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座物语

作者:洛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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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和平



      第二天早上纪昀有课,于是早早起床吃完早餐准备去学校。她来到车房想骑车,却见浩庭已经坐在他的车里向她招手。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我以为你还在睡呢,没事了吗?”纪昀走近车旁,俯下身子扒在车窗边关心的问。显然已对他和颜悦色了许多。
      “被你那贴‘良药’治好了。”浩庭没忽略她语气中的关心,心里暗喜。
      纪昀听了一愣,又“领悟”过来,说:“我就知道人不能做错事。看吧,你口里说原谅我了,其实心里还在记恨。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些泻药的药性那么强。”
      “我是说,因为你的关心,我才好得这么快。”当然,他身体够强壮也是一个原因。他打开车门:“我真的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呀。上车吧,我送你去上学。”
      “不用了,我自己骑车。”
      “不领情,嗯?”浩庭故意敛起笑容。
      “真的不用了。我怕放学时到公车站搭车转车太麻烦。”说着她转身想去骑车,却被浩庭不由分说的一把拉回来坐在车车座上。
      “最多放学时我再去接你不就行了?这根本不成理由。”体贴的替她系好安全带,他才继续说:“坐稳了,出发!”
      她瞪他道:“你不怕又为我‘惹祸’上身吗?别忘了那次参加情人节舞会的事已招了不少麻烦。再说,我还嫌烦呢,被人撞见又得被追问个不停了。”
      “放心好了,反正事情都已公开了,再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通常花边新闻只有三分钟热度而已。而且——”他对她眨眨眼说:“那是我的荣幸而绝非麻烦。”
      她怕难解决的是学生会成员那一关。既然已说了上回是陷害他的,怎么这次又“假戏真做”?

      纪昀和浩庭走后,剩下的纪克凡、伟轩和纪蕾也刚吃完早餐。纪蕾站起来收拾餐具,瞧见纪克凡看着门口发呆,便问:“爸爸,怎么了?”
      纪克凡这才回过神来,说:“没、没什么?”
      其实,看见浩庭和纪昀在一起,他颇感意外。回头见伟轩与纪蕾有说有笑的,他的疑虑更深了:难道我弄错了?
      “纪叔怎么了?”伟轩和纪蕾拿着餐具回到屋里。
      “不知道。也许是在构思新的开发计划吧。”
      “小蕾,你有没有发觉纪叔这两天一直怪怪的,他好像——你别怪我多心——我觉得他好像有不少心事,不知道是不是又在为我们四个人的事‘操心’了?”他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洗碗台上,又接过纪蕾手里的也放进去。
      “我看,真的是你多心了。不是已有一项半年之约吗?现在已经实行了近两个月了,再改也不一定来得及了。”
      “希望真的只是我多心了吧。”
      “好了。该上班了,林总经理!”
      “是,秘书小姐。”
      两人的感情在悄悄酝酿着。

      浩庭的车在蓝风门口停下,纪昀走下车,浩庭从车窗探出头来。两人互相道别。
      汽车开走,她才转身走进校园,正好遇到迎面走来的江小欣。
      江小欣从浩庭的车停在门口时就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猜不出有什么心思,直到纪昀转身,她才展开笑颜迎上去——
      “天使,今天怎么有护花使者送了?”
      “小欣,你要我说多少遍才会记住:别管我叫这个名字!”纪昀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反对她的话,才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想说,你说了对林浩庭不是认真的,怎么今天却是由他送你上学?”
      “怎么?你吃醋啦?”纪昀听出她的口气酸溜溜的,“我还是很疼你的嘛,来,奖励你一个香吻。”说着她真的低头(她比江小欣高出半个头)亲了江小欣一下——在脸颊上。
      经过的同学都用异样的眼光盯着她们,心中总算证实了一件事——纪昀真的是同性恋!
