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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天使的少女
“等等。”
赵易叫住他。
他们两人一起生活了五年,后来赵易搬了家,他在覆雪之路依靠着洞窟原有的地形重新建了一个住所,新住所一应家具样样齐全。
毕竟当初一个帐篷里要住两个人,实在是太挤了。
赵易转身走进房间,然后又出来,手里多了个东西。
“把它戴上。”
他看向少年,向他伸出手:“这是当年捡到你的时候在你身上发现的,可能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也或许是你的亲人留下的。”
少年头戴深紫色披衣,绮丽的脸庞藏在深紫色的披衣里,清丽的目光和他对视。
他把手里的金羽吊坠戴到少年脖子上,补充说:“只是这枚金羽吊坠原来的那根挂绳已经断了,这是我重新换的一根结实点的红绳,应该不会再轻易断掉。”
少年没有动,等赵易将金羽吊坠挂到他身上,他安安静静一言不发,逆着光。
他对亲人的印象极少。
从他记事以来,他只记得教养他长大的是眼前的人。
是面前这个人一直陪他长大。
他低头望着眼前的这枚金羽吊坠。
他对这枚金羽吊坠并不在意,而是将目光停在那根红绳上。
他抬起头,说:“谢谢哥哥。”
赵易被他突然的道谢搞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突然跟他客气起来,况且本来也就是随手的事情。
他老脸一红,摆摆手赶人:“没事没事,走吧。
自从捡了这个小娃回来,为了解决两个人的生计,赵易又出去多打了几份零工。
他出门的时候,少年也会跟着出门做自己的事情。
话音落下,少年将深紫色的披衣重新戴回去,然后默默转身出了门。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都是各干各的事,互不干涉。
赵易忽然想起他有事情还没嘱咐,于是在少年出门后连忙追了出去,可追到门口已经看不到人。
赵易在废弃的营帐边找到了人,刚要过去,却看到弯道里突然窜出一只剽悍的雪猪冲锋枪一样冲少年直直撞了过去。
雪猪身上伤痕斑斑,可能是误闯入了猎人的陷阱,然后抵死逃脱出来。
雪猪受到惊吓又遇到了行人,双眼猩红,警惕地冲停在面前的人龇出獠牙,发出警告的声音,凶猛异常。
少年似乎也对这一幕有些意外。
他仔细打量身形庞大的雪猪。
见它浑身是伤,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寻找武器自保,赵易没有想到,见到雪猪受伤后,他第一时间居然是小心翼翼向雪猪靠近,然后试图安抚它。
他修长的手避开雪猪受伤的地方,极度温柔地抚摸它。
“乖。”
等受伤的雪猪情绪稳定下来不再反抗,他缓缓蹲下来,将暴躁的雪猪安抚了下来。
少年从身上翻出纱布,小心翼翼替受伤的雪猪包扎。
有一回回家的路上,赵易远远地看见少年正蹲在一座冰丘前面,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正要叫他,等靠近了,他却看见在少年的身前有一群小小的蚂蚁。
蚂蚁们排成一排,他将一小块面包屑放在它们面前,然后从它们身边绕着道走,像是担心会打扰到它们。
回家的路上,半道又突然冲出一只慌不择路的雪鼬,那只雪鼬自己往冰柱撞了上去,还没来得及阻止,雪鼬就把自己活生生撞晕了。
少年将晕头转向的雪鼬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它雪白的毛发,他喃喃说:“一定很疼吧,摔得这么重。别担心,我会照顾你......”
后来他将受伤的雪鼬带回家悉心照料了很久。
少年总是那么善良,他会温柔又耐心地对待每一个人,不管是人还是其他。
很多时候,良善反而是软弱的源头。
太善良的人反而会吃亏。
只是他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很快少年从外面回来。
赵易见他进门,拦住他:“明天我要去集市,你去吗?”
少年点头。
他们住在近郊小镇,地形和气候的原因,这座小镇几乎没有什么人,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户。
两百年前赵易搬到雪山直到今天,这座小镇来来回回也不过几家人,换来换去他都能够叫得出名字。
至冬国的天气十分恶劣,小镇交通不便,又离集市很远,所以愿意到这座小镇生活的人很少。
第二天一大早,赵易顶着鸟窝头在邻居家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才向隔壁的邻居借到了两头雪撬犬赶路。
毕竟那么远,他可不想走路去赶集。
市中心比小镇热闹得多,人声嘈杂,赵易驱着雪橇犬在一条偏僻巷子里停了下来。
一家陈旧的当铺门可罗雀。
赵易掏出一袋摩拉和几块原石递给少年:“你自己随便逛逛,傍晚前到这里来找我。”
提瓦特的通用流通货币是摩拉和原石,但大多数人他们通常都是用摩拉交易。
摩拉和二十一世纪的硬币差不多,只不过是金色硬币,原石是晶状的水晶体。
在提瓦特,晶石比金子更值钱。
赵易看出来他想拒绝,又补充道:“家里的油盐快见底了,米缸也见底了,你带些米面回来。”
少年只好作罢,接过赵易递过来的东西离开了。
看着他走开的背影,赵易叹了口气。
也该长大了,不能总跟小孩子一样。
小镇上大多时候很冷清,而市中心却很热闹。
少年从小就在近郊小镇长大,很少来到市中心,除非跟赵易一块来。
他很少见到这么多人,一时间一个人站在喧闹的街道上有点手足无措。
喷泉底下传来陌生的声音。
“普契涅拉市长先生,我们很高兴能与您合作,从今以后,我们神社和至冬王城就是战略合作伙伴的关系了,天领奉行的九条家族那边我们会想办法与之斡旋,希望日后,我们之间能愉快的合作!”
