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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林氏已经把鸡块斩好了,她手艺没有晏夕好,像炖鸡汤这种活自然要交给晏夕来做。
古代散养的土鸡比较干净,拿水冲洗几遍泡一会儿就好。
砂锅底部已经提前铺上了姜片和葱段,再将红枣香菇和鸡块一起放入锅内,倒入热水开始煲。
寒冬腊月的,堂屋里还是有些冷,林氏在角落里放了张小案几,让晏临来灶房写字,这样不会冻到手。
鸡汤还有好一会儿才能炖好,索性现在离午饭时间还早着,晏夕闲着没事做,就想鼓捣些费功夫的吃食。
“你想弄啥?”林氏问。
林氏剥了一小筐栗子放进灶膛里烤,为避免火候不均匀,时不时翻动一下。
烤栗子的香味慢慢散发出来,晏夕突然灵机一动,“舅母,栗子还有多的吗?”
林氏连连点头,“有有有,多得很,我去屋里给你拿。”
如今人们食用栗子大多是放在粥里煮,或是像林氏这样直接丢进火里烤着吃,也能当做粮食用来充饥。
因为糖价较贵,只有少数富裕人家才会选择用糖炒。
但是晏夕才不管这些,现在铺子生意好,手里头余钱多,白糖、牛乳等都是家里常备的。
晏夕将栗子煮熟,剥下果肉,加入牛乳细细捣成泥。
然后再支个小火炉,将栗子泥加入白糖慢慢炒制到能定型即可。
可惜家里没有模具,晏夕只得手动把它们团成小巧的糕饼状。
栗子糕不管是趁热吃还是放凉吃都别有一番风味。
小晏临得到了两个温热的栗子糕,小心翼翼放在手里捧着吃。
栗子糕入口即化,不用嚼就在舌尖融开了,滋味香香糯糯的,半点都不甜腻。
晏夕取了几个用盒子装起来,放在屋外冻着。
她这人贪凉,哪怕是冬天,只要屋里暖和也想吃点凉的过过瘾。
三人猫在灶房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身上和胃里都暖和,心里也惬意。
眼瞧着鸡汤快好了,晏夕又迅速搅肉馅包了些小馄饨,待会可以喝鸡汤,也可以吃鸡汤馄饨。
吃饱喝足了身上暖洋洋的,到时候再把冰好的栗子糕拿来吃,晏夕想想就快活。
……
原本以为平静幸福的一天就在这样吃吃喝喝中过去,却不料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哭嚎,声音凄厉,吓得几人一个激灵。
这音色有些耳熟,林氏裹上棉袍就出去看。
刚打开小院的门,就看到门边停了辆板车,上头躺了个人,也不知道是害什么病了,时不时抽几下,还有个女人扑在他身上哭。
见林氏推门出来,那女人赶紧大声哭求,“他婶子,您家开铺子的,可有驴车能借我使使!”
那女人是东边的邻居,街坊都唤她柳娘子,她男人是屠户,平日身强体壮的,也不知道怎么了正吃着晌午饭突然浑身抽搐倒在地上。
可怜家中只有她和幼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屠户半拖半拽抬上板车,可柳娘子再没有多余的力气能把他拉到医馆了。
屠户一家为人大方,家中境况富裕,看林氏孤儿寡母不容易,往年经常送些猪肉或棒骨来给娘儿俩改善伙食。
林氏一直记着这家人的好,见状也急得不行。
积雪都快盖上小腿了,路很难走,她们又是女子,用板车拉个高大壮实的汉子去医馆,属实不太可能完成。
可街坊四邻谁家里也没有驴车,又多是妇孺老弱,正急得撞墙时,晏夕突然道,“舅母,我脚程快,现在马上去医馆找大夫过来,兴许来得及!”
晏夕知道这是个笨方法,她跑得再快,这一去怎么也得一刻钟加一盏茶的功夫,再带着大夫来,少说也得耽误小半个时辰。
哪有直接用驴车拉着人去医馆方便,可眼下状况实在不允许,又总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晏夕还是决定先去医馆。
“柳娘子也别闲着,去挨家挨户问问看谁认识附近有驴车的人家,再不济就寻几个青壮,拉着板车边走边问。走路过坊市那条路,离医馆最近,如果运气好,我带着大夫半道回来就能碰上你们。”
“哎哎,我省的!多谢小娘子了!”
宜早不宜迟,晏夕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就出发了。
雪是真的很厚,幸好在灶上干活的人都有一把子力气,晏夕平日吃得又好,速度竟然不比平时慢多少。
但她也忍不住默默叹了口气,这天寒地冻的,谁不知道在家吃吃喝喝睡火炕舒服啊。
谁让屠户一家于舅母有恩呢,就算不说报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晏夕觉得挨这一回冻也挺值得。
不过经过这回她也知道了,很有必要在家里备辆驴车。
况且现在手里银子多,买匹马也使得,有什么突发状况都能派上用场,不至于像这次一样两眼抓瞎。
空中的雪花飘飘洒洒一直没停,给晏夕的帽子上积了厚厚一层,路上基本没有行人,只有她气喘吁吁地小跑。
“诶,陛下,那有个人呢?”司白冻得牙齿打颤,指着远远迎面而来的人影道。
萧怀诫没理,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双腿夹了下马腹道,“快着些,等会儿雪大了朕可不等你。”
司白只好认命地跟上,京里都说他是纨绔子弟,不干正事儿,仗着和陛下的交情胡作非为。
司白忍不住暗骂一声,一个个的不长眼,见过数九寒冬还去营里操练的纨绔么!
