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我国

作者:赈早见琥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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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与台辅


      清晨冲到朝议的大殿里,一脚将王座踢翻过来。
      站在椅子上面威风凛凛的训斥着众人的斋王跌倒了,像只兔子那样缩了起来蹲在王座的影子里。青代冲了过去揪着他的头发将他从暗处拖了出来,然后手中的匕首不由分说的从脖子和肩膀之间的缝隙里刺了进去。就这样横着切断喉咙,还来不及发出求救之声的斋王的颈子上突然“彭”的开出了如同血雾一样茂盛的花朵。因为那艳丽的花瓣过于巨大,他被压在下面动弹不得,连被挤到一侧的头的位置都无法摆正,只能可怜兮兮的以眼神哀求着。
      就在这时候方尚不知道从大殿的哪个角落钻了出来。他看着斋王倒下的姿态大声的用力的叫好起来,不仅如此,还一反常态乱蹦乱跳的鼓掌。那个喋喋不休坐立不安的样子着实惹得人心烦不已。青代瞅了瞅从花丛中抽出的依旧干净的闪着寒光的匕首,于是朝着那多嘴多舌的人影再次刺了进去。这次不如上次那么顺利,刀刃卡在脊柱骨头的某一节之间动不了。可以听到骨骼的缝隙如同说话一样,发出夸张的咯吱咯吱的声响,拼命的抵抗着。
      可恶!讨厌!烦死了!啰嗦的骨头也给我闭嘴!青代一边这么想一边继续恶狠狠的用力,终于奋力扭转刀把儿将骨头切断了。随之被一刀切成上下两半的方尚将上半身转了过来,用极为哀怨的眼神看着青代。
      “好疼好疼。”方尚撒娇一样地不停地说着。
      “不准吵。”青代威胁的举起了刀。
      “真的疼死了。”方尚最后说了一句就不再发出声音,但是嘴唇依然动个不停。青代疑惑的看他飞快的一遍又一遍的比着口型,原来他是在无声的说:“我死了”。
      死了吗?死了就不用理会了吧。青代将方尚的尸体挪到一边,站起来转身环顾大殿。被凶恶杀人犯的眼光扫视过的六官们像圆滚滚的小鸡崽,毛茸茸的在大殿里滚来滚去。一开始似乎是因为害怕而此起彼伏的尖叫着,不过不管怎么仔细去听,都只能听到叽叽喳喳如同晨间小鸟一般轻快的叫声。
      都好吵啊。青代压抑着怒气在大殿里追逐着六官们。追上一个就数着数儿杀掉,一时间鸡崽幼稚的叫声很快就少了下去。
      长着小宰的脸的小鸡崽跑昏了头,一下子撞到了青代身上。于是青代提着匕首追着小宰从左边的柱子一直绕到了右边的台阶。小宰哭丧着脸,用翅膀遮住肥胖的脸颊哀嚎:“不要吃我,拜托。”青代一面大声的拒绝着“不行”,一面将匕首用力的向那个毛茸茸的脑袋磕了下去。小宰如同球一样的滚起来,直直的撞到后面的墙壁上,不动了。
      这个也死了吧。应该是最后一个了。正这么想着,贴着小宰尸体的墙壁被撞的裂开了,华骊就从墙壁的裂缝里掉了出来,一同跟着掉出来的还有台甫。看到满地的血痕,台甫发出青代难以忍受的尖叫,爽快的昏了过去。大惊失色的华骊用力摇晃着台辅的肩膀,也没办法把她弄醒。
      “怎么办?说啊,你要怎么办!”华骊发飙似的大声斥责青代。
      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吧。大家都必须要一同对待才行。于是顺手将台甫和华骊杀掉后,青代终于从这个怪诞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虽然一直知道是在做梦,但是梦中的逻辑显然和现实是不同的。青代回忆着自己轻轻松松并且毫不犹豫的将所有的人都杀掉的景象,倒是没有对梦中自己的冷漠变态觉得有什么害怕的地方,只是多少有点好奇吧,为什么会在梦中大开杀戒呢。好像在梦里失去了全部的耐心。主上的敕令也好,方尚和华骊的声音也好,就连台辅发出的声响都没有办法接受。一味的觉得世间充满了噪杂的声音,躲到哪里都逃避不了。那些梦中的声音如同被诱导的利箭,将目标全部指向了青代的耳膜。
      哪怕是在清醒的时候回忆,都觉得烦闷不已的压抑。
      这大概和最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隐约有着求死之类的念头有关系吧。也不能说求死,至少方尚那种自信满满的家伙并没有考虑自己会死。但是无疑的,他并不畏惧死亡,而且就这样不动声色的计划着与死亡密切相关的逆谋。不止是方尚,连华骊也做好了死谏的准备。而昨天纲老师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发表了富有煽动性的讲说。大家都不畏死,彼此相约一样的,不停地在青代的眼前反复上演豪情万丈的催促的剧目。不论对错,他们快速而果断的做了决定,但自己却始终没有动静,相较之下,两者之间的巨大差异始终存在着,所以才会让自己如此的烦恼的吧。烦恼变为压力,于是在梦境中为了舒缓现实中无法言喻的焦灼和紧张,干脆将那些人——也就是带给自己压力的源泉——全部用自己的手杀掉了。
      不要吵,我还没有想清楚啊——如果此刻仍然身处梦境,想必一定对着满地吵吵闹闹的尸体大叫起来。
      这个兆头可不妙啊,也许说明我会有点自暴自弃的倾向吧——青代凝视着镜子的自己,一边敲着自己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一边盯着脸颊上那些梦中所流出的冷汗叹气。
      “因为做了很可怕的恶梦,结果吓得睡不着了。”华骊披着被子坐在椅子上,用凉飕飕的讽刺的语调重复着,“所以想要我说故事给你听吗?”
