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死亡轮回

　　6.邓布利多的一天

　　天气还算适宜，几只猫头鹰停在校长室的窗沿边，从高处俯瞰霍格沃兹。这里是英国最好的魔法学校——当然，如果你问霍格沃兹的学生，则会得到‘霍格沃兹是世界上最棒的学校’‘邓布利多是最伟大的校长’这样的回答。

　　即使在高处都能嗅到青草汁液苦涩又提神的香气，那是霍格沃兹的看门人费尔奇正在休整草坪。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大多数学生已经回函霍格沃兹的信件。可是总有一小部分毫无动静。其中就包括魔法界的小救世主：哈利波特。

　　邓布利多为自己倒了杯热可可，坐在校长室舒适的星辰椅子上，身上的点缀星星的袍子和椅子上的星辰交相辉映。几只猫头鹰在窗台上跳来跳去，歪头打量这位老人。
　　“真是美好的一天。”他笑呵呵地说，“别急，阿瑟。这么好的清晨不来一块菠萝蜜饯实在可惜。”

　　威风凛凛的雕鸮拿它黄橙橙的大眼睛瞪着老人，咕呜咕地叫了两声，叼过邓布利多面前放着的小甜点。
　　因为某些小巫师一直未回信，猫头鹰屋的大部分猫头鹰都出动为那个小巫师送信，留在那里。雕鸮是猫头鹰屋的老大，为了自己消失的同伴来找邓布利多抱怨。

　　享受完一杯热可可后，天也热起来。邓布利多熟练的用家务魔法将残局收拾好，小心的整理自己长长的白胡子，又把头上的帽子带好，摆正身上叮叮当当的挂饰。
　　“阿不思，”布莱克家的老头子才从布莱克家祖宅回来，嘲笑他，“你现在看起来真像只恶婆鸟。”

　　邓布利多平静回答：“我的荣幸，菲尼亚斯。”
　　菲尼亚斯还想挖苦几句，挂在他对面的画像就不耐烦的训斥。
　　“闭上你的嘴，布莱克。”她说，“如果你不想我过去把你变成猪，就尽情地说好了！”
　　这位女士是很早之前的一位校长，最擅长变形术，脾气暴躁。她最烦有人吵闹，也不是一次这么威胁菲尼亚斯。

　　菲尼亚斯布莱克的画像很不满地撇嘴，眼不见心不烦的转过身研究自己背后的墙壁，好像那花纹是卢浮宫的作品，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似的。

　　邓布利多笑道：“谢谢，克里斯蒂女士。早安。”
　　“你今天的日程很满，还不出发吗，邓布利多？”她冷酷无情说。

　　邓布利多笑呵呵地顺了顺胡子，打开校长室的壁炉。为了方便一点，他暂时申请了飞路网的使用权。
　　今天他需要奔波好几个地方。——和尼可的密谈，说服福吉关于哈利波特来霍格沃兹读书的必要性，安抚这位魔法部部长脆弱的神经、以及去探望一位罪犯。

　　他和尼可勒梅是难得的好友。邓布利多到他和他妻子落脚的屋子时，夫妻俩正在享用软乎乎面包和蔬菜汤做成的早餐。这是麻瓜会吃的东西。尼可对他挤挤眼，他的妻子愉快的问邓布利多要不要来一点。
　　“当然，”邓布利多回答这位和善的女人，“面包我想夹点蟑螂堆——”

　　“不可以，邓布利多先生。”女士拒绝他的请求，“麻瓜生活的地方没有这种奇怪的零食。蜂蜜公爵糖果店现在研究的都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米尔恩现在总是这样。”尼可说，“限制我的零食，说那些太甜了。”

　　他望向邓布利多脸上明显的失望表情耸肩。
　　“所以我们只能吃加了一点点果酱的面包了。”

　　邓布利多趁米尔恩转头去厨房，对尼可做了个鬼脸。
　　“尊重女士的意愿。”他无声道，两个老人一齐笑起来。

　　米尔恩的手艺很好，邓布利多很满足的享受完这顿早餐。她把盘子端去厨房，很快里面传来水流声。剩下的两个人早已过了一边抽烟一边谈话的年龄，尼可拿起放在小桌上的报纸，哗啦地展开。
　　“我向你提过吧？阿不思。”他说，“我和米尔恩决定不再使用魔法石了。”