      “好了啦,你这坏家伙,把本小姐的名誉都给败坏了。”江小欣害羞地推开她,脸上一阵红晕。
      “喂喂喂,你们两个在干什么?”陈雨湘走了过来,故意挟在她们中间。“一大清早就在学校里这么卿卿我我的,真是败坏风纪。”她是学生会的监督部长,负责管理风纪。
      “雨湘,你干吗那么严肃嘛?真是煞风景。”纪昀叹口气,陈雨湘对什么事都那么严肃认真和负责,确实是管理风纪的好人选,不过那可不代表纪昀喜欢,因为陈雨湘似乎总针对她一个人。看吧——
      “纪昀,你还说呢,看看你自己。”陈雨湘指指她的衣服说:“今天是本星期的‘校服日’,你又没穿校服了。我说,蓝风的校服不至于到让你丢脸的地步呢?”
      “雨湘,你跟咱们的美人校长商量一下嘛,我可不可以不穿校服?”
      说起蓝风的校长,竟是个在国内挺有知名度的服装设计师。傲视当今教育界,大概没有哪家学校的女领导人能比她美,于是蓝风学生均在校长前面冠以美人二字。她是校董的女儿,蓝风刚建校时的第一批学生,后来成为蓝风的校长,就把自己的设计才能充分应用在职业上,这也就是蓝风不同于其它大学还有校服日的原因。蓝风的校服款式一年一换,全出自这位校长的手下,自是美煞了别的学校的学生,唯独纪昀爱闹别扭。她讨厌穿校服是因为女生校服是套可爱的迷你裙,她实在认为自己不适合穿一些太有女性气质的服装。
      陈雨湘听了纪昀的话只笑嘻嘻的说:“当然可以,只是——要从你的学期末积分里面扣分。别说我不提醒你,你以前参加各种比赛获奖得到的积分已经差不多被你不守校规的原因抵消了,再这样下去,期末的奖学金你也甭想拿了。”
      纪昀嘟起嘴。拿奖学金是对她的成绩的一个肯定,即使她并不缺钱,她还是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江小欣也凑进来说:“天使,谁叫你当初不肯加入学生会,不然你就能‘滥用职权’向校长提出抗议,要求废除穿校服的制度。”这只是不死心地仍希望拉她进学生会,至于她的抗议有没有效,那就得看校长大人的心情了。
      “你给我闭嘴。”话虽如此,纪昀的眼珠却由于江小欣的提醒而骨碌碌的转了一圈:或许,我可以叫欣宜姐帮我,她是会长,权力比较大……
      “你想都别想!”陈雨湘和江小欣异口同声道,“我们可都很喜欢这套校服。”名家设计的嘛!
      纪昀睁大了眼睛:“天!你们什么时候学会读心术的?”
      “笑话!与你这么久的死党了,还能不清楚你的心思?”江小欣说。
      “好了,上课铃快响了,不想被教授骂死就得跑快点了。”陈雨湘拉着纪昀往外语学院教学楼的方向跑,“小欣,放学见!”江小欣是设计学院的学生。
      江小欣看着纪昀远去,心里怅然若失。想起刚才看到纪昀向林浩庭道别的那一幕,更是深深的妒忌,她发现那一刻的纪昀眼中的爱意表露无遗,大概纪昀自己还没发觉吧。不行!她得找机会向纪昀坦白清楚。

      休息了两天后,浩庭的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天一大早,他就起床吵醒纪昀,要她陪他出去慢跑。纪昀本来就赖床,现在才六点多就要她起床简直是要她的命,可是没办法,谁叫她那天无意中说出什么都答应他的鬼话,现在想反悔都来不及了,于是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温暖的被窝。当然,她也不肯吃亏的硬拉着纪蕾和伟轩做伴。
      出门沿着环城河跑了不多久,纪昀就把其他三个远远地抛在后面,浩庭不甘落后的追上去。纪蕾没纪昀那么好的体力,只管自己慢慢地跑——她从不做自己所力不能及的事情,那样只是吃力不讨好。伟轩陪着她。
      当他们追上浩庭和纪昀的时候,只见浩庭正搀扶着气喘嘘嘘的纪昀往回走。
      “小昀,你怎么了?”纪蕾也很累,可她至少没纪昀那么糗(脸都发青了),而且脸蛋红扑扑的,给原本白皙的脸庞增色不少。
      “她呀,少锻炼又爱逞强,现在运动过量,恐怕得两天没法跑了。”浩庭抢白道。“还敢声称自己是赛跑冠军呢。”
      纪昀狠狠瞪他一眼(他们不是才刚约定要和平共处吗?):“要不是你激我,我也不用跑那么快消耗太多体力呀!还有,我是短跑冠军,可不是马拉松冠军哪!”