      看来这种时候把人吵醒的确不太妙啊。连华骊这种一贯说话直爽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也用上了挖苦的方式了。
      半盏茶的时间之前,在天将明未明的时候,躺在学生时代曾经睡过六年的床上的青代失眠了。他的心情奇异的回到过去彻夜聆听争论的时候。这并不是因为恶梦,而是因为焦躁的心情被过去的回忆点燃了缘故。听说人一旦在困境中犹豫不决了,就会想方设法从过去的经验里获得解决的办法。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青代想到的尽是自己过去听见过看见过的事情。
      尝试了什么样的方法也睡不着了,涨满的思绪让青代觉得自己非得找一个人好好的谈谈不可。但是随着过去时间的一去不复返,邻近的寝室里睡的都是自己连名字都叫不出的全然陌生的人。再怎么样,就算屋子里面如同惯例那样传出隐约的对峙的声音,都不可能去敲小家伙的门,扯着脸皮参与他们的谈天说地吧。想来想去,和自己处于同一个世界的人,现在方圆百米之内只有华骊一人。
      于是无暇思考且毫不犹豫的披着晨星的余晖,穿过冬夜浓重的如同实质的雾气,敲响了那扇门。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冬季的晨风里,安静的连虫鸣也没有。青代在安静的空隙里突然想到,自己将要面对的睡眼惺忪的华骊,尤其是想到因为傍晚的事强忍泪水而导致变得肿肿的眼皮,他意识到自己做的事似乎有那么一点欠妥——因为自己感觉到变化带来的不安,所以要搅得别人也一同不安嘛?
      这个时候,华骊醒了过来,房间里传来桌椅被撞到的噪音。然后灯被拨亮,拖着脚走路的声音在房门口停了下来。
      青代有些紧张,心一个劲儿的擂动。打搅别人好梦的真正理由说出来会被揍吧,最后只能语调僵硬的说了这个奇傻无比的理由——啊呀,连冷静思考的能力也退回到年轻时候的水准了么?
      “我做噩梦了。”
      期待这位至少外表还是年轻女性,实际上年纪不知道多大的女史有一点身为女性的自觉吧。下手不要太狠。
      不过,出乎青代的意料,华骊并没有发火。除了冷嘲热讽的牢骚了几句,穿好衣服披上被子,她倒是没有像白天遇到的时候那样在乎什么规矩礼节。全身被被子包紧了,然后散漫的缩在宽大的椅子中。
      “好了,要说什么就慢慢说吧,我会听着的。没什么特别想要说的话,在那边自言自语也行。”华骊打着哈欠,“但是如果我睡着了,也请你大发慈悲不要把我吵醒。”
      “……你怎么不生气?”
      “你执着的把我弄醒后又不走,跑到我房间里呆着。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华骊看起来很不痛快。
      “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我记得你有起床气的。所以那时候有什么急事非要把你从床上弄起来的话,我和方尚都是猜拳来决定谁比较倒霉的。”
      华骊看着青代,眼神中渐渐流露出同情来。
      “看来一直是你比较倒霉吧。”
      “也不是。”具体的原因是,青代本身没有违反约定的勇气,而方尚则不介意耍些小小的花招。
      “要说我为什么不生气啊……”华骊仿佛又要睡着了一样将声音轻轻的拖长,但是她并没有像青代想象的那样昏睡过去。
      深深地呼吸了几下,驱逐睡意,她似乎一边回忆着一边开始叙述。
      “……可能是因为曾经看到台甫也这样胆怯的站在门口的缘故吧。”
      “你是说台甫?胆怯的?”