　　“是的，是的。”邓布利多回答，“可我以为还要些时候。这太快了……”
　　他想起今年要入学的救世主，忧心忡忡的说。

　　“事实上，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时候。你能理解的，阿不思。死亡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只是睡一觉。”尼可的声音穿过报纸传过来。
　　他继续道：“而且我隐约有点预感。……你知道，意外总会发生。我害怕我在意外来临时保护不好它。这东西不能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上。”

　　米尔恩从厨房走出来，为他们倒了两小杯淡茶。
　　窗外弥撒的钟声响了第三遍，麻瓜的热闹从门缝漏出。屋内三位老人静静地倾听，阳光跃过灰尘落在他们身上。

　　“麻瓜真是麻烦，”米尔恩打破安静抱怨道，“我们不得不用混淆咒让他们忘记这里住着两个可怜的老家伙。不然那些热心的小伙子恨不得包圆了我们的三餐。”
　　“现在米尔恩最擅长的是混淆咒。”尼可插嘴，“那些变形术、恶咒都被她忘干净啦，前天闯进来的一只普通的狗都能把她追的到处跑。——嘿，那只狗的主人很快来把它带走，临走之前我们不得不送他一篮饼干和一个一忘皆空。”

　　邓布利多说：“听起来很有趣。”

　　米尔恩气呼呼的放下手里的活计。在麻瓜中的这段时间，她学会了扎花、织毛衣和纺线。而尼可总是懒洋洋的看着他的报纸，偶尔下去地窖研究他的炼金术。
　　她埋怨道自己变得更像是个麻瓜了。但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写着轻松。邓布利多顺着她的话谴责尼可这个不悔改的老家伙，尼可又气呼呼的给报纸翻页，迫切的希望米尔恩能去管一管他们种的菜。

　　米尔恩推开小门出去了。尼可放下手里的麻瓜报纸，靠在椅子上。
　　他说：“魔法石我放在古灵阁713地下金库了，我希望你尽快把它拿走。不然米尔恩又要因为这块破烂的石头和我吵架。”
　　“你吵不过她的。”邓布利多耸肩。

　　“她会故意在我的蔬菜汤里加糖——天哪，除了正儿八经的甜品我不希望在汤里尝到甜味！这简直就是噩梦！”
　　邓布利多却露出思索的神色：“加糖？我是说，我也许有点喜欢这样的风味……”

　　“阿不思！”
　　尼可露出嫌恶的表情。

　　又聊了些这些年的趣事，上午九点半，邓布利多提出告辞。他和魔法部部长福吉约的时间快到点了。
　　“你的炼金术……”
　　尼可打断说：“不用担心。我们的研究必定会有后人接手的。我最近就在整理这些年我们的成果。长生不老药还剩一点，不过也快了。”

　　“需要送吗？”
　　尼可笑起来：“不需要，不需要。阿不思。我和米尔恩都希望我们的离去是快乐的。我们不需要别人来送别。当然，后事就麻烦你啦。”

　　邓布利多注视着老友。每一个人都会慢慢从人生中离去的。他尊重了友人的想法。
　　邓布利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白胡子长长的老人消失在壁炉里。米尔恩推门进来，胳膊里夹着一筐新鲜水果。
　　“邓布利多走了？”她问。
　　“是呀，”尼可温柔的看着妻子走来，两只枯瘦的手牵在一起，“又剩我们两个老家伙啦。”

　　“去你的，”米尔恩笑骂，“腻了不成？”
　　“我可不敢……”

　　……
　　…………

　　比起和老友的聊天，和福吉的谈话显得没趣极了。如果是七十年前的那个邓布利多，恐怕已经让他在自己的部员们面前好好的出个丑。可是现在坐在魔法部的是白胡子邓布利多。他如同对待自己任何一个不懂事的学生一样宽和的看着福吉，打消他觉得霍格沃兹收下救世主这个学生是想要获得影响力的想法。

　　“哈利需要一位引路人，”他对部长说，“海格是我们忠实的朋友，我认为他可以承担这一任务。”
　　“海格、海格！”福吉嘟囔，“那个混血巨人？——好吧，邓布利多，这是事实……”

　　“他是霍格沃兹的猎场看守，”邓布利多不赞同道，“任何一位忠实的朋友我们都应该对他报以尊重。我相信魔法部也是这么认为的，部长。”

