摆明了是催她离开，朝原琉璃相当识趣，不再多言，行礼后默默起身离开。
老管家就站在门口，也不知是一直等着还是预估到了时间，朝原琉璃便又跟着她去休闲的棋牌室见祖母等人。
她抬腕轻敲，自报名讳后得到许可，推门进入。
“祖母大人……”
“荣！立直一发一气通贯宝牌2，跳满18000点！”
一进去就赶上有人胡牌，祖母生气地将一把点棒丢到牌桌上，看起来正好是她老人家放铳：“不打了不打了，都输光了！”
“琉璃，你祖父说你今天要过来，太好了，可算是来了！”祖母朝自己连连招手，朝原琉璃便快步走过去，笑着问候了许久未见的两位伯母，“你和Masa小时候可要好了，快跟他出门转转，这小子今天是专门来赢我钱的。”
叫做Masa的和服青年正在一根一根收集点棒：“老夫人，您这样说可就不对了，我这是陪您打牌打开心了，管您讨一点彩头而已。您说呢，琉璃小姐？”
话茬转到了自己这边，朝原琉璃对上那个人的目光，眉毛浓密，眼睛黑亮，外貌是有些古典气质的俊秀，记忆中还有些模糊的脸登时变得清晰——
“藤间照薰，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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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60：难得回来一次就催恋催婚是吧？
简单介绍一下这位哥，藤间照薰（Fujima Terumasa），歌舞伎世家高丽屋的传人，现在的袭名是十代目松本幸四郎（文中的时间还是七代目市川染五郎），很多人可能更熟悉他的儿子，之前很火的那个歌舞伎美少年藤间斋，或者他妹妹，知名演员松隆子，查了下资料发现年龄合适就拉来客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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