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死亡轮回

　　15.

　　“我从没见过倒着长的树。”
　　麦格女士从古灵阁出来，接上买完魔杖的女孩，对着她的问题这么回答。

　　在休息日，麦格教授没有再穿那身端庄严肃的袍子，而是换上一身优雅的浅灰色袍子，布料上精巧的绣着在光芒下才会闪烁的暗纹。

　　克莱尔很喜欢麦格女士。

　　邓布利多在建议克莱尔去买一根魔杖后，歉意的表示自己也许抓住拉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真相一角，不能陪她去选购入学需要的东西。克莱尔虽有点失望，不过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

　　“拉布现在怎么样了？”

　　不管邓布利多怎么劝说，菲尼亚斯都拒绝向一个‘血统污浊的不明人士’提供布莱克老宅的位置，即使这个女孩不久前还救下布莱克家最后的高贵血统者。

　　邓布利多对此无可奈何。克莱尔则是冷笑两声，那双金色的眼睛压抑着一种冰冷的愤怒，仔细描摹菲尼亚斯的轮廓，画像们甚至怀疑她会在某个晚上进到画里把他宰掉，或多或少的都劝过他，却被轻蔑的拒绝。

　　布莱克家——或者说，纯血统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毛病。克莱尔走出门后，菲尼亚斯才透露了老宅的位置，拉布得以回到老宅调养。

　　所以，她已经一个星期没见过拉布了，他的情况全部由邓布利多转述。
　　在离开这个打开他人性开关的女孩后，拉布情况时好时坏。
　　他的家养小精灵对着突然出现的少爷差点激动的喘不过气，那死去多时的母亲尖叫声差点震碎他们家的窗户，邓布利多不得不用了静音咒，让她好好的冷静下来，两方交流才得以继续。

　　在短暂的失态后，仅存于画像的夫人重新端起高傲的架子。她感谢邓布利多——虽然在巫师嘴里救了雷古勒斯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看在这份上，她勉强吞下一系列充满侮辱的词汇，追究起造成儿子这幅样子的原因。

　　“没有家族魔法。”虽然很不甘心，但此时布莱克夫人的眼里透着一种隐晦的精打细算，邓布利多无从得知她是否想起曾经追随的黑魔王，只能从态度上判断她没有丝毫悔意。

　　“有些黑魔法也许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夫人慢吞吞的拉长调子，几乎是明示这是那位大人的恩赐。

　　“他做不出来的。我们都知道。”邓布利多只是这样回答，“我们都知道，雷古勒斯现在已经不算是人，却也不是完全的阴尸，这种情况特殊到我也只见过眼前这一例。如果真的是伏地魔，他不可能沉得住气。——而且，”

　　邓布利多掏出那张珍贵的纸条。
　　“他反抗了。”

　　布莱克夫人发出一声尖锐愤怒的吼叫，呲目欲裂的想冲出画框撕碎那张纸条，却也受制于这该死的魔法！该死的魔法！她从未这么讨厌过让自己变成画像留存的魔法！
　　邓布利多平静的看着画中人的歇斯底里，雷古勒斯木然的站在他身侧，空荡荡的像是个扯碎母亲灵魂的幽灵。

　　他看着面前的一切，他曾经的家，心神没有一丝波动。邓布利多一直在观察着他，见状也只是若有所思。

　　“你想要什么！”
　　终于，发泄够的布莱克夫人阴沉的盯着老校长，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必要的帮助。”
　　邓布利多笃定道。

　　“狮子大张口。”布莱克夫人冷笑，“更具体的。金钱？权利？”她自己列出两个自己都不信的条件，果不其然看到巫师摇头。
　　邓布利多，邓布利多！
　　他想要的，他想打败的，从头到尾不就只有那一个吗？！

　　“他。神秘人。”她冷笑起来，面容呈现一种端庄又高贵的癫狂。
　　“你想要他彻底消失。”

　　邓布利多：“对。”
　　他说：“必要时向我传递信息；不能控制雷古勒斯；站在我们这边。”

　　“那是我的雷尔！”
　　布莱克夫人愤怒的怒吼，短暂的吸引了游神的雷古勒斯。

　　“我的儿子！我的希望！他——是——我——的！”
　　“没有谁属于另一个人，孩子也不例外。”邓布利多回想起十多年前的学生们，说道，“西里斯逃走了，雷古勒斯留下来了。但他们仍属于他们自己。”
　　“不许提那个叛徒！那个杂种！我绝对不承认他！”

　　回应他的是更加愤怒的布莱克夫人。

　　而邓布利多只用一句话就将她的愤怒堵在不能进不能出的画框里。
　　“你想让他变回人类吗？”

