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天下

　　自从与萧栖夜在城外分别后，小芷一连几天都闷闷不乐的，平时在王府里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她也不怎么说话了。就这样过了好几天沉默的日子，我实在是搞不懂小芷这丫头是怎么了，但话又说回来了，这几天我们离开京都，一路往北，小芷一直都在我身边，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唉，想想我这个做少爷的还真是失败，连成天跟在自己身边的自家丫头心里的那些个小心思都猜不透。

　　几日后，我们到达了丰都。

　　丰都离京都不是很远，是南耀京都向北的第一个繁华的大城市，也是南耀的一个重要的港口城市，四面环江，一直以来鱼产业兴盛。

　　抵达丰都后，我们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此次出行，原本最大的计划就是寻访天山的所在，然后跟着那位在东庭国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头儿学些东西。当时问他天山在何处，他并未告知，只说是一路向北，自会有有缘之人提示我。

　　云来客栈。

　　此时正直下午，客栈里的人并不多。

　　“小芷，你这两天是怎么了？自从我们离开王府，这一路上你怎的这么安静？真是个怪事儿啊！”客栈饭桌上，我打趣儿的问道。

　　“没什么事儿，少爷。”小芷依旧用闷闷不乐的口吻回道。

　　“肯定是有什么事，(*^__^*) 嘻嘻，是不是在王府里有了情郎，现在陷入思念之中不可自拔了啊？当初少爷我就劝你别跟来，你偏不听，现在可好，一处相思，两地闲愁啊，啧啧啧……”

　　“哪有这种事？！少爷你真要我说吗？”小芷看向我的眼神很怪异，很疑惑。

　　“说吧说吧。”

　　“少爷你与二殿下是什么关系？小芷并不是在质问您，小芷只是很——很惊讶，那日——那日在城门外，你们——你们——”小芷的脸越泛越红，支支吾吾。

　　这丫头，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估计是以为我和栖夜哥哥两个男子有那啥的关系。哎，叫我如何启齿呢。

　　“我喜欢栖夜哥哥。就这么简单。”我没有停下手中夹菜的筷子，很平静的说道。

　　“可是少爷，你——你们都是男子，而且——而且还是兄弟，怎可做出那种违背天理之事？”小芷的脸一下子苍白。

　　看来三两句是解释不清楚的，不告诉她真相，小芷这丫头指不定会怎么胡思乱想呢。

　　我伸手捉住小芷的手，抵在了我的胸口。

　　“我是女孩子。”我简明扼要的说道。

　　只见小芷瞬间变得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小芷啊，你家少爷我可是将你当成自家兄弟才告诉你这件事的，就担心你胡思乱想，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啊！”

　　小芷呆呆的点了点头。

　　那天下午，我将出生以来的的女扮男装以及自小与栖夜哥哥的感情全部告诉了小芷。因为我相信，她是值得我信任的人，这是自小便产生的情感，不是主仆之间的那种感情，而是属于亲人间的那种信赖。

　　“其实这次离开王府，就是想将这份感情忘了。”最后我说。

　　小芷听完后，泪流满面。看上去竟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伤心。

　　“少爷你与二殿下的感情如此深厚，怎么可能说忘就能够忘了的？而且少爷你的心中一定很苦吧！”小芷泪眼婆娑地说道。

　　“感情再深又如何呢，终究是有悖伦常的。”我喃喃自语。

　　“少爷放心，小芷一定永远陪着你，为少爷分担烦恼。”小芷抱着我，安慰的说道。

　　“你家少爷哪有你说的这般脆弱，时间一长自然就会淡忘了，小芷别担心了。”我笑笑，拍拍小芷的肩说道。

　　“不！别人看不出来，但小芷自小便跟在少爷您身边还看不出来么？从小到大，少爷你的笑容总是那般的明媚纯粹，小芷还没有看见过少爷的笑容竟会像现在这般的苦涩。小芷会一直陪着少爷的！”