晏夕看迎面两匹快马过来便眼睛一亮,很想借他们的马使使,她可以出钱,是借是买都可以。
高头大马远远地一看就极有气势,驭马者想必不是普通人,不过晏夕是个很善于抓住机会的人,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
晏夕朝迎面而来的两人挥了挥手,喊道:“两位郎君可否停一停——”
萧怀诫原本不想搭理,他是皇帝,但也做不到每个百姓的琐事都要管上一管。
可萧怀诫一听到这声音立刻愣了一瞬,来不及想什么就忙不迭停下。
“小娘子是否需要帮忙?”萧怀诫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旁边的司白都快吓傻了,毫不夸张地说,他认识陛下快二十载,还从没听到陛下这样温柔地讲话。
听听,还“小娘子”——
陛下这辈子就没跟哪家小娘子主动说过话!
萧怀诫和司白不像晏夕裹得像个球只露出一双眼睛,所以离近了打眼一看,晏夕就把两人认了出来。
不过她更熟悉司白,对旁边的这位公子还有些记不住脸,但她可以分辨出这位公子身上的气质,很凛冽慑人,应该不怎么好相处。
晏夕将围脖往下拉,摘掉帽子,露出脸之后司白也认出她来了。
这不是晏老板么!
原来是熟人,还是陛下记性好将她认了出来,不然可就错过了。
亏他刚才还在心里编排陛下,真是罪过罪过!
“晏老板有急事?”
晏夕连忙将来龙去脉告知了,又道,“可否请公子们帮忙走一趟去医馆寻大夫?晚了我怕……”
萧怀诫半分迟疑都没有,“可以,上来,我带你回家。”
晏夕愣住,没反应过来,“啊?”
萧怀诫不由分说直接将她拉上马,然后叮嘱司白道,“你去医馆寻大夫,我们先去家中看看患者。”
然后马鞭一挥,很快就没影了。
司白:好吧……
凛冽的寒风在耳边呼啸,晏夕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陌生人的马,虽然也不是陌生人,但怎么想都不算熟悉。
看来这位公子虽然看着冷漠,但是是个好人。
萧怀诫骑着马还能抽空低头看看晏夕,“帽子。”
晏夕一愣,“什么?”
萧怀诫:“帽子歪了,戴好。”
“哦哦,多谢。”晏夕这才觉出耳朵冻得生疼,赶紧戴好帽子裹紧围脖。
俩人到了家,林氏那边才刚借到驴车,正在把人往驴车上抬。
萧怀诫先下马,反手想去扶晏夕,但没料到扶了个空,小娘子身形利落自己下了马。
“快别套驴车了,赶紧把人抬进屋去,大夫马上就来。”晏夕指挥道。
“好好!”两位妇孺赶忙再把屠户抬下来。
萧怀诫默了默,“我来吧。”
说完他也不要人帮忙,一把将屠户扛了起来,看着跟没什么重量似的。
“哪间?”
柳娘子才反应过来,连忙给他指路,“这边这边!”
把屠户放在炕上,面对柳娘子的连连道谢萧怀诫也没说话,又从屋里走出来,然后朝晏夕点了点头。
林氏突然间两眼放光,把晏夕扯到一边小声问,“你从哪儿拐来的这位公子?”
晏夕很无语,“什么拐啊舅母?路上碰见的。”
林氏有点不信:“路上碰见人家就给你帮忙了?”
晏夕只好解释,“是咱们店里的食客,舅母你见过的,就那次大雨……”
林氏想了又想,那次冒着大雨来的两位食客可老吓人了,特别是穿玄衣的那个,看着就不好惹,她压根没敢近前。
不过今儿过来的这位公子瞧着挺温和的啊,刚才还想扶夕姐儿下马呢,真是同一个人?
这时司白也到了,看见他身后的大夫,柳娘子才算是松了口气,连连跟众人道谢。
出了屠户家的门,晏夕想着拿点东西送给萧怀诫他们也好感谢人家冒着风雪前来。
晏夕在屋子里搜罗一番,大多都是生鲜食材,没法送人。
只好把先前做的栗子糕和灶膛里的烤栗子带上,不过这礼也太薄了点儿。
晏夕忍不住往砂锅了看,炖了这么久,鸡早就脱骨了,汤清味美,最适合寒冬腊月时来上一碗,滋补又暖胃。
可惜家里没有合适的容器,不能给萧怀诫他们带走。
晏夕颇为遗憾地将这事儿提了,司白倒是没什么,反正他三天两头往“盛宴”跑,鸡汤下回再喝呗。
司白揣上栗子就要走人,却不料他家陛下动都不动。
“营地那边耽搁了……”司白小声提醒。
萧怀诫不满地瞥他一眼,没说话,但依旧半点挪步的意思都没有。
司白:不是,您到底想怎么着说句话成不成?
晏夕也摸不透萧怀诫什么意思,她以常理判断只能得出谢意不够诚恳这个结论。
晏夕只好搜肠刮肚地继续道谢,末了笑吟吟地许诺:“往后您二位就是盛宴的贵客了,只要去了铺子里不管菜单上有还是没有,您尽管点菜。”
司白心想占了个大便宜,美滋滋道:“这可太好了,还是晏老板实诚——”
萧怀诫微微皱眉。
司白看着不对赶紧改口,“不行不行,晏老板生意忙,我们哪能随意叨扰,还是得按菜单来!”
晏夕也无语了,心想这人是有那个自闭症还是啥,想怎么着好歹说句话出个声行不行。
晏夕一烦,直接破罐子破摔,“要不就留下吃饭,家里没什么好菜就这锅鸡汤,您凑合——”
“好。”萧怀诫想也不想立刻道。
不明真相的还以为他费半天功夫就等这句话了。
晏夕:……嗯?怎么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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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萧怀诫:好耶!可以留下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