      “我们回去了吧,时间也不早了。”伟轩看看表。
      浩庭看到纪昀那发青的脸色,心里觉得心疼嘴上却没表示出来(免得让那丫头太嚣张),只是一言不发的背起她。
      “喂!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林浩庭!”
      随着浩庭背着她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弱,直至听不见。
      又被抛在后面的伟轩和纪蕾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散步回去?”他询问她的意见,如果她也要求他背她回去的话他倒也乐意。
      “嗯。”她回答,嘴角是憋不住的笑意,“看得出,浩庭对小昀很关心。”
      “只是,小昀似乎不大领情。”
      “小昀在感情方面的神经是比较迟钝的。”她客观评价。
      伟轩心里补上一句:你也差不多。忽然他像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低头却看不到纪蕾。原来她的步伐就没有他的大,现在又累得气喘嘘嘘地,自然比他慢了好几步。他等她走近了,伸手拉着她走。
      纪蕾心里一阵温暖,那甜蜜像融化了一般,滋润着她整颗心。伟轩有点接受她了,这是否表示他已能对小雪忘情?
      “你还好吧?”他关心地问。
      “还好,至少不会像小昀那样全身无力。”她顽皮一笑,“我和小昀的最明显区别就在于我的耐力比她好。”这也预示着在面对重大难题时她更有韧性,更能接受挫折。
      “不到最后决不轻言放弃?”
      “对!”
      她的坚定令她佩服,全然不像时下一些年青人,凡事只有三分钟热度。
      没走几步,前面竟出现了几只“拦路猫”——要说拦路虎他们还不够格,充其量只是小猫两三只,构得上虎的“远房亲戚”。
      伟轩心中低咒一声:我就知道!浩庭这些天灾星高照,他也预料到自己不可能置身于事外,可是今天恰巧纪蕾也在身旁,他不免担心会连累到她。
      “你们想干什么?”伟轩边问边把纪蕾拉到自己身后,镇静地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三个二十出头的流氓。
      “也没什么事,兄弟最近手头有点紧,瞧你们似乎是这附近的人,应该很有钱吧——”为首的那个男子开口,“想借点儿钱用用。”
      这家伙瘦骨如柴,看起来也没精打采,大概是个瘾君子,不然也不会在一大早就出来“打猎”。也算他还有点头脑,他见他们两人步行,猜想必是住在附近的人,而能住在别墅区的人自然得有点家当了。只是这种人一般也比较狡猾,不容易对付。
      伟轩二话不说,拿出身上的现金想丢出去,却被纪蕾阻止了。
      “凭什么我们得给你们钱哪?看你们都有手有脚,不会去找份正当工作老老实实赚钱呀?”
      伟轩诧异地看着她,想不到她外表那么柔弱内在却一点也不懦弱,他似乎每天都能在她身上发掘出新的优点。他本想散财了事,因为他没有浩庭那样功夫过硬,对付眼前这三个人虽还可以,但还要分心照顾纪蕾就没把握了,他决不想她有丝毫的闪失。结果她竟表现得那么大无畏?
      “小姐,你大概还没瞧见我手里的刀子吧?”那男子晃晃手中的刀子,“只要你们交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我们也不为难你们,否则——”
      “抱歉!本小姐软硬都不吃,你们别白费心机了,我决不会平白无故给别人钱的。”纪蕾其实心里挺害怕的,但是她与纪昀有个相同点就是不畏□□。要她乖乖听从这几个流氓的话?别说“门”了,连“窗”都没有。
      伟轩在心里暗自叫好,嘴里不忘低声交待:“小蕾,等一下有机会就马上跑。”
      “你放心。”口里这么说,她心里可不这么想。即使帮不上忙,她也不会丢下他自己逃跑的。

      “哎呀!”纪昀大叫,“好痛哦!你这人懂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呀?轻点好不好?”
