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致原尼斯

　　在或以带着米奇凭空消失后，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汉姆。

　　接着海伦，当然，按照海伦这种张扬尖酸的性格，一定又是扯着嗓子夸大事实。

　　“天呐——”她作昏倒状，向旁边倒去，旁边一位男士很绅士地扶住了她，并且很关心地问，

　　“海伦小姐，请问出了什么事？”

　　“那个女人不见了！哦我的天，她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她的声音很大很尖，因此惹得许多人都向她这里看来，一些男士们都将她围住，询问她有没有事。

　　海伦她装着一副很难过的样子，接受着男士们的慰问。

　　克丽丝她呢？此时汉姆正在她的身边向她禀告刚刚那两个偷窃香水的人已经离开了的事实，并且很郑重地提醒克丽丝，他们并没有付那五十万英镑。

　　在场许多的女士此时都包围着赫言，一言一语很惊讶地问他难道认识刚才那个亚洲女人吗？都是被他微笑着点点头。

　　克丽丝站在一边就看着赫言，也不说话。

　　倒是他发现了克丽丝的目光，向她看来，向她微微笑了笑，走到克丽丝面前，拉起克丽丝的手，在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尊贵的查理小姐，我想那五十万英镑我可以立马开一张支票给您。”

　　克丽丝的脸僵硬，手背上传来的温热和他的话语让她很复杂。

　　*

　　“哦糟糕，我忘了付钱了，要不要又折回去把支票送给他们？”

　　“小姐，我希望你的脑子如果没有坏掉就请不要回去了。”

　　“可是总要把钱给他们啊，他们尊贵的克丽丝小姐的香水在我这里，总不能白拿吧？还有我都犯规了，我和提斯说的不能使用魔法。”

　　“请问你现在可以放开我吗？我想我们有必要在这个地方分别了。”

　　或以她看了一眼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小家伙，她笑着把他放开，

　　“真不好意思。”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米奇他皱皱眉，想准备离开，却看了看周围黑漆漆一片，又转过头问或以，

　　“这是哪啊？”刚才她带着他出来后就凭空地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她说，耸耸肩，“一会乱走几下总会出去的。”

　　米奇他点点头，或以她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开始往外面走，米奇也跟在她的身后走，顺带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这大概是一条巷子，很久以前政府应该就觉得要拆迁的地方，大概是因为这几年经济不景气，所以就这里就空荡了下来，没有拆迁也没有人住，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或以她走在前面头也不回，两个人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在这条无人的巷子里格外响亮。

　　她说她会魔法，那应该是祭司了？

　　米奇他这样想，随即又摇摇头，不会是祭司，现在的祭司是个男人，已经四十多岁了，是为女王曾经服务过的，而且现在已经有明文规定禁止炼金术和女巫出现，否则都一律被处死，况且现在早就有了人证明了圣经里面的一切都是不可信的，那她又是什么？刚刚明明她就带着自己突然从那个大厅里瞬间来到这个巷子，就算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啊，那又是怎么回事？

　　他想着想着，突然就撞上了或以的后背，鼻尖撞的生疼，他用手揉着鼻子不满地抬头看或以，发现她停下了脚步，他看前面，原来已经走出了巷子。

　　他看了或以一眼，想了想还是觉得她不可靠，于是也不和她打招呼就越过她准备走了，却被她叫住了。

　　“喂，小老虎，”她叫他，却被米奇转过头瞪了她一眼，

　　“我不叫小老虎，小姐请你不要这样叫我。”

　　“那米奇，你要去哪？”她叫了他的名字，又看了看天色，“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很危险的，今天就到我家去睡吧。”

　　他有些惊讶她能够叫出自己的名字，却也没有多问，拒绝了她，

　　“不了。”

　　“干嘛要犹豫，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

　　她的话让他一愣，

　　“我愿意帮助你，遇上我也许对你来说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她继续在他身后说，“我给你一个承诺，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永远的生命，不老的容颜青春，挥霍不完的钱财，甚至是魔法，我都愿意教你，我带你走进我的生活，给无微不至地一切，当然是有前提条件，”她顿了顿，轻轻地笑了笑，

　　“我只会向你索取一件东西而已，对你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垂眼，微微有些心动，脑子里一下闪过许多画面。

　　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被那个叫不出名字的怪兽吞噬的画面，姐姐和母亲被那群戴着黑兜里的人拖进房间里发出惨叫的声音，打开门后是她们赤裸裸肮脏不堪的身体，眼角还流着泪，眼球突在外面，母亲流着最后一口气，扯着他的手对他说，报仇，杀了那些人。

　　他带着唯一的弟弟凯瑟逃亡的画面，第一次丢弃了自尊去偷窃别人的钱包，结果却被抓住打得半生不死，后来凯瑟帮他偷药给他包扎伤口两个人抱在一起哭泣的样子。

　　“我能够让你脱离那些苦，帮助你杀死那些曾经欺凌过你的人。”

