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甜

　　“……”

　　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时萸跟他四目相对着，十分后悔答应捎他一程，也想把他扔在这里淋雨算了。

　　“你在胡说什么？”时萸握紧伞柄，双颊因为生气和羞恼红了一层，“不然你还是淋雨去学校吧！”

　　后面这一句说得不是很有气势，在于白瞬看来也不够凶。

　　他扯唇笑起来，忙说：“别，时同学我错了。”

　　时萸不理会他，转身打着伞朝四中校门的方向走，不去管打的伞高度够不够，会不会打到于白瞬的头。

　　手里的伞忽被于白瞬夺了过去，“我来吧，个子太高，没办法。”

　　伞换了一个人撑，伞面高度一下子升了，视野开阔，时萸抿住唇，没向于白瞬把撑伞权拿回来，而是加快脚步往前，想快点进学校到教学楼。

　　“还在生气？”于白瞬握着伞跟上她急匆匆的脚步，“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小气啊。”

　　“那也不能开这种玩笑。”时萸好看的眉毛拧着没松。

　　“好，听时同学的。”于白瞬扯着唇说。

　　时萸扭头看他一眼，男生神情还是那副不正经和散漫的模样，才不是真心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合适，只是嘴上应付她。

　　唉。
　　时萸重新沉默了，继续加快脚步。

　　“慢点啊，时同学。”于白瞬举着伞跟着她，不过他腿长，跟上时萸十分轻松。

　　因为一场雨，两人暂时被困在一把伞下。
　　离早读课铃声打响只剩下几分钟的时间，大部分学生已经在教室里坐好准备早读，这个时候进入四中校门口的学生没有多少，从高空看去，只有几朵小蘑菇在雨中移动，脚踩过湿漉漉的地面溅起一层水花。

　　时萸一直走得很快，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她和于白瞬走到了一处水洼前，这块路的地势低，路牙子边积了一滩有些深的水洼，如果踩过去鞋多半会湿，跨过去时萸又觉得办不到，她便准备绕路，可是腰间袭来力道，她蓦被于白瞬抱了起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于白瞬已经抱着她跨过了面前的水洼站到了路边台阶上，于白瞬将她落地。

　　“你……”时萸准备说什么，两道身影朝他们走过来。

　　“老于！”说话的是杨汀，他举着一把黑色的伞，伞下还有一个矮了他一截的女生，女生梳着双马尾，视线带着好奇又探究地全部打量到时萸身上。

　　时萸莫名地很不自在，脸也有些热，不知道刚才于白瞬的举动他们看没看见。

　　应该是看见了的。

　　“老于，时同学，你们俩刚才在干什么呢？”杨汀挑眉，眼神意味深长。

　　“我们刚才干了什么吗？”于白瞬话是在反问杨汀，可黑明的视线是在盯着时萸，语调不太正经。

　　这个于白瞬，真的很过分！

　　时萸一恼，伸手抢回男生手里的伞，转身快步走了，终于狠下了心，把于白瞬扔在雨里。

　　“艹，什么情况？”杨汀有点懵，“老于，我跟蕊蕊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啊？”

　　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啊。
　　刚才在路上瞅见两人的身影，是两人，一起打在一把伞下，这多稀奇，他才忍不住带着祝蕊来打招呼。

　　人就这么跑了？

　　把学校这位赫赫有名的大佬扔在这…

　　“就你话最多。”于白瞬抬手抹了下脸上的雨水，声音淡淡，抬脚朝教学楼的方向走了。

　　“……”

　　祝蕊戳了下杨汀的胳膊，“他们俩，什么关系啊？那个女生是谁？”

　　*

　　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上课铃打响，大家都把雨伞放在教室门口一只塑料桶里，时萸也把伞放进去，之后匆匆进教室。

　　今天早上早读的是英语，时萸到座位坐下后，摸出英语书。

　　“今天起晚了呀？”闻静凑近时萸关心她道。
　　平时时萸挺乖的，不会踩点来学校，都会早到。

　　时萸摇摇头，“没有…是我坐的那班公交车延迟了。”

　　“大家不要说话，好好早读。”站在讲台上领读的英语课代表提醒。

　　时萸便没跟闻静聊天了，都认真读起书来。

　　一道身影从教室门口走进来，是身穿酒红色衬衫的孟海川，他每天都会到教室来转一圈，看看大家有没有认真早读。
　　时萸内心忍不住想，差一点她就迟到了，还好。

　　孟海川视线停在南面靠窗两个空着的座位上。

　　这个于白瞬和杨汀，真是回回都迟到。
　　一点都不像样！

　　心里刚产生情绪波动，听见脚步声，孟海川转过身，看见于白瞬插着兜走进教室。
　　他个子高挺，懒洋洋的，背着一个黑色书包，身上有些湿，似乎淋过雨，额前的黑发黏在一起。

　　本来想斥责几句，孟海川还是先关心道：“怎么出门不带伞？”

　　于白瞬往某处座位看了一眼，声音漫不经心，“本来是有伞的，不过，半路上伞丢下我自己跑了。”

