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二十年

　　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陈奕迅《好久不见》
　　时间：研究生
　　人物：程清萧易
　　自陈深事情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萧易都给程清发消息，但程清都回复寥寥几个字或者不回，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给他发吐槽小日常了~
　　萧易察觉到程清应该出了什么事，但问她，她总说没事。萧易虽是很担心，但自己距离程清有一万六千多公里，每天盯着手机，恨不能穿过对话框去找她，看她发生了什么事。好在萧易十分勤奋，论文的录用比之前预想时间提前了一个月，同实验室的师兄弟很是羡慕~只有他知道他拼尽全力想回去见一个人，想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萧易在完成了医院的实习工作及H大学实验室后续交接，余下还有些论文可以在国内就完成，也就回了国~
　　因为医学生的学习任务比较重而且国外的要求更严，刚开始的时候萧易还因为和S城有交流偶尔回几次，但这几年又有段时间国际疫情传播，入境不是很方便便很少回。
　　等到这次回来，萧易已经是近2年都没回来了。萧易经过了15个小时的飞行，下午三点的时候终于落地了S城。近乡情更怯，2年没见，S城风景是更美了，不过现在近人意更浓的萧易，也是无暇顾及美景的，他要去见一个人，一个他想见了1年多的网友~
　　萧易快步走出S城的航站楼，很快就打车回自己之前S城的家。约莫40多分钟的车程后，萧易进了离开近2年的家。房子是之前萧爸萧妈买的，萧易出国之前行李寄存在学校不是很方便，偶尔回S城没得住，便和萧爸萧妈商量买了一套两室两厅的房子，在市区和学校的中间位置，算是萧易在S城有个居身之所，萧易不在的日子，萧爸萧妈也会偶尔过来给他通风晒晒被子~
　　萧易马上放下行李，取出换洗衣服。因之前说过提前回来，上飞机前萧易有托同学找阿姨帮忙打扫，所以萧易现在可以迅速拿好毛巾等去淋浴间洗漱，虽然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飞行时间很长，飞机上的萧易多是休息，但还是要好好好洗洗，飞机上终究不是很舒服，洗澡也正好洗去一路上的风尘和疲惫。
　　十一月份的S城还不是很冷，盛装出席略显严肃，穿着普通又显得不重视，萧易最后穿了白衬衫没有打领带，穿上干净平整的风衣，略显休闲，如此打扮好自己之后，大约下午四点半的样子，便信息问程清：“在哪？”
　　程清由于在实验室便设置了手机静音，也正好和导师讨论实验细节，并没有在意。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后，和导师讨论完，程清回到自己的座位，看到自己桌上的手机呼吸灯在闪，便打开了手机，是萧易的信息。
　　“四点多发的？那边时差12个小时，他起的那么早？”程清想：“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这个点一般萧易睡着了啊~”便点开看，看到手机上问的都是“在哪？”以及一些未接语音。
　　程清怕他已经又睡去了，没敢回复语音，回了信息：“在实验室~你怎么还没睡觉？”
　　程清刚回复完，萧易便打了微信语音过来。程清看了眼实验室的导师在忙，金婧在修改自己的论文，实验室很安静，便悄悄打开实验室的门，打算去接电话。程清开门一瞬间，好像有个男生在旁边走过，但急于离开实验室接电话的程清便没在意。程清猫着腰，轻轻关上门，出门左转接通了手机。
　　电话里的程清便轻声且好奇地问：“喂，你那边不是凌晨5点多吗？你怎么还没睡觉？还是醒早了？”
　　“你回过头~”
　　后面好像有人和电话里讲一样的话，程清也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站在实验室长廊里手持电话的男生，卡其色风衣、白衬衫、休闲裤，显得很是悠闲帅气；走廊的灯光有点暗，在程清和萧易互相走近时，程清才发现她面前是一个浓眉大眼、鼻梁挺拔、身材修长模样的男生。
　　两人放下了电话，程清很是惊讶，看着眼前的人，惊讶地说：“是你？”
　　萧易点头回道，“是我”
　　萧易曾想过很多他们两相见的场景，或是彼此飞奔而来，或是喜极而泣，不曾想如此平淡且陌生，自己内心却是历经千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提前说？瘦了好多~”程清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是曾经她见过的身影，但确实和看过的照片不太一样，尤其是瘦了很多，还是有礼貌地问~
