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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
夏润呆呆的在街上立足了会儿,看得刚刚的吵闹已是惹得路人驻足观望,不由缩了缩脖子,就想转身往回走,不经意的又摸到了下腰间的酒壶,提溜了下。犹豫得想了想,还是继续往酒肆那走去,想着把酒装满就打道回府。
那小道姑的话她是没放在心上的,想着就是小孩子脾气发作,哭哭闹闹一会儿也就好了,只是不知为何,心中乱糟糟的感觉越发强烈,不由甩了甩脑袋,暗啐一声邪门。
照旧,夏润慢悠悠的晃荡到酒肆门口,对着在木柜后的小二招呼了声,刚想递上酒壶,就听一声清脆童音的叫嚣,带着些恼怒与激动,让她愣了下,不由转头往来声望去,只是不知这一眼,竟是看却了她的一生。
那红彤彤的脸蛋带着羞恼,却是不难看出夹杂的幸灾乐祸,一小手攥着身侧之人的杏色道袍,一小手遥遥指着她,抬着小脑袋有委屈又有撒娇意味,“师傅……就是她……”
往那身侧之人瞧去,一身杏色道袍,一柄拂尘,眉间微蹙,眸光闪动,那张脸是自己记忆之中的,却又是模糊的,是她,是师姐,脸蛋从稚气脱变到了成熟,眼神从清澈凝为了深沉,只是无论如何变化,她都能识得,只因有所牵挂。
心中的惶恐变为全身的颤抖,手中的酒壶早已不知何时跌落至地上,那清脆的声响并没有换回她的清醒,只是犹自惊愕中。
“你……”红唇轻启,眼中带着疑惑茫然,唯独没有那一抹熟悉。
夏润的心往下坠了坠,想起之前种种,更是阴郁难散,抿了抿嘴唇,低眉遮掩了眼中的神色,转身就往外走,不管地上的酒壶,不管小二的叫唤,径直出了店门,快步往路中走去。
“喂,臭男人,你站住,我带师傅来收拾你了,你站住……站住……”那小道姑在后气急败坏的叫唤,却是不见夏润停下,不由拽着师傅上前追赶,心中却也是奇怪师傅今日为何没有一上去就给那男子一拂尘,抬眼看了看师傅,却是脸色呆滞,嘴角微动,似在低喃什么,竟不似往日的清厉。
“站住……”一声清泠的声音吐出,带着颤音与急促,却愣是叫夏润停下了脚步,挪不动半分。
转眼间,那两人已是至她面前,一道急切探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夏润自己知道,当日离开与现今比起,自己的变化很大,那时的她还是个孩童,而如今却是真的长大了,想是早已不记得自己样貌了吧……想到这儿,心中难掩没落,面色上却是不露痕迹。
“师傅……”看着还不帮自己报仇的师傅,小道姑不满的扯了扯她的衣摆,却是发现自己的师傅依旧不依不饶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更是恼怒,便是更用力的扯了一下,终于李莫愁似是回神了一般,先是狠狠的瞪了眼一旁的徒弟,转而看向夏润,犹豫了下,开口低低问道,“你叫什么?”
咦……小道姑惊了,转头瞪大了眼看向自己的师傅,不明所以,师傅何时竟是对男子由兴趣了?
夏润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竟是死死的盯着自己,撇过头,之前心下虽偶尔想过与她见面会是何种情景,没想竟是如此,轻叹了口气,若说当初有怨的话,的确不假,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也会偶尔想着她的好,那怨也就轻了,但此时自己只是想与大雕过简单的丛林生活就好,其余的就让它都过去吧……
她嘴角弯起,微微一施礼,道,“在下只是一猎户,名字微末,不知道长叫住在下有何事?”
“你是猎户?”脚步轻乏,功夫不弱,却是身有隐疾,谈吐斯文,不似粗鄙猎户,心中疑惑。
不知为何,眼前之人面容带着一丝熟悉,明明那名字呼之欲出,却是怎样也无法说出,看到她,心隐隐有揪紧的感觉,不愿放她从眼前离开,又是自己的错觉么?
“正是……”夏润点头答应着,却已是抬脚想要绕过走去。
看到她的意图,李莫愁收敛了下心神,眯着眼道,“你刚刚是否欺负我徒儿了?”
