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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办法
赵染对温景辰的语气并不介怀,她笑道:“多谢。”
这一次,她进诏狱什么都没带,换了一身狱卒的衣服,跟在温景辰身后走到了关着姜修的那间牢房。
温景辰站在铁栏杆外边,背对着赵染,看着姜修,道:“一刻钟的时间,一会儿我来叫你。”
赵染道:“好。”
隔着一道铁栏杆,赵染能清晰地看到姜修身上的血迹,像是鞭伤,衣服也已经换了囚服,被鞭子抽的破破烂烂。一向束的极为规整的头发也散乱起来,之前头顶戴的玉冠已经不见,只剩那一支发簪。赵染眼中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但她没有说话。
等到牢房门被打开,赵染走了进去。
她看见前几日她送来的药在床铺上放着,猜他是要上药,便忍了忍情绪,道:“我给你上药吧,后背上的伤,你自己怕是顾及不到。”
姜修应好。
“什么时候动的刑?”赵染把姜修上半身的衣服一件件除了下来,看着后背上血肉翻起的伤痕,小心地把药涂抹上去,同时问道。
姜修像是在想,他停顿了好久,道:“从中午开始的吧。”
从中午开始的?难道是打了整整一个下午?现在身上血迹还没有一点儿要干的迹象,该是刚刚结束刑罚。
赵染道:“我一会儿再去找温景辰,看看他能不能让你少受些苦。”
听得一直忍着上药之苦的姜修突然一声轻笑,身体也跟着抖动了一下,撞上了赵染正上药的手指,然后又“嘶”了一声。
赵染不知道前边这人在发什么疯,但她还是收了手劲,给姜修背上涂药。
“不用去找他,如今陛下信他,有许多事情他不能做。今日他安排让你来此,已经担了不小的风险。”说到这儿,姜修低下了头,又补充了一句,“我估摸着我在诏狱的事情都是由温景辰负责的,我若出了什么纰漏,他怕是也得受牵连。”
赵染目光往外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温景辰,不过陛下宠信,温景辰如今已经做到了参知政事。这是前所未有之事,从未有哪一个人在如此年轻之时就做到了正二品,权力相当于副宰相。一般情况下,哪一个官员做到宰辅时不得四十多岁。
但如今势头越盛,他就越得小心,有无数人想抓住他的错处把他拉下去。
“他忙着朝廷的事情,怎么会再负责你这块儿?”赵染说道,她问姜修为何这么说。
“今日狱卒动刑,温景辰始终在旁观刑。”姜修只说了这么一句,赵染就明白了,所以说,一开始她在温景辰身上闻到的血腥味儿,其实是他在看姜修受刑时沾染到身上的。
“那更是正好,温景辰是直接负责人,他若要做什么岂不比旁人容易百倍?”赵染有几分气愤道。
她心中现在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说怨恨温景辰看着姜修受刑不施以援手吧,到也不是,她心知温景辰即便是得陛下宠信,也不敢明目张胆这样做。说她不怨温景辰,可姜修身上的伤这么严重……
“染儿,他也是身兼皇命,身不由己。”姜修劝道。
赵染给他上完了背上的药,越发觉得委屈,道:“我不知道之后还能不能来看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呀?”
姜修把衣服穿好,说道:“很快。”
得了这一句,赵染心里安定很多,她知道,姜修不会骗她,姜修说到做到。
看着那边温景辰走了过来,赵染没有等温景辰叫,往外走去。
出了诏狱后,赵染道:“如果可以的话,之后再对姜修用刑……”
说到这儿,她没再继续往下说了,但温景辰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一般,应道:“好。”
赵染上了马车,隔着车厢,没有其他人,她终是忍不住伏在膝上哭了起来。在马车停下之前,她擦干净了眼泪,又端正坐了。
从她出来,清远等人就一直挂心在院子门口等着,如今一见马车停下,赶紧上前来,扶着赵染下了马车。
夜色昏暗,即便清远手里提着灯笼,也看不出赵染神色的变化,更看不出她刚刚哭过。
她平复了心情,对清雨清乐吩咐道:“去备十份礼,每份都要价值一万两白银。”
清雨愣了愣没说话,清乐道:“小姐,咱们这里没有那么多现成的。”
“那就去买,去和清远支银票,挑那些把价值体现在表面上的东西。”赵染说得。若不是直接送银子不好,她甚至想直接去送银子了。
