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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说的秘密
第二十九章.不能说的秘密
裂开的缝隙像是有生命似的,不一会儿,就彻底的合拢了。整个空间变成一片漆黑。胖子打开一盏手电,隐隐约约照出一条通道。
“往哪里走?”吴邪问。
“跟着水流的方向!”胖子说。
于是和以前多少次下斗一样,闷油瓶开道,吴邪跟在他的后面,潘子和胖子殿后。
闷油瓶沉默的走在最前面,他的刀和装备都背在身后,看上去非常沉重。但是他的脚步很轻,几乎不可闻。胖子和潘子在后面,他们的呼吸声很响,脚步也很重。除此之外,还有吴邪自己的脚步声,虽然在平地上,听上去也不太稳,似乎总是跌跌撞撞的。
空旷的走道里,回荡着各种不同的声音,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前进的声音。
这声音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熟悉无比,却又陌生无比。
吴邪呆呆的看着闷油瓶的背影,身后是潘子和潘子互骂的声音,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日子还能再回来。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是什么都好,哪怕用命去换,只要这一刻能够永远停留,只要这些人还在他的身边。
他觉得鼻子发酸,呼吸也有点堵。
前面的闷油瓶忽然停住了。
一看到闷油瓶停下,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吴邪低声问:“小哥,怎么了?”他的话里还带着一点鼻音。
闷油瓶没有说话,他伸过一只手,把吴邪拉到他的旁边,然后又默默的往前走。
吴邪怔住了。背后的胖子和潘子也怔住了。
过了一会儿,胖子大笑着拍潘子的肩膀说:“潘子,你的脸怎么青了!”
难得的潘子没有回骂回去,而是非常挫败的低声念叨:“我对不住三爷,我对不住三爷……”
吴邪被闷油瓶紧紧的拽着走了两步,也有点回不过神来。“他是听到我吸气的声音,所以想要安慰我么?”他想着,有点吃惊的看着闷油瓶。
闷油瓶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但是他的眼睛里,那丝古井无波的漠然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非常深沉的温和。
几乎像是夜晚的海水一样,一下就让吴邪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从再次相见开始,闷油瓶就表现的有些反常。以前他很少这么把感情表露出来,尽管知道他的内心是一个感情很深的人,但是同时,他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实用主义者,他从来不会在多余的事情上花费精力。
现在,他是怎么了?
吴邪觉得有些不安起来。就像是太幸福的时候,反而就是最临近破灭的时刻。闷油瓶这样毫不掩饰的感情,是因为他也在担忧着什么,他的感情已经浓厚到无法压抑,或者,他已经预见到了那个破灭的未来了吗?
想着,吴邪浑身发冷。他紧紧的回握住闷油瓶的手,喊了一声:“小哥…….”
胖子忽然在后面骂了起来,把吴邪的声音打断了。
“妈的,累死我了!为什么要我背着这娘们儿。天真,是你捡回来的,你自己背!”
吴邪回头一看,胖子背阿宁已经背出了一头汗,正满脸愤怒的向他抗议:“我不干了!累死了!”
潘子在旁边凉凉的说:“再加上一句‘分行李回高老庄’,你就是个活脱脱的二师兄了。”
胖子暴起,怒骂道:“操!二师兄那货哪有胖爷的一身神膘顶用!嫉妒胖爷了就直说,照你那熊样,胖爷还勉强可以封你一个黑山老妖!”
潘子回骂道:“二师兄好歹可以熬猪油,就你,熬出来的油都只能喂猪!”
胖子还在那里骂骂咧咧,表示坚决要求罢工,一步路也不要走了。
吴邪那点多愁善感的小情绪,瞬间就被胖子和潘子不靠谱的吵闹给打散了。他暗自叹了口气,回头冲胖子喊:“背人不是一直是你的本职工作吗?现在闹罢工已经晚啦!”
胖子就骂:“操!什么时候背人是胖爷的本职工作啦?在张家楼的时候,你背小哥不是背得挺开心的吗?怎么小哥能背,阿宁就背不动啦?”
胖子这么大声的一说,吴邪脸就红了。他有点慌乱的看了一眼闷油瓶,闷油瓶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吴邪就想,这种时候,最好就是“蒙太奇”——能蒙就蒙,没什么太稀奇的——耍赖混过去算了。他嘴硬道:“什么时候的事了?我根本记不得!”
“天真你耍赖也没用!你不记得,还有别人记得呢!”胖子转头问闷油瓶,“小哥,你记得不记得?”
闷油瓶那里一片沉默。吴邪想,他那个时候都昏迷成那样,能记得才有鬼,胖子是输定了。正暗自得意着,他旁边的闷油瓶忽然淡淡的说:“我记得。”
吴邪吓了一跳,回头看着他,结巴道:“你、你、你记得什么?”
闷油瓶就又重复了一遍:“那个时候的事情,我还记得。”
“可、可你那个时候已经晕了啊!”
胖子看到吴邪结结巴巴的样子,得意的大笑了三声,就要把阿宁放下来,往吴邪手里送。吴邪苦着脸,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幸好就在这个时候,阿宁呻吟了一声,醒了过来。
胖子见到阿宁醒过来,立刻松手,后退。眼看着阿宁身体往下滑,吴邪只好伸手扶住她。阿宁在吴邪的怀里睁开眼睛,看到吴邪,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还在这儿?”
