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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獠奴阿段(上)
虽然阿宁自己说,自己不懂男人,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并不比任何一个男人柔弱。当他们终于说服了她,让吴邪继续同行的时候,她的目光变了。
不再是有点忧虑的,咄咄逼人的目光,而变得柔和又坚定起来。她看着吴邪,说:“好吧,让你陪我们走过这一段,谁也不会后悔。”
其实她这句话讲的十分模棱两可,但是当时吴邪并没有在意。等到他再回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其实他根本不能责怪他们什么都没说,正相反,他们对他毫无保留,只能说他自己不够聪明,揣摩不透。仅此而已。
又往前走了一个多小时,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他们从地道里爬了出来,现在,正站在一段峭壁的底下。这地方看起来离地面有万丈距离。如果谁从上面走过,只会看见一条几米宽的地缝,深深的通到黑暗的地底,他们不会知道,这地底,也有人正仰望着天空。
很快吴邪发现,即使是地缝的谷底,也还在他们头顶。他们站的位置,比地下峭壁的底部还要低上一百多米。四周全是黑得发亮的石头,形状非常怪异,千奇百怪。狼眼的照耀下,每一块都闪着微光,但是彼此之间又互相咬合,环环相扣,整合的十分紧密。因此,整个大坑看起来黑亮一片,透出金属的光泽,像是繁复又缜密的巨大机械,十分瑰丽壮阔。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仿佛置身于科幻片的拍摄现场一样。
吴邪觉得自己的想象力不算丰富,但是看到眼前的景象,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把它想象成了地缝中凹下去的一只眼睛,机械的金属眼睛。
而他们现在就站在这只眼睛的最下面,瞳孔的中央。
天空从来没有离他们这么遥远过。
阳光从上面落下来,就像是透过层层水波落到深海里的发亮的颗粒。此时,吴邪都有一种感觉,他们站在三千英尺的深海里,仰望陆地,已经是非常遥远的故乡了,而天空和太阳,更是遥远的不可触及。
几乎成了一个梦。
这只黑色的眼睛,是什么时候形成的?它就这样几千万年,甚至几万万年的躺在深深的地下谷底,透过狭小的缝隙,仰望天空,仰望太阳,仰望那厚厚的云层之后,隐藏的广袤宇宙吗?
漫天的星光,能够穿越过交织的树根,落在它的瞳孔中吗?
在那漫长的历史里,它曾经见证过一颗遥远星星的灭亡和新生吗?
吴邪仰望着天空,想,与它相比,自己是多么渺小。他曾经看到的星光,有多少是亿万年前就已经毁灭,但那一瞬间的光芒,仍在宇宙中长久而不懈的跋涉,终于来到地球,与他相遇,在他的瞳孔里一闪而过,随即归于永寂。
与此相比,人类是多么的渺小。才不过几百万年,在地球的地壳里,连一层都来不及铺满。这个无比繁荣的种族,终有一天将归于平静,而他们留下的痕迹,可能连挖都挖不到,就湮没在时间的长河中了。
万般喧哗吵嚷,也只是一瞬。
所以那些帝王们所妄想的永生,与这漫漫的时间相比,是多么渺小又肤浅的概念,而真正获得永生,又该是多么苍茫又可怕的惩罚。
这么想着,吴邪回头去看闷油瓶。
闷油瓶正蹲在黑眼的中心,细细的研究那些石头。感觉到吴邪在看他,他抬起了头,望向吴邪。
吴邪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们就这样长久的对视着。
闷油瓶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一丝困惑。他看着吴邪,偏了偏头。
吴邪走到他的身边,蹲了下去,搂住了闷油瓶的肩膀,把额头抵上他的。闷油瓶在他的拥抱下非常的安静,他的呼吸扫在他的脸上。很轻柔,很温暖。
吴邪闭上了眼睛,听着闷油瓶的呼吸,把他的每一次温暖的吞吐吸入肺腑。他的脑海像浩瀚的夜空,无数的念头如银河般奔腾翻滚,但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闭起眼睛,听闷油瓶轻缓的呼吸,一声一声,扫过他的皮肤,把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吹得微微颤抖。
他听着,怎么也听不够。他的心里升起一种非常甜蜜却又酸楚的安宁,想,就算在天地间如一粟,沧海间如蜉蝣,朝生暮死,转瞬即逝,但是至少这个人在他的身边。一分钟也好,一秒也好,能把这种幸福延长多久就多久。如果可以再贪心一点,就让时间这样一直静止下去吧。
化成一座化石,在这黑眼中间,在这遥远的天际下。
只要他在身边。
可是时间到底不能停止。
吴邪终于抬起头,擦了一把眼睛,说:“对不起,小哥。我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情绪化,真是丢人!”