　　“你这丫头还真是倔强，将来小芷若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便会嫁人生子，怎么可能一直跟着我呢？”

　　“那小芷便不嫁人，一辈子跟在少爷身边陪着您！”

　　“傻瓜，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话一说完，我便止住了。

　　是啊，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呢？将来，我，会是怎样呢？是不是随便找个世家公子便把自己嫁了，平平淡淡的过一生？还是，一辈子都扮作男子，出入朝堂。

　　。。。。。。。。

　　一日，我与小芷在丰都大街上闲逛。突然被一个算卦的老头叫住了。

　　“老夫看公子面相清奇，不知公子给老夫为您算一挂可好？”

　　“先生，我从不信命。”我随意的一笑，便要离开。

　　“公子莫走，听听又何妨？老夫我不收您的钱。”老头一脸笑意。

　　哦？怪事年年有，这一世特别多啊。之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老头白白送了块玉给我，还要我去那压根就不认得的天山跟着他学艺，现在又冒出来个算命的，还免费算命？郁闷啊。

　　“哦？那你便说说，我现在心里在想着什么？”前世今生算命卜卦的人太多了，可又有几个信得的？反正是不要钱的，算算又何妨？

　　“公子此刻在想，老夫的卦不可信。”算命老头抚了抚胡须道。

　　“呃…那你说说，我此次出行的目的？”

　　“忘记，学艺，与逃避。”简洁明了，却一语中的。

　　“你这算卦的先生，在说什么呢？真是的。”小芷看我脸色变得难看，忙止住那老头的言语。

　　我止住小芷的话，缓了缓神色，说道，“不知先生可知这天山在何处？”

　　“老夫看见公子腰间所挂之玉，便知公子要前往天山。”老头儿眯着眼睛看着我腰间的那块碧玉，正是几年前在东庭国玉饰摊子上那自称是来自天山的老头所赠。

　　而后却听得他说，“只是老夫我还是要奉劝公子一句，这天山还是不去的好。”

　　“先生只需告知我天山所在，其他的我自有分寸。”

　　“公子若是非去这天山不可，老夫也无不告知的道理。天山在北沐国与东庭国的边界处，公子若要去天山，则必要一路向北走，途径北沐国国都长安，然后再一路向南，到达边城沧州，那里，便是天山脚下了。只是这一路长途跋涉，到达沧州颇为艰难。”

　　“多谢先生指点！晚辈感激不尽！”

　　“哎！真是孽债啊！”算命老头告诉我天山的地理位置之后，便举着招牌径自走了，边走边喃喃感叹。

　　那时的我并不理解算命老头的话，自己去天山，分明就是刻意的远离了栖夜哥哥，可为何还是孽债呢？后来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我才明白，此去天山，真的是我一生中做过的最后悔的事情。因为，我欠下了一个人，几生几世的都还不了的情。

　　随后我便踏上了前往天山的路。

　　我和小芷一路向北。不几日便到达了丰都的下一个都城——仙阳。

　　仙阳是南耀著名的花城。尤其是一到春天，百花争艳。其中更是有天下众花之首的牡丹。唐代诗人白居易就有《惜牡丹花二首》，“惆怅阶前红牡丹，晚来唯有两枝残。明朝风起应吹尽，夜惜衰红把火看.。”“寂寞萎红低向雨，离披破艳散随风。晴明落地犹惆怅，何况飘零泥土中。”宋代苏轼也有赞牡丹词《雨中花》，“今岁花时深院，尽日东风，荡飏茶烟。但有绿苔芳草，柳絮榆钱。闻道城西，长廊古寺甲第名园。有国艳带酒，天香染秧，为我留连。清明过了，残红无处，对此泪尊前。秋向晚，一枝何事，向我依然。高会聊追短景。清商不暇余妍。十分春态，付于明年。”

　　我与小芷入住了城里的一家福来客栈。

　　只是没过半日的功夫，却遇上了这辈子最最不想见到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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