吴邪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说:“那你希望我在哪儿?粽子肚子里?”
阿宁推开了吴邪,勉强站了起来,就去看胖子。胖子躲在潘子后面,尽力把自己缩成一个小点。但是无奈他的目标实在太大了,阿宁很快发现了他。阿宁冷冷的说:“不是都已经说好了吗,你怎么还是让吴邪跟上来了?”
胖子对女人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面对阿宁的指责,他只能抱头,说:“你自己当时失踪了,我们要是不把他带回来,他就被粽子吃掉了。”
阿宁的脸色很难看,说:“我自己也中招了……”她扬起头,狠狠的看着胖子,说:“要不然我早就把他带回营地关起来了!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我看,你们看见他来了,恐怕开心得很吧?可是,你忘了我们最后是要去做什么的了吗?带着他,再来一次好玩吗?”
胖子被骂的抬不起头,小声说:“不是我带来的。是小哥带回来的。”
阿宁怔了一下,转过头看闷油瓶,不敢相信的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以为谁都可能会这么做,唯独你不会。”
闷油瓶没有说话。他的眼睛隐在流海的阴影里,看不清楚。
阿宁盯着闷油瓶看了一会儿,忽然悲鸣一声,顺着墙角滑了下去。她浑身颤抖,说:“我真是搞不懂你们……”
吴邪听的一头雾水,他们要去做什么?不是去倒公孙述的斗吗?不是去探查死而复生的真相吗?他能够感觉到,他们似乎又在隐瞒什么了。
但是他来不及想更多。阿宁蜷曲着坐在那里,捧着手臂,身体不断的颤抖,似乎十分痛苦。吴邪上前一步,说:“阿宁,让我看看你怎么了!”
阿宁抬起头,一张脸非常的苍白,满是汗水,她紧紧的捂着自己的手臂,说:“吴邪,这里根本没你什么事,你只会拖后腿,还是快点走吧!否则,你会后悔的,相信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吴邪看着阿宁的眼睛,阿宁的表情非常痛苦,但是眼神非常坚定。她是认真的,而且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认真。吴邪又转过头看了看其他人,闷油瓶一如既往的沉默,潘子和胖子的眼睛都看着别处。吴邪觉得心迅速的沉了下去。
过去的经验告诉他,每当这样的时候,就表示,他们确实,又隐瞒了什么了。
吴邪忽然觉得心里一阵恼火,但是他压抑下去了。
他用力拉开阿宁捂着自己手臂的手,那里的伤口又裂开了,绷带上一片血迹斑斑。吴邪一点一点的帮她拆开绷带,一边说:“我说过我最恨被人瞒着了。其他的我没有什么好害怕。能和大家在一起,五个人又像以前一样聚齐了,我很高兴。”他的声音很轻,但是每一个字都非常清楚,“我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到最后留下我一个人。”他抬起头,说:“我可以和你们共患难,所以在共生死的时候,也请不要落下我。”
阿宁疼得满头冷汗,她的伤口似乎又溃烂了,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伤的。她咬着牙说:“这不是共生死的问题。实在是你没有必要去。你有自己的未婚妻,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何必要参合进来呢?”
吴邪低声说:“我已经说过了,那不是我的生活。这里才是属于我的生活。”说着,他又去看其他人。
他的目光扫过胖子和潘子,他们坐在那里,身上带伤,却依旧笑容满面。他们会大声喊他的名字,喊他天真,喊他小三爷,他们会在危险的时候以命相助,那是他肝胆相照的朋友。
他的目光扫过闷油瓶,闷油瓶的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到底,他只看了一眼,便移不开目光。他想就这么地老天荒的看下去。他的每一根睫毛,每一次呼吸,每一个目光的变化,他都看不腻。想呆在他的身边,一秒钟都不愿离开。
这就是我的生活。吴邪在心里想。他的目光渐渐的坚定起来。
这时候,闷油瓶开口了,他慢慢的说:“让吴邪跟着我们吧。”他走到阿宁的身边,阿宁的手臂上已经黑了一大块。闷油瓶取出一把匕首,在火上消过毒,猛的挖了进去。他说:“吴邪应该知道这一切。”
黑色的死肉被挖了出来,摔在地上。闷油瓶迅速的给她上药、包扎,他的动作非常娴熟,阿宁虽然痛的满头大汗,却没有多流一滴血。
最后,闷油瓶包好了阿宁的伤口。那里,新生的组织会渐渐长出来,虽然会留下疤痕,但那是健康的,是簇新的皮肤。
闷油瓶打好最后一个结,慢慢的说:“吴邪会选择他自己的路。”他转头,看着吴邪,说:“我相信。”
胖子站了起来,竖着拇指说:“小哥不愧是小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着,他揽着潘子冲过来,搂住吴邪的脖子,说:“我们也相信!”
吴邪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傻傻的看着他们。
胖子就去打吴邪的脑袋,说:“天真你这个木鱼疙瘩!”
吴邪被他打得低下头去,哎哟叫了一声。那声音里带了笑,然后他们都忍不住笑起来。
他们都笑作一团。连闷油瓶的眼睛里都有了笑意。
阿宁看着他们,终于叹了一口气,说:“我真不了解男人们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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