闷油瓶摇了摇头,说:“没有。”
吴邪看着他的眼睛,还想说什么,就听见旁边胖子在叫:“我们都瞎了!都瞎了!都瞎了!”
吴邪一愣,胖子又喊:“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当街搂抱是耍流氓行为!”
吴邪这才看见自己搂着闷油瓶肩膀的手,顿时反应过来,光天化日之下,他正在各种非礼闷油瓶!他老脸一红,猛地跳了起来。
胖子捂着两只眼睛,还在那里叫:“你们俩又不是90后,当众秀什么浪漫!当我们是死的吗!”
吴邪被他讽刺的无地自容,偷偷抬眼瞄,见到阿宁扶额站在一边,似乎也很受不了。吴邪又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潘子,问胖子:“潘子呢?”
胖子说:“受的刺激太大,已经晕过去啦!”
吴邪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群这么眼尖且毒舌的朋友,他也从来没有想到,在他们的围攻下,自己会被涮的这么惨。
胖子简直要开一个批斗会,严厉谴责吴邪同志闪瞎广大单身男青年的炫耀做法。以及顺便安抚潘子那颗内疚的老心。
吴邪被嘲笑的面红耳赤,连耳朵根子都要烧出烟来了,几乎没把头藏进地底下,但是胖子仍旧不准备放过他,还在叽里呱啦的陈述他的种种恶行。
眼看吴邪把身体越缩越小,像个球似的团在地上,忽然,闷油瓶说话了。他淡淡的看着胖子,说:“书拿来。”
胖子简直就像一个开关,本来滔滔不绝,闷油瓶一说话,他立刻就被关上了闸门,比什么都快。
见有闷油瓶帮自己,吴邪底气顿时就足了,看到胖子的狼狈相,没忍住“哈”的一声大笑起来。
胖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是又不敢对闷油瓶怎么样,最后还是骂骂咧咧的把书拿了过来。
闷油瓶打开书,说:“进到下面,需要密码。”
胖子嘟囔着:“小哥你那么牛,还会不知道密码?”
闷油瓶把书递到吴邪的面前,说:“不会。”
闷油瓶回答的十分干脆,不仅胖子,连吴邪都吃了一惊。这种斗里的天王,怎么可能不会密码呢?但是闷油瓶一句话也不说,坐到了一边,似乎开始进入老僧入定的状态了,怎么喊也不应人。
没办法,胖子只好凑到吴邪旁边,研究起那本书来。
刚刚被胖子损得太厉害,吴邪看到他就来气,根本不想理他。
胖子丢了一下脸,心里也不舒服,这时候看自己主动示好,吴邪还不买账,也十分恼火,就要继续开骂。
阿宁从旁边走了过来,各拍了他们的脑袋一下,说:“哑巴把书给你们,不是让你们吵架的!赶快解出密码!不然我老板就领先了!”
吴邪嘀咕道:“你也许巴不得你老板领先呢。”
阿宁又是一巴掌,说:“想找死别用那么蠢的办法!快点解题!”
吴邪不敢再多说,和胖子、阿宁开始研究起来。潘子打架是一把好手,但是遇到文绉绉的问题也不行,只好坐在旁边,给他们精神上的鼓励。
这个机关在黑眼的最中间,相当于瞳孔的地方,雕成一条龙,龙的下面有一个一米见方的方格,里面又被切分为无数小格子,每个格子用一条一指粗细的沟槽隔开,手指可以在沟槽里面划过,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和密码有什么关系。
吴邪和阿宁提出了很多推测。吴邪说,点哪几个特定的格子,依照特殊的顺序,就会触动机关,像按电子锁键盘一样。但是他们试了一下,所有的石头都是死的,没有一个格子能被按下去。
然后阿宁又说,会不会这个方格是要和什么东西配合起来使用的,就像螺丝只有螺丝刀可以拧开一样。但是他们查了一圈,方格的沟槽并不太深,卡不住什么重的东西,所以如果是用工具的话,根本吃不住它的重量。这个想法也被否决了。
他们不停说话的时候,胖子一直在非常仔细的打量这个格子,忽然他开口了:“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格子有点像复杂版的田字格?”
这么一说,吴邪和阿宁也觉得有点像。
胖子的手就随便的在沟槽里画了两笔,说:“这个给我的感觉,是要我们写字的。”他的手指在凹槽里随便的滑动,画了一个“王”字,说:“看这么多的格子,当然不可能是个简单的字。但是我在沟槽里移动手指的时候,时能感觉到底下有机关移动的。”
“所以猜对了字,就能打开机关了?”阿宁问。
“没有错!应该是这样!”胖子得意的回答。
吴邪看了胖子一眼,心悦诚服的说:“想不到胖子你还真有一手。”
胖子对他嗤了一声,道:“那是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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