      这天晚上,浩庭正给纪昀的腿擦跌打药酒。纪昀早上运动过量刚跑完时倒不觉得什么,晚上洗完澡,小腿酸痛得要命,浩庭好心找来药酒帮她擦,还体贴地做做按摩,可她竟然不领情?
      “怜香惜玉?”浩庭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实在的,“怜香惜玉”这个词用在纪昀这个假小子身上有说不出的别扭。
      “你笑什么?”纪昀不满地瞪他。
      “小姐,要是不用力点那简直是隔鞭搔痒,不起作用。怎么个‘怜香惜玉’法?”他特别把这四个字说得重些,又正色道:“如果不想明天走不了路,就别太多抱怨,忍着点!”
      他用力一捶,惹得纪昀又“哎呀”一声。他抬起头看她:“我看你是太久没锻炼了,改天还敢不敢跑呀?”
      “当然敢了!”她发誓总有一天要光明正大赢他一次。
      相较于这一对的吵吵闹闹,伟轩和纪蕾则安静也温馨多了。他们坐在客厅的另一端,纪蕾帮伟轩拆下脸上的纱布,又小心翼翼地上药。不用说,早上那场战他们当然赢了,而结果伟轩也受了伤,眼角发肿,嘴角也擦破了皮,那流氓可能妒忌他比他们好看(太多了),大部分的伤都留在他脸上。纪蕾好不心疼,她这才后悔没听伟轩的话破财挡灾。
      “咦?奇怪?”纪蕾端详着他的脸孔,又看看浩庭的。
      “怎么了?”
      “怎么你的伤跟浩庭的都在同一个地方?”她这才发现这张脸根本与两天前的浩庭一模一样,只少了些指甲痕罢了。而浩庭的伤则全好了。
      “你该不会把我当成浩庭了吧?”他笑笑说,但这一笑牵动了嘴角的伤,痛得他倒抽一口气。
      纪蕾被他逗笑了。上好药,又给他重新贴上纱布。
      “其实我和浩庭的‘命运’似乎总是相联系在一起。”他接着说下去,“从小到大,常常其中一个发生什么事——无论好的或坏的——另外一个也会有相同或相似的遭遇。那天他被小昀弄伤,我就预料到了,只是结果伤得比他严重点罢了。”
      “那么玄乎?”她睁大了眼睛,“那他吃了泻药和食物中毒呢?”
      “我这两天也正肠胃不太好呢。”
      “太可怕了!那样你们两个不是要比常人多一倍的危险?”
      “也不会啦!”伟轩安慰她,“反倒是一份危险分成两个人承担,那就比较‘安全’了不是吗?而且,我说的是常常,不代表全部。”至少他们没有爱上同一个人。
      “大概同卵双胞胎的联系比较大吧,我和小昀是异卵双胞胎,好像就没这样的命运了——不过我们的长相倒是很相似,而且,大概因为同在娘胎呆了九个半月,我们有一点心电感应。”
      “那你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伟轩故意撇撇嘴,“这让我记起你和我就似乎少了点默契。”
      “怎么说?”