　　“……”

　　时萸抿了下唇，微微捏紧英语书的边角，继续读上面的英语单词，声音跟班里其他人的声音混在一起。

　　“说什么胡说！伞还能自己跑？”孟海川气不大一处来，于白瞬混不吝就算了，问他个问题他还不好好回答，“放下书包到外面罚站去！你自己数数这是第几回早读课迟到了？天天给我迟到，说了不许有下次，你还给我有下次！”

　　孟海川出了名的严厉，即便于白瞬淋了雨，他也不想纵容他。

　　“行。”于白瞬没所谓应了声，朝自己的座位走去，要先去放书包，走过时萸的桌子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手搭了一下，桌角落下一些水痕。

　　时萸瞥见，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愧疚。
　　这几天降温，淋雨了大概会感冒……

　　不久后杨汀赶来教室，迎来了孟海川更严厉的批评，被训完了，跟他的好同桌于白瞬一样，喜提罚站礼包。

　　“擦擦。”教室外，走廊上，杨汀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纸巾扔给于白瞬。

　　于白瞬懒靠在阳台围栏上，从纸巾包里抽出两张，随意往发上和脸上擦。

　　“那位时同学好生奇怪，她明明喜欢你，也大胆热烈，怎么能那么容易害羞呢？”杨汀往后靠，抱臂分析起来。

　　“她喜欢我？”于白瞬扯唇。

　　“难道不是？可乐不是她送的？纸条不是她传的？”杨汀说。

　　于白瞬嗤了声，没有解释的打算。

　　“你嗤什么啊，不过哥们，这位妹妹到底哪吸引你？漂亮是十分漂亮，可追你的漂亮女生可不止她一个，你看中人家什么了？”杨汀初中就跟于白瞬认识，太了解他，这人对女生很多时候都是逢场作戏，根本不认真，也几乎不主动，时萸是个例外。

　　“你问题那么多，怎么不跑去孟海川那问去。”于白瞬忽然呛他。

　　淋雨了心里肯定不爽，杨汀瞥他一眼，选择闭嘴了。

　　*

　　教学楼外的雨还在下，门口的两排银杏枝叶乱颤，一粒粒水珠冲刷着黄绿叶片上的尘埃，在雨声里似乎更能静下心来学习。
　　早读连着第一节课，等第一节课下了，时萸才拿上水杯出教室去开水房接热水。

　　接完热水时萸抱着水杯转身准备离开，可是却被一道身影堵在了开水房门口，她愣住。

　　“你挺狠心，时同学。”男生的声音低低沉沉。

　　“……”

　　时萸抬头对上于白瞬的视线，背僵了僵。

　　他这会只穿一件黑色T恤，身上被淋湿过的校服外套已经脱了。
　　鼻息隐隐闻到一道薄荷味。

　　于白瞬嘴里嚼着口香糖，低下一点头，语气有点坏：“因为害羞才跑的？”

　　“……”

　　心里对他的那点愧疚这会都消失去了。

　　开水房外路过的人影有好几个，视线都往这边投过来，这时候还有人似乎是想进来打热水，但是只能等在外面，时萸抱紧怀里的水杯，“你让开，我要出去了。”

　　于白瞬沉默没反应。

　　时萸有点急了，抬起头，“于白瞬。”

　　男生勾了下唇，凑到她耳边，“你承认，我就让。”

　　时萸脸红了一层，不想理会他了，干脆抱着水杯从他身侧的空间挤了出去，快步朝教室返回，马尾晃动。

　　第二节也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在讲两条直线的位置关系，时萸觉得自己注意力没有往常集中，她心里有种闷闷的感觉，排解不掉，等到后半堂课她才投入到数学老师的讲解中，认真往课本上做着笔记。

　　这天下雨，外面是湿的，学校停止了广播体操，第二节课下，做完眼保健操，班长何晨晨提醒大家把班费交到他那，时萸也记起来这个事，把笔袋拿起来，准备找出昨晚放在里面的那张毛爷爷。

　　可是拿出钱来发现红色的一百元染了一团墨汁，她笔袋里有一只笔芯漏墨了，虽然漏得不算严重，但是这张钱挨了这只笔一晚上，脏了一块地方。

　　不知道这样钱还能不能用，时萸把钱展平，想用纸巾沾点水擦一擦，可是好像越擦结果越差。

　　“别擦了我觉得，你直接拿去班长那看他收不收。”闻静瞅见说道。

　　“好吧。”时萸点点头，攥着钱起身，走去何晨晨桌前，“班长，我这张钱被墨水弄脏了，你看可以要吗？”

　　何晨晨拿起钱看了看，“不行啊，有点脏了，你下午换一张给我吧。”

　　“好…”时萸只能作罢了，准备拿着钱回座位。

　　手里的钱却倏被抽走了。
　　微懵抬起头。

　　于白瞬就站在她后面，样子懒散，他拿走了她的钱后，从自己裤兜里摸出一张一百落到何晨晨桌上，看着她扯了扯唇，“班长嫌弃，我不嫌弃。”

　　“这张钱我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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