      青代无法把华骊口中的“胆怯”这个词和本朝台甫联系起来。不管是早年间由民众之口相传的台甫形象,或者是实际中远远的隔着花园看见的独自一人散步思考的台甫,两者带给青代的感觉虽然不是完全一致,但基本上都是以勇气和自信为标签的。正面而又积极的台甫和消极胆怯这类负面词汇的感觉完全的不搭调。
      “恩,给我带来胆怯的印象的台甫,那个样子我至今也只看到过一次。那是主上刚刚从奏国回到长闲宫的时候……是主上的登基大典的前一夜吧,我那时候刚刚被指派去侍奉台甫。因为太过高兴结果没有办法睡着,所以想到燕寝前面好好巡视一番,然后再回去安安心心的睡觉。就在那里,我看见台甫站在主上的寝宫的门口。”
      “主上刚刚登基那个时候?那时台辅还不满十岁吧。”
      “是啊,那夜是月圆之夜。所以站在那里只有脚底下那么一点点单薄的影子。”
      华骊陷入了回忆的虚幻之中,她用手指在远离自己的前面比出小小的一节高度。
      “原本我也以为台辅是和我一样,因为找到了主上而主上又马上将要登基称王,所以高兴地睡不着。或者至少也是因为回到王宫后,不能习惯和主上再次分开而忧伤的睡不着吧。
      不过回想起来,两者皆不是吧。台辅的表情既不是因为相逢而欢喜,也不是因为分离而忧愁。现在我渐渐了解了,那是因为迷惑而不安的神情吧。”
      迷惑不安?这也是与台辅的形象截然不同的形容词。青代总觉得自己见到台辅的时候,尽管她还是一个被人牵着手走路的半人高小不点,却已经相当的稳重镇静,不慌不忙了。
      “我本想走过去,让台辅早点回房休息的。不过那时候,脚踝好像被人握住了。粘在地上怎么也动不了。脚底的影子里传来女人的声音,那个一定是台辅的母怪。虽然离开蓬山后,作为仆役不能自由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不过当时能够让我一动不动的想来也只有她了。她对我说‘不能过去’,不过也没有赶我走。
      那天晚上真的好安静啊,就像今天一样什么声音也没有。后来我听见台辅说话了。应该是自言自语吧。不过当时我以为主上正隔着薄薄的门板在听。台辅说的那些话是我作为女史第一次记录的言行,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台辅说:‘请您将初赦定为永远都牵着我的手吧。我恳请您能用法律来保护今日的景象。从明日的太阳升起之后开始,我们不知道还要携手走过多久时间。我一直很害怕,从相遇之初我就预感到您日后将变成非常可怕的人。他说您不是那个人。他说身为麒麟太弱小了,才会受苦的。但是我发誓,我一定会变强的,哪怕是要凭借一己之力,我也要拖着您走过去。您能为我如此的莽撞而对我说些鼓励的话吗?一句就可以了。主上,我一直到现在都在不停的对自己说加油啊。’”
      华骊的声音如同她复述的语句一样变得悲伤起来。年幼的台辅曾经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在斋王面前立下誓言。并且严格的遵守着那段誓词,连同着年幼将麒麟本身固有的柔弱一并抛弃了。即便是隔了数十年,当她身患失道之症之后才听到她当初的决心,依然让青代觉得悲伤不已——主上一定在睡梦中错过了台辅的祈求吧。
      可是……
      “他说,不是那个人……华骊……台辅说的‘他’是谁?”
      “我不知道。”
      “身为台辅的贴身女史,你居然会说不知道?”青代不由自主的提高了音调。这不是指责,而是过于惊讶了。
      “因为从来没有见过那人的真实样貌啊。只有声音倒是听到过一两次。有时候会在台辅一人呆着的房间里,听到台辅和某个男人说话的声音。询问台辅,她也不肯透露消息。有一次我担心她的安全,所以一直追问那个男人是谁,台辅开玩笑的和我说,才国有两只麒麟守护着。”
      这真的只是个玩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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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赶榜单
    言语之粗糙简陋
    真是对不住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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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国记-我国
    关于12国的同人故事,几年前就想写了,终于得偿所愿



    圣疗馆
    一个诡异的人写的文,大家都去撒花刷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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