　　米奇还是沉默。

　　“这算什么？你在求我？”他说，抬头看她，她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却听见她的轻笑声，

　　“我从来不求人，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愿意的那一天。”她这样说，随即又转动了话题，“那么今天晚上你要不要来我家里做客呢？”

　　米奇他没说话，只觉得有一双惨白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身体一颤抖，似乎能感受到身后那个女人哀怨的脸很双瞳流出鲜血的红裂。

　　他又听见或以的笑声，

　　“走啦，蓝莓蛋挞应该不算很差的甜点。”

　　他的手握了握，满心的气愤和不甘。

　　最后也只能微微地点头，

　　“好……”

　　然后米奇就听见或以她招呼那个拍自己背的东西，

　　“好啦拜拜，你可以走了，”她说，漫不经心地，“不走的话没问题拉，你也可以去我家做客。”很明显的威胁。

　　他觉得那只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消失了，那份重量没了，而更多的是心有余悸，他虚弱地叹了口气。

　　她是故意的吧，米奇想，转过头正好看见那个穿着脏兮兮的白色衬衣和短裤的少女，披散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刘海遮住了那张脸的一大半，她站在那里手插在裤袋里向他露齿地笑，然后走到他身边用手拍他的头，

　　“走吧。”

　　他就愣了愣，跟着她走。

　　*

　　圣保罗大街十二号门前，他们站在那里引来了许多人的侧目。

　　或许也不奇怪，这条街几乎没有人像他们两个人一样狼狈，穿着如此不堪，这条街上的人都是穿着得体，气质良好作风优雅。

　　“咦，我的钥匙呢？”或以她站在门口皱着眉把自己裤子里面的东西都翻出来，却一直没有找到那把传说中她家家门的钥匙，她嘀咕着，又把那些东西放回去，然后抬头看米奇，很无所谓的样子，很云淡清风地说，

　　“很不好意思，我家的钥匙不见了。”

　　“哦。”他木纳地点头，等着她下一步会怎么做，结果她不做什么也不说什么，就和他面对面看着。

　　“你不做点什么？”米奇他疑惑地问，他想她应该可以带着自己就直接进她家的门吧？再说她家没人吗？直接敲门不就好了？

　　“你敲门吧，你家应该有人的。”

　　“哦对的，敲门，”她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又去敲门。

　　米奇他一脸尴尬，脸色很黑。

　　门铃响了几声，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啪嗒一声，门开了，一个十五六岁穿着女佣装的人开了门，她有着长长金黄色的卷发，她打开门伸出一个头疑惑地看了看米奇，然后又看他旁边的或以，然后才突然认出来似地很激动地抱着或以，

　　“啊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原尼斯少爷他为了等您都生病了！您没事吧？怎么弄的这么狼狈？受伤了吗你？”

　　米奇被这个女佣突如其来很猛烈地动作吓了一跳，那个女佣抱着或以激动地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拉着或以进门，也没忘了米奇，她温和地看着米奇擦了擦眼泪，然后有礼貌地说，

　　“您是卡兹小姐的朋友吧？我是她的贴身女佣，很感谢您在这十多天里陪伴小姐，现在请进来吧。”

　　米奇点点头，跟着她进去了，他知道或以姓卡兹，其他人都称呼她叫卡兹小姐，嗯？小姐，如果是小姐还会这么落魄狼狈？

　　他也没多想，只是被这房子里的景象微微震撼了一下，房子很大，地上没有铺地毯，是上好的木质地板，房间装潢的很漂亮，有很大的落地窗，窗帘被拉起来了一半，露出了外面的夜色，客厅中间是楼梯通向楼上，上面的情景也看不清楚。

　　或以她坐在沙发上，那个女佣帮她倒了一杯红茶，她正在喝。

　　“先生，请到这边坐吧。”女佣向他说，他迟疑地点点头，走到那个沙发上坐下，有些忐忑不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很脏，可能会弄脏了这个沙发，他立马抬起头，却刚好和或以她的视线对上了。

　　“怎么那么不安，安娜，准备蓝莓蛋挞，顺便把房间准备好一个，今晚他要在这里住下。”她看着他说，随即又转头向那个叫安娜的女佣吩咐道。

　　女佣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很担忧地转过头对或以她说，

　　“卡兹小姐，您走的这么多天原尼斯少爷他一直在生病，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一直说要见您，可是您一走就是那么多天，我又不知道去哪里找您……我去问托瑞多先生，他说你去了叶贝十字街……我又不能去那里，所以我希望您能去看看原尼斯少爷……他这几天很……很不好……”