      “那时候我不是要你找机会自己先走,怎么你没听我的话?”她看到一停战就跑过来拼命道歉,害他都忘了问了。
      “你以为我跑了那么长一段路,还有力气再逃命呀?连小昀都体力透支了呢!”其实她是想与他并肩作战,即使她只会帮倒忙。
      伟轩还信以为是,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粗心了。”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笑得好甜,“我相信你会保护我的。”
      他为之动容。

      而一直默坐在客厅中一个角落、反这一切看在眼中的纪克凡,心中的疑虑则更深了:当初以为伟轩与纪昀会是一对,因为纪昀性格需要的是一个能包容她、爱护她的男人,伟轩显然比浩庭要成熟稳重;纪蕾则需要浩庭这种有活力、比较活泼的阳光男孩与之互补,不然她太沉静了,况且纪蕾的懂事也可以帮助浩庭。但是现在一切都出乎他们(包括林氏夫妇)的意料。蓝书婷的意思是让他们自由发展,反正将来总会成为两对新人,不用太担心。他却觉得不合适:伟轩与纪蕾这对无可挑剔,他们肯定能互敬互爱;至于浩庭和纪昀,则有待商榷了。这纪昀与浩庭总像水火不容一样,吵吵闹闹地真令人担忧,瞧她那天还让浩庭大病一场,(害他在林氏夫妇打电话回来询问情况时支支吾吾,生怕使他们担心,连个假期也过得不安心),而浩庭则让纪昀差点溺水(虽然那是纪昀自找的,但总与浩庭有点关系),这种情况真是让他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看来,得想个办法……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几个都大体上“和平相处”得很融洽。时间也过得飞快,转眼间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伟轩和纪蕾的感情在突飞猛进的发展中。虽然还没有彼此表明心意,但是周围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情愫。而,在渐渐发展的感情中,两个当事人却陷入了苦恼。伟轩一方面怕纪蕾是由于婚约的束缚;一方面又怕他曾经与小雪的历史重演,尽管他明确的知道纪蕾不是小雪,自己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毛头小子,然而一次的伤害已使他对爱情的信心有点动摇,他现在的心情只能用“期待又怕受伤害”来形容。纪蕾呢?她从未真正体验爱情是何滋味,父母之间的爱情是那么轰轰烈烈,她自认没有他们爱得那么刻骨铭心,所以她也不太敢确定自己对伟轩深深的喜爱与淡淡的依赖到底是不是爱。两人亲而不密,她所顾忌的是捅破了那层若有似无的纱,两人反而会疏远了(又或许是存心的)曾向浩庭打听到,她与小雪的气质很相似,那么,她是否只扮演了影子的角色?唉,捉摸不定的情丝千万缕,剪不断,理还乱!
      至于浩庭和纪昀这一对,虽然说好再也别吵架、要和平共处,可其间又吵吵和和好几次。浩庭的个性本就不是那么稳重(倒也不至于轻浮),而为了纪昀他已不知好脾气地原谅了她多少次,大多时候是纪昀在闹别扭吧。他觉得,经过这一个月月的“磨练”,他的耐性被磨得更好了,而这全得拜纪昀所赐。纪昀也在烦恼: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变得那么“心胸狭窄”了。事实上她并非那么迟钝,感觉不到浩庭对她的好,她就是感到了浩庭明显地对她那么好反而不习惯。一贯以来,那些追求她的人都是在讨好她,这让她感到厌恶。他们越是对她好,她越是感到他们是有某种目的,因此她对所有的追求者都采取高姿态,毫不考虑地加以拒绝。现在,连浩庭也在“讨好”她,叫她怎能不怀疑他的“企图”?
      这天晚上这顿饭,几个年轻人都各怀心事,气氛显得有些沉默。纪克凡突然宣布了一个“爆炸消息”:
      “我过几天要到邻市考察,在那边投资开发一个度假村,所以得离家几个星期。”
      几个人都一愣,放下了碗筷。
      伟轩先开了口:“纪叔,考察的事您交待属下去办不就行了吗?当个董事长,何必处处都亲力亲为呢?”
      “是呀,爸爸。”纪蕾也说。“您不要太劳累了。”
      “这次的投资巨大,我得亲自去一趟,而且和当地居民还有些关于土地的细节没有谈妥,我想亲自去解决比较有诚意。”
      “那怎么行,老爸你一走,不怕我和小蕾被吃了吗?”能够如此“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人非纪昀大小姐莫属。
      浩庭好笑地看着她说:“我说你未免也太夸张了吧?说得我们像大灰狼一样。”
      “那可说不定,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纪克凡无奈地以眼神警告她:“好了小昀,别这么任性。我也是因为伟轩和浩庭在这里才放心离开的,再怎么说,有他们在可以保护你们嘛。”
      “不行不行,我坚决反对!老爸你以前要出门总会选在我和小蕾放假的时候送我们到姑姑家去,现在为什么不把时间推迟呢?”