夏润看了看还气呼呼嘟着脸的小道姑,摇了摇头,笑道,“在下只是逗她玩,并没有欺负她,在下……”
“臭男人,死不要脸……”小道姑急急的打断她,说罢抬腿就往她小腿来了一脚。
夏润不躲不避,硬生生的挨了一脚,只是心中稍有愧疚,加之觉得小孩子的脚力也就如此,没想却是李莫愁脸色微变,伸手就捏住小道姑的嫩脸蛋往外扯,一下子嘟嘟哝哝的脸蛋就变了形。
小道姑委屈了,两眼顿时泪汪汪的,“呜……师…师傅,做……做什么,呜……好痛……”
“为师我还没动手了,哪轮得到你……”李莫愁撇撇嘴角,不满道,心中堵得慌,
李莫愁撒了手,也是恼怒自己心思烦躁,转头对着徒弟厉声道,“她到底怎么欺负你了,你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若在平时,对着欺负自己徒弟的人,不用什么解释,她早就上去狠狠的教训了,然而对着眼前之人,她竟是不由自主想着要弄清其中缘由。
“……师傅……”小道姑含泪叫唤,不明所以,但还是听出了师傅语气里的怒意,想着师傅今日到底是着了什么魔障,嘴里也是不敢怠慢,
“她把我的冰糖葫芦……”她抬眼瞧了瞧,看见师傅脸色未变,继续道,“……都送别人了,还骗我说是女子,明明是个臭男人。” 气呼呼的抱怨着。
女子,女子……难怪总觉得哪有不对,竟是这里,李莫愁再次上下打量了夏润,心下一惊,面上渐渐的现出难以置信,良久无语。
夏润见她不说话,抬眼看了看眼前之人,发现她紧紧地盯着自己,眼中朦胧,神色激动,因而面色上不经意的染上了些许潮红,竟是将原先清冷的面容生生的添了几分少女的娇俏,更是显得艳如桃李,动人非常。
“你……你可认得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认得……”摇头轻叹了声,说完转身就想跑,似是不愿与她多说。
小道姑顿时回过神后,看着转身的夏润,想她根本没将师徒两放眼里,顿时气了,恼怒道,“师傅……你看,这人太嚣张,你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
听得她的话,李莫愁轻哼一声,心中酸涩,眼圈微微发红,却是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看师傅动了,小道姑也紧紧地跟了上去,却是不见师傅动手,疑惑不已。
夏润走在前面,知后面跟了两条尾巴,心中只想着快快溜走,不由加快了速度,还用上了轻功。
“师傅,这人走的好快,我都跟不上……咦,师傅,你慢点,你等等徒儿……师傅,师傅……”不一会儿,只留得小道姑在原地跺脚叫唤,远远地尘土飞扬,已是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用轻功跑了一炷香的时间,夏润渐渐的感到体力不支,想着应是将人甩了,不由放慢了脚步,没想回头一看,两条尾巴变成了一条,那人竟还不近不远的跟着。
不由皱了皱眉,停下脚步,对着身后之人道,“不知道长跟着在下所谓何事?”
“我………”
“若是无事,请道长回吧,莫要跟着了。”
“……你……”李莫愁语塞,好半响才抬了抬下颚,道,“你欺负了我徒儿。”
“道长那想如何解决?”无奈道。
“你………”语气有些委屈,真的是这人么,为什么说话如此生分,竟不似从前半点熟悉。难道……
想到这儿,霎时眼角寒光一闪,转头对着夏润,语气生冷,不似方才的犹豫不安,“你欺负了她,那就留下一条手臂吧,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夏润听了,心下黯了黯,听得旁人说她对人如何恶劣,自己是不为所动的,但听得她如今这般对自己说话,即使对自己说别在意,但还是难免心伤。
甩开心下的不满,撇了她一眼,道,“道长是否太过了点,为得这点小事,竟要断人手臂,你……”
还未说完,只听得那人插嘴道,“若是不想断臂也可,你先好好求求我,那我,就考虑留下你做个仆人,就免了你受那断臂的罪。”
听着那语气,似是给了夏润莫大的恩惠一般,听得夏润心下好笑,原先的难过也去了大半。
“道长太看得起自己了,凭你的本事,想要留住在下也难。”夏润有些赌气的道,说完,拾起地上一长树枝,折了它的枝丫,就刺了过去。
李莫愁似是料到她会出手,拂尘一卷,轻巧的避了过去,瞧她动手,微微吸气,眼中不易察觉的浮起些许笑意,也是动手反击,左掌护胸,拂尘上内劲贯注,直刺出去,小小一柄拂尘,一拂下去既快又劲。
夏润一招破索式,轻快的化开了袭来的招式,且继续又快又巧的招式,那树枝似是生根了般在她的手下来回突击,堪堪碰到拂尘又轻巧化开,似柔似刚,不避不躲,那一招招的剑势将李莫愁逼得只有守的架势。
李莫愁大惊,着剑势端的精湛,想自己身手在江湖上也算难有敌手,却从未在江湖上现过如此怪异的招式,且被逼的只有招架的份。
不由收敛心神,一招“混元式”,将拂尘舞成一个圆圈,护住身周五尺之内,转身踏步后退,才留下稍许喘息的空间。
李莫愁眉间微蹙,秀丽的容貌浮起几分不甘,手腕翻卷,收了拂尘,看向夏润,眼神复杂。
夏润见她收了拂尘,一惊,那去势的树枝来不及收回,急转方向,才堪堪从她耳际擦过。
“你没事吧……”想着刚刚那一下,若不是自己及时转向,会刺到她脸吧,心中焦急,丢了树枝,奔到她面前,急急查看她是否擦伤到。
“你是在关心我么?”李莫愁轻轻一笑,看着眼前之人,柔声问道。
“我……”夏润被她一说,这才惊觉自己的手竟是抚上了她的脸,脸色尴尬,急忙转头冷声解释道,“哼,道长多想了,道长不该胡乱收了招,这样在下胜之不武。”
“润儿,是你么?”李莫愁神色哀伤。
果然,她是知道了,夏润心下一颤,只是……
“你在怪我么,润儿?”轻轻一叹,愁思繁绕。
“在下不知道长在说什么,想是认错人了,家中有急事,先行告辞,还望道长不要再跟着了,这会让在下很困扰。”夏润心下害怕,急急的就想从眼前的一切逃开,撇下了她,径直走开了,竟是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
困扰?果然,你是在怪我。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李莫愁眼神幽幽,不时的闪过几丝戾气,似在盘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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