　　“下午刚到。嗯，伙食吃得不是很习惯~”萧易回，其实他有跟程清说自己近期回来，只是程清没在意~因站在实验室的走廊，五点半的饭点，有几个路过的同学路过程清打招呼~
　　程清和萧易两人也不是很熟悉，气氛也有点尴尬，程清便说道：“那个~我还要准备晚上组会的事，今天会比较忙，只能下次请你吃饭~”
　　萧易点头说：“好~”两人便分开了~
　　程清回到实验室，想着“真的是一胖毁所有啊，萧易，居然是同一个人~世界真的会跟她开玩笑~”但因为接下来的组会，容不得程清多想，便继续整理和导师讨论的结果，编写晚上要汇报的内容。
　　等程清汇报完毕已是晚上八点了，会前就啃了点面包的程清现在也不是很饿，其实这种状态已经很久了，大概从陈深的事情之后，程清的身体状态就不是很好，可能是急火攻心，连例假都是半个月来一次。
　　郁结于心终有垮的一天，收拾完汇报材料，写完总结，程清走出了实验室，刚出实验楼自行车没骑多久，就下起了小雨滴，没带伞的程清想“如果骑快一点，应该能趁雨大之前赶到宿舍，应该没关系”。程清以前也是这样，便加快自行车速度往宿舍赶去~无奈没一会，雨越下越大，已是11月底了，一层雨一层凉，等程清到宿舍的时候，头发和外套都淋湿了~
　　由于东区宿舍没有淋浴间，程清只好擦干头发换了身衣服，看了一部电影，打了几个喷嚏后便睡去了。早上醒来的程清头沉沉的，不太舒服，便起来洗漱去了校医院。校医院测了体温，有点高烧，便给程清开了转院单，去了大一点的医院。
　　医院人比较多，程清便挂了号坐在等候区等待被叫号，可能是头疼得厉害看东西有点模糊，迷迷糊糊的程清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走了过来，大约到程清面前，程清才看清是萧易。
　　“你也是不舒服？”程清抬头，迷糊地看着向她走来的身影，是萧易，便很有礼貌地问。
　　“不是，昨天刚回来，给老师和同学带了些礼物，过来送给他们~你不舒服？”萧易轻声回答道。
　　“嗯，就有点发烧，校医院说她治不了~”程清虽是不舒服，还是笑道~
　　“校医院总是这样，别担心，你自己一个人？”
　　“嗯，室友今天去实习了，不在~”程清回答他，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即便室友在，她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
　　“正好我也没事，要不我陪你吧？”
　　程清本是想拒绝，但这时号叫到了她，萧易便帮她拿着包，一起进了候诊室，程清说了些自己的情况，医生开了些化验的单子，便让程清先做检查，之后再过来。大医院总是这样，每次都是各种检查~
　　抽血化验，身体检查等，多是排队等待，如果一个人跑来跑去的话，确实显得有点孤独，尤其是现在头晕沉沉的程清，便也没再拒绝萧易~
　　许是因为生病，不舒服的程清嗓子也是疼得厉害，和萧易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并没有说话。
　　许是尴尬等着久，萧易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看下报告情况”。
　　程清感谢地点了点头。因感冒发烧流着眼泪的程清，看着眼前的人渐渐走远，渐渐模糊，想到了以前听闻关于萧易的事情，他不是和肖笑在一起了吗？以前都没有缘分，何必现在又纠缠呢？或许他从来不曾知道自己出现在他以前的求学生涯中。
　　程清因不是很舒服，比较无力，眼泪不止的情况下便闭上了眼睛。
　　萧易取了片子的报告，程清有一些心悸、盗汗，估计多半是熬夜压力大导致，问题不大，化验单还要等会。萧易便走回到程清身边，看到座位上小小的程清，萧易的心还是痛了，本以为昨天她冷冷的，两人终究是没有缘分，想不到今天又见了。看到她的那刻，萧易本是想离开，但程清孤独的背影还是把萧易拉回到小时候，那时候萧易在她身后总能看到她孤独无助的样子，没有勇气走上前去，走向扶梯的萧易还是折了回来。虽然，长大后的程清不再孤独，身边也没有断过男生，但医院角落里程清孤独的样子，还是让萧易暂时放下怨恨，或许程清从来不曾记得自己曾经出现在她很长一段时光里。
　　“你回来了？”听到身边有些动静，程清机警地睁开眼睛，看到萧易说道。
　　“嗯，还有个化验单要等一下~看你的片子和病历，是不是熬夜比较多？看你这好像气血虚，这个要注意些~”萧易拿出片子，又拿过程清的病历，边翻看着边问道。
　　“之前的论文被修改了很多次还是被拒了，现在时间比较紧，在改投其他期刊，可能最近通宵多些~”
　　“多注意身体~”萧易听完，看了眼旁边低着头的程清说道，想着“所以就是因为太忙就不愿意发我信息了？那么不重要吗？”