　　或以她点点头，又看了米奇他一眼，米奇被她看的一抖，却又听见她说，

　　“安娜，带他去洗澡吧，他很累了，顺便帮他准备好睡衣。”

　　安娜她点点头，来到米奇面前让他跟随着她去，他点点头，迅速地离开了那个沙发。

　　或以她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慢慢的喝着那被红茶，整个房子的灯光却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昏暗，都很安静，时不时只能微微听见安娜她在厨房的声音和很细小的水声。

　　一点也不着急，她想，今天晚上大概不用睡觉了。

　　她也没想要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就很耐心地喝红茶，很多人就会觉得她对食物有一点很偏执的情绪。

　　最后她喝完了茶，上了楼梯。

　　在二楼的楼梯口就能听见咳嗽声，稀稀疏疏。

　　她推开一扇门，看见黑漆漆的房间里床上的少年正捂着嘴巴压抑住咳嗽声，他的头微微垂着瘦弱的肩膀随着咳嗽一抽一抽地，他金黄色的卷发很漂亮柔软。

　　似乎是感觉到了开门声，他抬起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或以，或以她伸出手把灯打开，房间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照不亮那张苍白的脸。

　　“怎么咳得那么厉害？你怎么不叫安娜上来？”或以她有些着急地走到床边关切地问他，“生病了也不好好照顾自己？你身体那么弱要好好调养，怎么可以不好好吃饭？”

　　他低着头沉默，身体微微地颤抖。

　　或以她的手扶上他瘦弱的肩膀，声音提高了很多，

　　“我问你话原尼斯，你又在怎么糟蹋自己？”

　　“你走了都不和我说，只是给安娜打了个招呼给我留了张纸条。”他开口，声音很软像是在颤抖一样，“你说过要好好照顾我的，怎么可以这样？”

　　他像是在哭，却因低着头所以看不清他的脸，他在往或以的怀里蹭。

　　“或以我想你，你不可以这样。”他在她怀里啜泣，她能感受到衣服被他的泪打湿，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摸上他的头，

　　“别这样哭，我衣服很脏还没换，”她说，又提醒他，“你要和别人一样叫我卡兹小姐，不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你比我小你懂吗？”

　　“不要，那为什么那个人可以叫你或以？”

　　她知道原尼斯说的是谁，却还是耐心地安慰他，“他比我大是我的好朋友，当然可以这样叫我，你比我小懂吗？”

　　“或以或以或以或以或以或以，我就要这样叫你。”他这样说，手又环紧了她的腰，她也只能无奈地摸摸他的头，“那就这样叫吧，在别人的面前别这样了。”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了。

　　“卡兹小姐，东西我准备好了，请您……请您下去吧。”安娜她这样说，在看到埋在她怀里的原尼斯的时候又顿了顿。

　　米奇也跟在安娜后面，他穿着睡衣，正好看见或以她抱着一个人坐在床边，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米奇吗？这样子你看起来真可爱。”或以她看见了米奇，毫不掩饰地笑着夸赞他，他的脸有些红，却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原尼斯听见有其他人的声音，他从或以的怀里抬起头往外看，刚好看见了米奇，米奇也刚好看见了他。

　　那是一个穿着睡衣脸色苍白的男孩，和他差不多大的样子，他的头发是金黄色的很漂亮，五官很精致很漂亮，长长的睫毛羞涩地遮掩着下面大大的蓝色眼睛，鼻子很挺翘，嘴唇像玫瑰花一样，他看着他的眼神很冷，有些让人颤抖。

　　“来吧，你先下去等我好了，我马上就下来，安娜，带他下去吧。”或以她说，吩咐着安娜，安娜有礼貌地让米奇下去，他转身，却觉得那道冰冷的视线一直望着他，像是要刺穿他一样。

　　“或以，你要去哪里？”出去的时候他听见了原尼斯用软软的声音对或以说，望着或以的眼神也不像看自己那样冰冷，而是充满了依恋和喜欢，满满地，像是要溢出来一样，和看自己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后来的他没看见，因为安娜帮他关上了门，

　　“先生请往这边走。”她叫他先生，或许是把自己当成那些贵族了吧？他自嘲地想，却也不说什么，跟着她走。

　　“下去有点事，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不要又感冒了。”或以她安慰原尼斯。

　　“不要，你又要走了对不对，又会丢下我一个人很多天都不回来是不是？”他紧张地攥住她的衣角，声音像小猫一样，“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一个人很害怕……”他的眼眶红了。

　　或以摇摇头，“你这样不行。”

　　原尼斯他不依不饶，或以一只手抚上他的眼睛，帮他把眼睛闭上了，他就这样睡着了，她帮他盖上被子，才离开。

　　“不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忍耐这种事我做了很久。”她关上门之前说，原尼斯他是听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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