　　“好吧，”福吉发出一声□□，改口说，“如果你坚持的话，当然可以由海格当这个引路人。”

　　他们不是一路人。邓布利多同他寒暄了很久，没有计较福吉流露出对他的惧怕和一种对他影响力的妒忌。他们还算安稳的结束了这一次会面。临走时，邓布利多对福吉说：“我还有一个请求，康奈利。”

　　也许是因为第一白巫师对他这么尊敬，部长神气道：“是什么，邓布利多校长？”
　　“我希望和西里斯布莱克见一面，”邓布利多平静地看着部长骤然僵硬的脸色继续说，“只是老校长想看望他犯了错的学生而已。”

　　“……你总是这样，邓布利多，”福吉把他送到办公室门口，不情不愿说，“可以。我会告诉他们的。”
　　“谢谢。”

　　……
　　…………
　　他选在午后看望这个背叛者。走进阿兹卡班的时候，那些摄魂怪惧怕白巫师的力量消失在阴影。海浪砸在山崖上，西里斯布莱克就坐在囚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邓布利多走进来的时候，海浪的撞击声和囚犯们的嘶吼一同冲他涌来。女人尖利的笑声和辱骂对他来说比树叶还轻。西里斯是唯一一个没有呈现癫狂之色的囚徒。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灵魂游移好似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一副躯壳把他框起来。
　　邓布利多对当年的事始终抱疑，只是西里斯当时情绪激动，进入阿兹卡班后整个人都痛苦到脱相，每一次邓布利多来见他，西里斯嘴里喃喃我有罪，对他的话没有一点反应。

　　如今哈利入学，邓布利多决定再来见见他。

　　“西里斯，你有什么愿意对我说吗？”
　　霍格沃兹的校长轻声问。

　　西里斯麻木的看了他一眼，又重新低下头。

　　“……”
　　……这次的交流也以沉默终结。邓布利多思考着什么能让西里斯鲜活过来。挑挑选选了半天，最后看着和从前仿若两人的学生，只说了一句话。

　　“哈利要入学了。”
　　“……”

　　说完这句话，邓布利多刚想去观察这个囚徒的神色，就敏锐的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魔法气息从大陆的另一头传来。白巫师神色巨变，一只凤凰从监狱外闯进来，赶走有些骚动的摄魂怪，围着他急切的鸣叫。
　　从这种波动来看，像是魔力暴动……但会有小巫师的魔力暴动动静这么大吗？

　　他仔细感应，那确实是从美洲传来的。剧烈又痛苦，几乎让他以为是一只强大的默默然。邓布利多立刻行动起来。他快速幻影移行到骚动的魔法部，强硬的要求福吉联系美国那边的魔法部进行查看——福吉脸上也惊疑不定，险些以为是邓布利多的阴谋。
　　但是他们发向美国魔法部的请求被拒绝了。理由很简单：那是荒无人烟的树林深处，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们。比起为一个不知是否存在的小巫师的魔力暴动出动，他们宁愿把这当成某种神奇动物在发火。

　　邓布利多立刻要求自己独自一人前往，又被以‘巫师不得不经手续越过国界’的理由限制。一来二去，等他终于可以前往那处暴动的地点时，那仅剩的魔力已经消失了个干净。

　　邓布利多并没有死心，往森林的更深处寻找。他发现一种诅咒怪物的痕迹并怀疑引起魔力暴动的人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终于，在他的坚持下，他找到了罪魁祸首：一群僵尸。

　　这种怪物又被称为活死人，是极其强大的黑魔法造成的血脉诅咒。一只僵尸只需要咬一个正常人就会把对方变成和它一样的怪物。邓布利多找到它们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这是僵尸狼群。唯一人形的只有一个麻瓜打扮的男人和一个女孩。
　　他确定女孩就是那场魔力暴动的发起者。这让他久违的感到挫败和愧疚。他耽搁了太长时间，久到这群怪物已经壮大了这么多，女孩已无药可救。

　　她甚至还留有残存的意识，希望他能杀了她——邓布利多小心翼翼的召唤出一朵火花，眉毛伤感的垂下。
　　福克斯也像是知道结局一样飞起来唱起凤凰的歌。女孩落着泪，皮肤青白、眼睛灰暗的被火焰点燃。

　　对不起，孩子。我很遗憾。

　　——这就是邓布利多的一天，也是克莱尔的第十二次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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