      “真的没有办法推迟,这是很大的投资,不能当儿戏。”
      纪昀还是不答应。她不想让纪克凡出门的原因当然不是刚刚说的那么简单,而是她过于迟钝的情感神经已经感觉到围绕于他们四人间的怪异气氛。表面上看来那是和平共处,可是他们都在不知不觉中投入了感情,她所怕的是少了纪克凡从中调和,感情只怕易放难收。眼见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她常常记起的是那项“半年之约”。一方面,她无法确定浩庭的感情有多真——就算是真的,她也不明白该如何自处,接受或拒绝?另一方面,她得考虑去找个挡箭牌,老爸不是说只要她能在半年之内找到心中所爱便不再对她施加压力?或许,得开始考虑了……
      “小昀?小昀!”纪蕾拍拍纪昀的肩,让她回过神来,“爸爸还有件事要说呢。”
      纪昀假装哀怨地看着父亲。
      “好了,别任性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纪克凡对纪昀温柔地一笑,“你大概很想念姑姑和表妹吧?她们在我走后会来住几天,表妹还说她已经申请到你学校的入学资格,打算在蓝风修完大学课程。这下你应该高兴了吧?”
      “真的?”纪蕾与纪昀异口同声,喜形于色。
      “太好了!”纪昀欢呼起来,投进父亲怀中用力一吻他的脸颊,惹得纪克凡摇摇头知了。
      纪昀当然高兴,刚才她已计划好了“半年之约”期限到时的对策,现在又有表妹这个小魔星来帮忙,哪还用怕什么“诡计”?哈哈哈,真是做梦都会偷笑三声!
      纪克凡唯一的妹妹纪可凡远嫁日本后一直居住在日本,很少回国。纪克凡每年都会在放假时带两个女儿去一次日本,她们几乎把姑姑当成母亲般看待。纪可凡还有个小她们一岁的女儿,表姐妹三个的感情特别好,尤以纪昀与表妹这两个性格几乎一模一样的丫头为最。纪蕾曾开玩笑说这个表妹与纪昀更像是双胞胎呢——言行举止如出一辙。
      纪蕾给伟轩介绍着姑姑与表妹的事,纪昀则高兴得胃口大开埋头吃饭。浩庭突然接收纪克凡的眼光:“浩庭,你等会儿到我书房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纪叔?”浩庭在书房门口站住,敲了敲门。“我是浩庭。”
      “请进。”纪克凡坐在其中一只单上沙发上,手边正泡着功夫茶。“浩庭,坐吧。”
      浩庭在他对面的座位坐下,心思细密地发现纪克凡泡茶的闲情逸致只是故做出来的,他眉眼中的凝重神色不可忽略。纪克凡将泡好的茶端了一杯放在他面前,他倒不着急品茗,直接开口问:“纪叔,您有什么事要交待我吗?”
      “浩庭,我不得不说,用‘半年之约’这个办法将你们几个套在一起,是我做错了。”纪克凡苦笑着说。
      “为什么?”他压制住心中的不安,静观其变。显然,这半年之约所牵连到的有四个人,而纪克凡只叫他一个人来商谈,这其中必有与他联系十分紧密的变故。
      “不是纪叔不喜欢你,事实上,你与伟轩同样优秀,但性格上你没有伟轩来的沉稳内敛……”纪克凡扬起一只手示意他先不要插话,继续讲下去,“当初我提出这个约定,是因为见小昀对伟轩特别在乎——谁知道我看走了眼,她在乎的人却是你——两个女儿都是由我拉拨长大的,我最是了解她们,小昀的个性要强好胜,我以为伟轩比较适合她,因为伟轩成熟稳重,肯定可以包容她的任性,至于你和小蕾,我们几个长辈更是乐见其成,你们在一起可能起到互补作用……结果,我们千算万算,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们自己的感情。”
      浩庭听到他诚恳的话语不禁为之动容。没错,一直以来他们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婚约,最反感的就是长辈们忽视了他们自己的感觉。现在,纪克凡既然已看到了这一点,那一切不就更加好办了吗?怎么还是如此凝重呢?