　　许是因为刚闭眼休息了会，程清状态稍微好了些，便叹了口气又带着希望说道：“等忙完或许就好了吧~”这样的状态很久了，明明天很冷，被子也不是很厚，但每早起床身上都是汗。
　　“你家在新镇吧？那你认识徐重吗？”萧易先说了话题，打破了又陷入尴尬气愤的两个人~
　　程清听到徐重的名字，再一次确认了，这个萧易就是以前的萧易，心想“好久不见~”，但还是想掩盖她曾经认识他的事实，便说道：“是在周镇上复读过的那个徐重嘛？”
　　“嗯，他没考上高中那年，好像是去了周镇复读~”
　　“认识，当时他复读的时候我们一个班~”程清许是对他有防备感，淡淡说道~
　　“那你还记得新镇初中吗？”
　　“不太记得了，大约之前在新镇初中上过一年学，当时的班主任是我爸的同学，后来听我爸说那个班主任出车祸去世了，感觉好可惜~”
　　“那个班主任老师是极好的，唉，世事无常啊~”萧易听说了便感慨道~
　　因为程清毕竟还是生病了，说了些话也很累，便靠着椅背不再多说话，似乎也想着什么，确定又能怎么样呢，身边的这个人是萧易又如何，他喜欢的是别人，是那个爱笑的女孩，从来都不是透明的自己，他多年前都不喜欢自己，现在又怎么会喜欢呢，何必自找没趣呢~
　　许是周边人都领了报告离开，周边太过于寂静，显得两人很是尴尬，萧易便继续说道：“我好像和你是同学，你还记得吗？”
　　“同学？”程清不曾想到他还记得~
　　“嗯，我也在新镇初中待过一年，也是徐重的同学~”
　　“是吧~太久远了，记不太清了”程清看着远处，因为撒谎并没有看萧易说道~
　　“是啊，太久远了~”萧易叹了口气，终究她不曾记得自己，所以这个事实自己早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是又亲自确认。
　　听见萧易叹气说声，程清笑着打破尴尬说：“你不会有什么套路吧？如果同届，大家走着走着，之后我硕士、你博士，感觉我好像很笨的样子~”
　　都说女大十八变，其实男生也会变，例如青春期变声之类，样貌也会洗去婴儿肥，还有穿着也会改变，毕竟之前大家都是硕大的校服，没太大差别~之前大四毕业的时候，程清的系主任在最后的谢师宴上还跟程清说，她大学四年样貌变了，脸上没有了之前肉嘟嘟的婴儿肥，而萧易其实变化也是很大，人长高了，也白净了，声音也变得有磁性，只是程清对于曾经刻在她记忆深处的模样总能凭借一点点蛛丝马迹认出来~
　　萧易拍了拍程清的小脑袋，生病的程清像极了病恹恹的小猫：“之前我也不敢确定，你变了不少，所以问了你认识徐重吗？你说认识，我才敢确定~”
　　“那我们好像还真的是同学~”
　　“不过初中的时候我转了学，可能你没什么印象~”
　　其实那天实验室外的走廊上，当程清第一眼看到他的那个笑容，程清就知道这个人是他，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便说：“你还记得肖笑吗？听说你们在一起了？她怎么样了？”
　　萧易没想到她会知道，先是一愣，还是回复道：“嗯，在一起过，后来分手后就没什么联系了~”
　　程清心想：“终究你爱的是她，年轻时候的怦然心动也终究逃不过分手的命运，更何况曾经就不喜欢自己的他，现在又怎么会喜欢”，而后程清一阵苦笑。
　　看程清没再继续说话，接着解释道：“可能是错误的时间遇见，那时候的大家都不是很成熟吧~”
　　程清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便感叹地说：“时间过得好快啊~”
　　“嗯，我也没想到有一天还会遇到你~”
　　在两人的断断续续聊天中，程清的化验单出来了。医生开了点药，取药处拿了药，其中有部分是要输液，程清和萧易便一起去了输液室~
　　估计是真的病了，也可能是药物的缘故，程清泛起困来，但害怕输液的程清，一边担心自己睡着没人换吊瓶，一边面对着萧易还是有戒备心，便忍着困意。萧易看出来，程清对他的距离感，便对她说：“没事，你睡吧，我在你旁边帮你看着~”
　　关于害怕输液是程清高一时候开始的。以前程清生病，程爸总是在新镇卫生所陪着程清，程清从来不用担心，会躺在程爸安排好的床位上睡觉，输完了，程爸会带着程清回家，而程妈总是留着好吃的给程清。那时候生病的程清，总会得到更多的关爱，可以提各种要求，所以程清很希望自己生病。