　　这些弯弯绕绕，机关交锋，邓布利多自然不会对克莱尔说出这些不适合小孩子知道的东西，也不想让她知道在勉强妥协的布莱克夫人嘴里她是个什么形象。
　　面对她的问题，校长回答：“还在控制中。离开你后，似乎阴尸的部分会被放大，不过提起‘拉布’这个名字，他又会下意识寻找声源。”

　　“经过布莱克夫人的帮助，”邓布利多睁眼说瞎话，其实是他在布莱克家的书房发现一些也许有用的书籍，又歉意的寻求了尼克勒梅的帮助，才推测出的消息。
　　“我们怀疑雷古勒斯——抱歉，你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他吧？好，谢谢。——他会活过来很可能是因为你。”

　　“……我？”
　　克莱尔迷茫地说：“我不明白……”

　　邓布利多双手撑在桌子上，肯定道：“你。”
　　他往旁边走了两步，从书柜上拿下来一本书，书名是《二十世纪重要魔法事件》。
　　邓布利多将书翻了几页，递给她。

　　克莱尔捧着书读道：“那个我们都知道，不能说出他名字的人……伏地魔……最臭名昭著、邪恶强大的黑魔王……为了打破降生于七月的孩子会打败他的诅咒，杀害了波特夫妇……但是阿瓦达索命咒却对他们的儿子哈利·波特无效……？”

　　邓布利多的眼镜反着光，这让克莱尔无法从他那双钢蓝色的眼睛窥见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血缘魔咒。”
　　“波特夫人……曾经向我请教了一个古老的魔咒。这种魔咒不同于任何一种强大的魔咒，限制极多，且很难保证效力。但最后这个魔咒派上用场了……”

　　他的意思难道是拉布还活着是因为我和他有血缘关系？他的话语太过轻飘飘，让她无法拥有实感，真正和自己联系起来。但克莱尔聪明的没有揭穿他，沉默而不信任的继续听着。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邓布利多打断她的思考说，“波特夫妇对哈利的‘爱’……或者说，‘执念’，保护了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克莱尔，也许你还没意识到。让他活下来的正是因为你的执念。”
　　“我的执念？”克莱尔好笑的重复一遍，“我和他素不相识，无缘无故，为什么对他有执念？”

　　“因为孤独。”
　　智者解释。

　　克莱尔猛地愣住，想起自己当时在前几次死亡的时候悄悄升起的想法：如果有人能陪着她就好了。
　　可是那些独自的经历无人能知，拉布又怎么会因为她的想法出现？
　　……不，不是无人能知。

　　造成她死亡轮回的人知道……但怎么可能？

　　克莱尔低下头，下意识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此时的表情。果然，邓布利多微微皱眉，将她的行为解读为不可置信。
　　他忽略掉微妙的违和感，说：“魔法是人造的奇迹——曾经有很强大的巫师只是一个念头就能造成恐怖的后果。我想你身上也有和他们相同的特质。”

　　“不，”她冷静的反驳，“你也看到了，我甚至无法保护自己，又怎么能让……他活下来？”

　　邓布利多轻声说：“是啊，为什么呢？”

　　他掏出一根魔杖，摆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那是克莱尔在洞窟里捡到的魔杖，也是雷古勒斯的魔杖。
　　“奥利凡德——也就是一位魔杖大师认为魔杖也有意识。很多人觉得这只是这位魔杖大师的疯癫言语，我对这种说法抱有怀疑。”邓布利多提起一个好似和此时毫不相干的话题，“也许你去买魔杖的时候可以听一听他的话……他的魔杖是英国最好的魔杖，他的预测更是准确。”

　　“好的，”克莱尔敷衍道，“您想说什么？”

　　邓布利多摇头：“在你因为孤独发狂的时候……也有个灵魂渴望自己的主人得到救赎。”

　　邓布利多嘴巴张张合合，声音却徒然遥远无比，克莱尔的注意力全被那根魔杖吸引过去，她脑海里突然划过第一次握紧这根魔杖的时候升腾起来的触感，那个发热的、为她指引方向的另一个意识……
　　是你吗？
　　是你想要救他吗？

　　可是现在这根魔杖好似耗费了全部力气一样死气沉沉的躺在邓布利多的桌子上，可笑的像是根随处可见的木棍。

　　邓布利多还在说话，克莱尔逼着自己听清他说的每一个字。

　　“葡萄藤木和龙的心脏神经制作的魔杖，代表了崇高追求、超常远见，主人通常会做出使人震惊的举动。奥利凡德制作的时候采用了非常激进的工艺，他在这根魔杖的手柄上用如尼文刻满了加强主人和魔杖的联系的符文。”

　　邓布利多看着面前小姑娘深黑的发色，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遥远的年月前，也有个孩子停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眼里闪着期待而细小的光问他问题。他平和的从回忆抽身，却有点难过。

　　“你的执念和它的执念，让雷古勒斯重返人间。”
　　——这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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