      “现在你们彼此都交换了对象——或者说,一开始就是我搞错了对象。伟轩和小蕾似乎已成定局,只是他们当局者迷,尚未发觉彼此的感情有多深而已。重要的是,你和小昀——”
      终于说到重点了!浩庭惊觉自己胸口发闷,原来他刚刚紧张得忘了呼吸。“纪叔,您不同意我和纪昀在一起吗?”
      “是的。”纪克凡也回答得干脆。“你们俩不合适。”
      “为什么?伟轩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他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拿来与伟轩做比较,而且输在胞兄手下。从小,身边的人就对他们两兄弟疼得几乎爱不释手,只有了解他们的父母明白这两兄弟各有不同,也从未苛求他们任何时候都得步调一致,因此,即使外貌神似,内里他们则各有所长。伟轩并未因早出生几分钟就独得优势,他们一直是平等的,而且要比较也无从比较起,伟轩趋于文静,他则偏向好动,就算命运有诸多互相联系的地方,他们仍是走在不同的路上。“到底是什么原因使您觉得我不适合纪昀?”
      “我刚才说了,伟轩的沉稳内敛你没有。想想这些日子以来你与她战争不断,难道你打算以后与她在一起时都是以这种方式相处吗?”纪克凡说到这里锁紧了眉头,“所以,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个不合理的要求,放弃她吧。”
      浩庭只在听到他的前一半话就失笑,也松了口气:“纪叔,您多虑了。我知道纪昀是由于某种原因而挣扎着要不要接受我,我们会战争不断是由于她心里不平静,如果我对她一再谦让反倒会使她对我失去信心了,她强,我得比她更强。而且,您不知道,以前的伟轩玩心比我还重。”直到一年前与小雪的分手,才使他变得有些郁郁寡欢,变得沉默多了。不过,这句话他可没说出口,要是让护女心切的纪克凡知道了可能又得对伟轩劝退了。
      “我的顾虑是有原因的。小昀的姑姑,即我唯一的妹妹也是倔强火爆的脾气,偏偏嫁的丈夫虽然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与她一样好胜,结果他们结婚不到半年就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离了婚,到现在都老夫老妻了还在冷战中。”只是因为妹妹、妹夫远在他乡,他才管不到,“说起来,小昀与她表妹大概是尽得我那个妹妹的真传,一样的倔脾气。”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小蕾比较像亡妻,这让他感到好安慰,若在不久的将来见到她,也好有个交待吧。
      “纪叔,我明白了。”浩庭微笑着说。
      “你的意思是……”
      “不,决不,我不会放弃她的。”浩庭面不改色,“纪叔,您不能把别人的历史套在我们身上,也请不要抹煞了我所做的努力。给我一次机会吧?”
      纪克凡瞬间愣住了:这个场景好熟悉呀!这不就是当年他一文不名时恳请老岳父将蕾昀交给他的那种表态吗?相似的话语,一样的坚决,所不同的是那恼人的老顽固换成了他自己,而那满腔热情的青年则是眼前这个受到自己的反对的孩子。他笑了,深深的笑了:“好吧,我被你说服了。”
      浩庭真正松了口气。刚刚他其实是故作轻松,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说服这个爱女心切的男人。纪克凡说纪昀的倔强乃袭自她姑姑,他倒觉得她的固执是她父亲遗传的。他这才端起早已凉了的茶一口喝下,起身道:“纪叔,请把纪昀放心地交给我吧,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呵护她、疼爱她。如果您还不放心,那么我们再以您出门的这一个月为限,我会令她爱上我的,到时就可以证明您的顾虑是没有必要的。”
      纪克凡深深望他一眼。刚刚还以为浩庭与他自己十分相似,而此刻他则推翻了先前的想法,浩庭与他自己是不同的,他的高度自信与微微霸气是自己所不具备的——也许,他那几乎是眼高于顶的小女儿就是被浩庭这股气质所吸引吧。他满意地点点头。
      浩庭从他的房间退了出来。
      看来,“猎狐计划”得加紧脚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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