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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楚怀真不断地下落着。
他吸了一口气,但涌入口鼻的确实腥臭的池水。
心中感受不到一丝恐惧,楚怀真迅速冷静下来。
他奋力地催动着体内的灵力,却体内毫无反应,手脚也不听使唤地奋力滑动着。
可不管他如何卖力地划动,却总有一股力量把他向池水下拽去。
耳边模糊地传来孩童哭喊和妇人尖锐地喊叫声。
就在他意识渐渐模糊时,他感到自己猛然被拉出水面。
新鲜的空气让他大喘了一口气,也终于让他看清了眼前拉他出水面的那个人。
“伯父。”他听见自己冷静又略显稚嫩的声音。
面前被他称作叔父的男子正申请古怪地看着他。
与他片刻的对视之后,像是被他的眼神吓到一般。
他想起来了,这是在叔父家的最后一天。
那一天,堂兄楚博宇将他推下了池塘。
“是他,他想要先推我下水,结果不小心跌入池塘。”堂兄哭闹着把头埋进伯母的怀中,全然没有往日里挑衅自己的样子。
“他盯着我,他盯着我,就像看一个死人。”
“他是个祸害,他想要我死!”
“母亲,我害怕,我不要再看到他,你们到底什么时候送走他。”
楚怀真听到祸害这两个字,不由像被刺痛一般。
伯母连嘴上的胭脂也遮盖不住地脸色苍白,她浑身颤抖着紧紧抱住堂兄,终于忍无可忍似的说道:“老爷,你为了名声脸面现在连亲儿子也不要了吗?”
她指着满地散落的刀剑,凄厉地说道:“他一落水便引得刀剑齐鸣,我亲眼看着护卫手中的刀剑都要把持不住脱手而去,顺着刀剑才找到这里。”
“若是我迟来一步,还不知我的儿还在不在!”婶母申请激动地在喘着粗气。
“我没有想要推他。”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伯母猛然看向他,平日里端庄的神态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母亲的歇斯底里,“你害死了一整家人还不够,如今又要来害死我们一家吗?”
“就算我与你叔父对你再多不是,可也把你当做亲儿子一般平安养大到如今,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狼崽子是养不熟的。”她盯着伯父一字一句地说道。
“若你还舍不下兄弟的情分,那我今日成全你,我与宇儿走。”伯母说着拉起还在哭闹的堂兄便要冲出后院。
“够了。”沉默了许久的伯父用手撸了一把脸,声音中透出疲惫。
“真儿,今日这般景象,伯父已是留不住你了。”他扫了一眼满地散落的刀剑和还在胡闹的妻儿,却不肯看楚怀真的眼睛。
楚怀真咽下了那句他不是狼崽子。
“来人,把堂少爷送到祠堂,让他先冷静一下。”
楚怀真任由护卫将自己拉住自己,可那护卫刚刚碰到他,眼前的景色竟然都虚化了。
等他在恍惚中回过神,眼前的护卫已经变成做了曾祖楚沛。
见楚怀真醒来,楚沛问道:“又做噩梦了?”
楚怀真疑惑地皱了皱眉,曾祖怎会在这里?
屋外传来一顿乒乒乓乓地响动,还一脸稚嫩的杨兴吾探进头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兴冲冲地打量起楚怀真:“小师弟终于醒了?”
杨兴吾刚刚练剑回来,舞动起手中的木剑,“小师弟别怕,既然恩人救我回来,以后自有师兄护着你。”
护着他?
不知为何一个少女在金光中愤怒绽放的容颜突然出现在楚怀真的脑海中。
他似乎有一件极为牵挂的事情,却一时想不起来。
杨兴吾看小师弟半晌不做声,愁眉苦脸地转向楚沛用嘴型问道:“小师弟是个哑巴?”
楚怀真还在脑海中琢磨着少女到底是谁,就听见自己说道:“我不会害怕。”
楚沛笑骂了一句杨兴吾:“你才学了几天三脚猫的剑术就来显摆?未来想要护住你师弟,恐怕还得加把劲。”
说完楚沛又转向楚怀真:“至于你,你该回去了。”
回去,回去哪里?
随着楚沛的话语,整个房间都扭曲起来。
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将楚怀真推开。
楚怀真从梦中醒来,睁开了双眼。
他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整个人现在都如真的落水一般冷极了。
冷到他昏迷时握在手中的佩剑已经染上一层霜色。
想到梦中让他分神的少女,他立马就要起身。
剑童听到屋内的响动,赶忙推门进来,拦住想要下床的楚怀真,“师兄重伤未愈,还是不要擅自走动的好。”
“钟红玉呢?她怎么样了?”楚怀真一边扶着床柱站起来一边急忙出口问道。
“楚师兄不必担心,钟师姐虽然伤势比你要重些,但回门派时已经被送往药堂了,眼下正在被好几号药堂弟子照看着。”
是了,她的伤势必定比自己严重。
楚怀真想起,在剑与遁相撞的剧烈爆炸瞬间,在自己周身浮现的微弱金光。
是钟红玉,在最后的时刻,她用烟雨幻梦选择了保护他而不是自己。
他从未将她嘴上的欢喜当成一回事。
他甚至内心始终都以为,以钟红玉的特立独行,可能内心从来不会在乎别人,更不要说把他真正当做同伴。
可是为什么?