第二日,赵染先去了刑部尚书家拜访,把一尊白玉雕成的玉观音让人抬了进去,和尚书夫人畅谈许久。
出来后,赵染又给刑部侍郎的府上递了拜帖,用木盒装了一套珍珠头面,里边还零散放着些首饰,让人送了进去。赵染和侍郎夫人相谈甚欢,到了午间,侍郎夫人还留她在府里用了午膳。
下午,赵染又带着厚礼去了下一个官员的府邸。
这么连着几日,人人都知道赵染在做什么,但他们巴不得赵染去他们府上拜访。一来赵染备的礼物确实够厚,抵得上他们几年的俸禄,再来,赵染所求之事,于他们而言,也不甚为难。
的确,姜修在诏狱中也好过了许多。她虽不能进去看到姜修的情况,却可以从青竹青崖他们那里问,知道了自她开始拜访各家官员时,诏狱中的官员对姜修用刑就轻了,再往后,几乎不对姜修动刑。
为了怕那些官员们挑出错来,赵染也特意备了比给其他府都厚重的礼物送到了温国公府。当然,陛下面前的红人温小公爷难得徇私枉法,收下了这些东西,然后转头就告诉了陛下那边。
陛下知道后,脸色看不出喜怒,只对温景辰道:“姜修毕竟是朕的弟弟,既然赵染这样做了,你们便不要再动刑了。”
温景辰不知道陛下为何会这么说,但他还是应了下来。
回府后,他就看见姜雪珠把赵染送过来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碎,地上滚落着珍珠、玉屑,水色极好的玉镯已经看不出形状,倒是那几支彩凤金钗还好好的在地上扔着。
“你这是做什么?”温景辰脸色很不好看,质问姜雪珠。
“你收受贿赂,本宫不过是把这些赃物都处理了罢了,怎么,你不乐意?”姜雪珠好容易拿捏住温景辰的错处,一刻也不愿意容忍就全发了出来。
“你若是不愿意,本宫自会禀告父皇,让父皇来治你的罪!”姜雪珠恶狠狠地说道。
温景辰看着凌乱的屋内,觉得无处下脚,也无意与她多说,便转身离开。
姜雪珠气急败坏,立刻唤了侍女就要回宫,“温大人怕是以为本宫在虚张声势呢,本宫怎么就不敢把这件事情揭发到父皇那里去,反正也掉不了一块肉!”
马车备好,姜雪珠就要出去时,温景辰身边的小厮过来传话,“殿下,大人说他刚刚已经和陛下说过此事了,陛下没有怪罪。还有,”说到这儿,小厮结结巴巴说不下去。
姜雪珠把桌子一拍,问:“还有什么?”
“大人说殿下最好在府里待着,别出去丢人。”说完小厮逃命一般跑了出去,生怕姜雪珠的怒气对着他发了。
温景辰刚刚也被气到了,想着姜雪珠愿意进宫告状就告去,反正陛下也不会怪罪他。走远了些,才想起,无论如何,他和姜雪珠的表面夫妻也得做好,不能让陛下发现。否则现在的信任马上就会变成疑心,才派了小厮去和姜雪珠说了刚刚的事情。
姜雪珠被气的不行,偏偏又没办法,把桌上的东西一气之下又推到了地上。
六月份,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温国公府里有一片不小的池塘,里边种着各种品类的荷花。
姜雪珠设赏荷宴,宴请盛京各家族的小姐,自然包括赵染。甚至她还点名了,让赵染必须去。
姜雪珠再讨厌,也是公主。她这么点名了,赵染就必须得去。
赵染让清远准备了一份还算看的过眼的礼物,嘱咐好身边的人带好帖子,便坐了马车去温国公府了。
下了马车后,赵染身边的清远把帖子递给了门口迎接招待的人,那人看了一眼帖子,却说:“先等着吧,殿下让你最后进去。”说罢把帖子又放回了清远手中。
赵染此刻正站在门口,来来往往好多世家小姐看着,若换了别人,被一个侍女这么打脸,怕是已经羞愧难当不知该作何了。赵染看着那侍女却是笑道:“赵染谨遵殿下口谕。”说罢转身就上马车去了。
反正都是等着,在哪里等不一样,赵染这么想着,就在马车上坐定,摸出来一本书看。
在不一样的地方等还真是不一样,姜雪珠想的是让赵染站在外边等,好借赵染表现出自己的威信与尊贵。之前有云王护着她,现在云王下狱了,姜雪珠以为她能拿捏住赵染,才会这么吩咐。
可是赵染偏不是那种爱给自己找苦吃的人,她既然没说怎么等,赵染自然不会在外边晒太阳。
那个侍女见赵染上了马车也是着急,忙叫人去和赵染说:“为了表示对殿下的尊敬,赵小姐应该在外边站着等。”
赵染抬眸施舍了那人一个目光,问道:“殿下安排的?”
那侍女赶紧点头应是。
赵染朝清远伸手,清远赶忙把帖子放到了小姐手中。赵染打开帖子,看了看,问她,“这帖子也是殿下的安排是吧?”
那侍女不知赵染的意思,依旧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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