对面的男人身材矮小,圆脸,尖长耳,鹰钩鼻,八字胡,戴着一顶长椭圆形礼帽和圆框金属眼镜,头发花白。
手上拄着手杖,圆圆小小的眼睛里闪着精光。
绅士礼貌地笑了笑,伸出手与之轻轻一握:“合作愉快!”
双方似乎刚刚谈妥了什么,双方都很愉快的以客套话结尾,然后各自转身离去。
走到凯斯德哥尔摩酒店附近,矮个子老头突然停了下来。
“刚才跟在我身后这么久,发现什么了吗?哥伦比亚。”
矮个子老头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名少女,少女全身都裹在黑色的斗篷里,一声不吭地跟在普契涅拉市长身后。
这名少女不起眼到从头至尾都没有人发现她居然从头跟到了尾。
少女低吟浅笑,声似银铃,像由低张力的鲁特琴弦弹奏出的天堂曲调,又似精灵的吟唱:“普契涅拉市长先生,我能发现什么呢?”
随着少女的抬头,雪白的肌肤从黑色的斗篷下暴露出来。
少女眼眸低垂,黑长直的头发没过脚踝。
两束挑染的酒红色长发在雪原的映染下静谧而又张扬。
少女的一言一语都像天使的吟诵轻唱。
她的声音好听到像是一种享受:“我只是听从冰神的吩咐与普契涅拉市长先生合作。我只负责保护普契涅拉先生的生命安全,至于其他……比如说,市长先生的计划,我并不感兴趣,也并不想知道,更不想参与其中——毕竟普契涅拉先生也知道,你我并非是同路人……”
普契涅拉市长闻言皱了皱眉,很明显,他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敷衍。
然而,很快又将视线从少女的身上移开。
“你知道,我并不需要你的保护。”
少女唇边带笑:“我知道。可毕竟是冰神大人的嘱托,我总要给她几分薄面。”
“你我同是为冰之女皇效力,你又何必……”
“不,普契涅拉市长先生。”哥伦比亚打断他,“我想您是误会了。我与冰之女皇之间,并非上下级关系,而是各取所需的合作者,作为浸淫政坛多年的资深从政者,我想,您比任何人都该清楚,我与冰之女皇之间......并非纯粹的主人与仆从关系。”
普契涅拉市长很清楚。
他当然清楚。
哥伦比亚加入愚人众多年,从她刚加入愚人众没多久竟然就成为愚人众的第三席执行官,代号为“少女”。
执行官们都是以实力排名,能轻易排上执行官的第三席,她的实力定然不容小觑。
从他刚加入到愚人众开始,再到后面见到“少女”,他就知道这个长着少女外貌的人并非如她的外表那么简单。
众执行官们虽然都同为女皇办事,见面机会却是极少的,他在愚人众任职多了年,曾多次刻意留意过“少女”此人,或者说这个代号。
但即便如此,“少女”深藏不露,他从未看清过“少女”的真正底细。
“哥伦比亚,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谁,又来自何方?你拥有着不属于这片土地的智慧与美貌,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和你无关……即使世界灭亡。”
普契涅拉市长先生双手拄着手杖,眸光闪烁。
哥伦比亚手指纤细,她抬手放下斗篷上的兜帽。
少女眼睛周围绑着一条镂空的菱形绷带,头发后的六翼羽饰让她看上去像是森林里神秘的天使。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目前我与普契涅拉市长先生的利益一致。我为冰神做事,而市长先生也为冰神做事,那么,我们便暂时是一条船上的人。”
她低笑出声:“即便我是星际逃犯,我们也是同伴不是吗?”
普契涅拉市长没有提出反驳,因为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他们都在为女皇做事,所以他们到底是谁根本不重要。
“不过,我虽然对市长先生的计划不感兴趣,却可以给你指条更好走的路。”
她指尖悬空轻点,所过之处,指下仿佛生出了一节节旋律优美的音符。
她笑了笑,轻声说:“不论市长先生您选择和谁合作,都不如找到那个曾经被她遗弃的孩子......”
“你说的是......”
少女但笑不语。
她的目光所掠之处,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只是在欣赏远处的风景。
“普契涅拉市长先生这么聪明,应该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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