一向情绪淡漠的楚怀真此时说不上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上次心中如此感受,还是在他生病时,睁眼看到不眠不休照顾自己的杨兴吾。
想到她恶声恶气地给韩父喻与章泽递上丹药的模样,楚怀真不知为何心中像被拧了一下似的不舒服。
他现在就想看到钟红玉。
剑童看楚怀真毫不听劝,竟然找起衣裳来,无奈开口道:“钟师姐已经醒过来好些时日了,早前屋中来了好些传音纸鹤,韩父喻韩师姐告诉我都是钟师姐给你送来的。”
“倒是师兄你自己昏迷的时间比钟师姐还长,现在还虚弱着,现在实在不应该折腾自己。”
“师兄不信,要不我将这几日的传音纸鹤现在都拿来?”
楚怀真迟疑地点了点头。
只见剑童消失在门内,过了一会手中捧了一个大箩筐?
剑童重重地将箩筐放下。
他到底昏迷了多久……?
这传音纸鹤何时这般不值钱了。
剑童看出楚怀真的疑问,随口说道:“韩师姐怕钟师姐无聊,总是给她带去些小玩意打法时间,结果钟师姐就要了着许多的传音纸鹤。”
楚怀真从箩筐中挑出一直纸鹤,打开后却不是钟红玉的声音,“你若醒过来赶紧给我回个信,杨兴吾还有那些个什么蚌精□□的事情都不用你来管,我现在暂时无法回门派,祖父只希望你下次定不要涉险。”
……是曾祖楚沛。
想到楚沛身为殿主,一时恐怕无法抽身回来,楚怀真将纸鹤放在一边。
他又拿起一直纸鹤,这回确实是钟红玉的声音,只是声音暗哑,语气倒是一如既往地盛气凌人:“楚怀真你到底何时会醒,我救了你,你不会故意一直赖账吧?这次可是你自大妄为,你若不醒,我便天天用传音纸鹤骂你。”
楚怀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手拆开下一只纸鹤,“楚怀真,你说水虺蛋到底应该怎样做才算好吃呢?这恶龙可害得咱们吃了不少苦头,现在落到我手里,可得分配个好点的吃法才配得上。”
楚怀真摇了摇头,如此胡闹的话,也只有她才能说得出,不过水虺蛋怎么落到了她手里?
水虺不算罕见,但能觉醒血脉化为蛟龙的就另当别论了。
楚怀真一口气拆完了传音纸鹤,才在红玉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话语种拼凑出了爆炸之后发生的事情。
剑盾的爆炸显然比红玉预想的要威力大得多。
等到刚刚修养出关的沈从云顺着魂灯在地缝中找到他们几个弟子时,巨大的血色花朵已经被轰得七零八落。
站在远处没被波及的韩父喻与章泽在白叶衰弱之后就恢复了灵力,只是没无法带着昏迷的红玉与楚怀真躲过还在上方盘桓的蚂蚁精怪,只能在原地守护着他们等待救援。
枯萎的白叶被带回门中,等到红玉醒来,说了医女的事情之后,已经错过了探明真相的最好时机。
门派去查探的人,回来说那整个村子都已经人去楼空。
门派只能匆匆得出结论,是医女一伙人用禁术感染了村民,感染的村民又迷失在白叶的洞穴之中,最终才让平日里并无凶性的白叶突然狂性大发,主动让伴生兽寻觅感染的村民进食。
这也许就是事情的真相。
可红玉却颇为不平,她在纸鹤中说道:“我最关心的其实是医女与祭祀甚至是我们碰到的那只蚌精的关联,可门派却只字未提,这也有点太过草率了。”
“做任务的可不止我们两个,不可能只有我们会碰到这样的怪事。若不查清,怎么对得起你这三番两头不顾性命的折腾?”
听到红玉的嘲弄,楚怀真苦笑一声。
也许还真的只有他们碰到这样的怪事。
说不好红玉也是被自己这个灾星体质连累。
不过红玉所说也正是自己所想,接连三次碰到异状,门派中的态度都颇为奇怪,对他的回复也极为敷衍。
就连祖父也说他不要再管此事。
楚怀真放下心中所想,哪怕他再挂心杨兴吾的伤势,此事也不是他一时能弄清楚的。
他起身拿起桌上放着的一只锦匣。
打开锦匣,里面放着的正是钟红玉所说的双佩环。
原来他们的这一趟冒险,也不能说全无收获,起码门派赏赐了一些宝具,双佩环和水虺蛋便是其中之一。
这双佩环乃是罕见的成对的宝具,他与红玉两人分得。
楚怀真拿起手中的双佩环,缓缓注入灵力。
不知是不是楚怀真的错觉,他只觉得手中拿着双佩环都感觉到一股暖意从指尖传来,让他冰冷的身体都好过了一些。
他还未出声,红玉的声音就在脑海中响起:“你不是说经过了这次,你很久都不会出现了吗?”
楚怀真被问得一愣,随即说道:“我是楚怀真。”
不管红玉的反应如何,楚怀真继续说了下去,“我何时说过这等话?”
“你只管安心养伤,外剑堂的课业我不会落下,日后便代教谕们转授于你。”
……他教她??
另一头自己险些说漏了嘴的红玉惊魂未定,听完楚怀真的话,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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