　　然而高一的时候，大约春天是发病高发期，周边很多人感冒，程清也因为睡觉没盖好被子，便也不舒服起来，在校医院开了些药并没有好，反而更严重了，因为住校父母不再身边，中午放学后，头疼眼花的程清便自己一个人骑着车去学校周边的医院。大约找了很久，靠近县城中心才找到一家小诊所，医生看她高烧，便给她开药挂水，那是程清第一次一个人，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输液的扎针会回血，看着血回了好多，程清有些害怕。因为是小诊所，中午人几乎也没人，医生也去吃饭了，程清不敢睡觉，看着吊瓶的水一点点挂完，喊了很久都没人给她换下一个吊瓶，她害怕极了，便哭了起来；在吊瓶水挂完，血回流到输液管的时候，医生回来了，帮程清换了吊瓶，还数落程清不知道关开关。程清不敢反驳，想着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着诊所来了一些人，程清心情好了一些，至少不是无人问津地状态。然而好景不长，在输最后一瓶盐水的时候，小小的诊所进来了很多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这么多密集的孕妇程清还是第一次见，随后医生带着她们去了其他地方做检查，诊所剩下程清和一个陪着老婆产假的高高瘦瘦很是老实本分的男人。水又很快挂完，需要起针了，但没有医生或者护士的身影，程清只好求助旁边的男人。
　　“叔叔好，你能麻烦帮我找一下护士起针吗？”程清很有礼貌跟着旁边的男人说道~
　　“好的，你等下~”那个男人说完便帮程清找护士去了。
　　没多会，护士就来了，看着程清瓶里还有些盐水，便说道：“急什么，还没挂完呢~”
　　程清害怕她走后血又回流，也没人起针，便对着正要转身走的护士说“不用了，起针吧”
　　“行，起针，现在的孩子真是矫情~”护士边起针边说道~
　　程清被起完针，便穿好鞋子，出了诊所，就哭了起来。一是看到回血的害怕；二是因为没人帮自己换吊瓶的无助，三是被医生护士数落。程清边哭着边骑着车返回学校。到了校门口，程清擦开了眼泪，距离下午上课还有40分钟，人不是很多，许是药物起了作用和眼泪一起带走了病毒，又或许是回来路上无助的程清觉得自己要坚强的暗示，程清下午状态好了很多，终究离开父母的呵护，程清长大了很多。
　　生病的程清少了几分伶俐，多了些许温柔，心想是公共场合也不会怎么样，便点了点头，有一个人在身边即便是陌生人，也比孤零零一个人好。程清微微闭上了眼睛，尚未睡着的余光里，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仿佛回到了年轻的岁月，因为同桌肖笑喜欢，老是拉着她去看那时操场上打球的他~但终是没扛住困意，便很快睡着了，也隐隐觉得有人在移动，程清还是太累了，又做起了噩梦，又流了很多汗。
　　这段时间来，许是程清的执念太深，每每睡下，都会梦到自己救不了陈深的梦境，但这一次却感觉有人拉着她，不再像以前那么无助。
　　被护士起针时弄醒的程清，眼角还有些泪水，程清想来这一次还是在梦里失去了那个人~护士起完针，程清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
　　程清的隔壁床旁边有一对年纪大的老人，大爷应该是陪着大妈挂完水，大爷帮大妈收拾好药品。大妈看程清醒来，便笑哈哈地对程清一阵夸奖：“小姑娘啊，你这个男朋友对你真的不错，看你睡着了，怕弄醒你，还小心翼翼把你抱到床位嘞，一直握着你的手守着你呢~”
　　“那个……不是……他不是……”程清尴尬地看了眼萧易，连连摆着有点痛的手对着大妈说道~
　　“那你可要好好珍惜哦~”大妈笑着看着程清说道，随后大爷一边拿着药品袋一边搀着大妈慢慢走了~
　　程清看着他们搀扶远去的背影，觉得是很温馨，转头看到旁边的萧易，很是尴尬地说了声：“谢谢~”
　　“没事，我看你睡着了，怕你坐着输液不舒服，就帮你转到病床这边了~”
　　许是挂完了药水又或者睡了一觉，程清的状态好了很多，便起身下了床，蹲下穿上鞋子，许是动作太快，有一些头晕踉跄了一下，萧易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没事，就是刚刚起身太快了，可能大脑供氧不足，缓缓就好~”程清反方向退了一步。
　　萧易本想继续扶着程清，但手终究还是放下了，和程清并排走着，问她：“有没有好点？”
　　“嗯，好多了~”程清缓缓走出输液室
　　“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东西吧~”
　　“不饿，但睡得太久，想出走走走”
　　“那你等会，外面比较凉，你刚醒吹风的话，又会不舒服了~”
　　“没事，我现在好多了，也耽误你半天了，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程清停下，看着眼前的萧易说道~
　　萧易愣了愣，两人之间的距离或许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吧。看着她苍白的脸庞，还是不忍心离开，想了半天还是说了：“我是提前回来的，学校这边还没什么事~”
　　程清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接话，便没有说话。之前和萧易网聊也有一年多，虽然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分享，但似乎也不是特别陌生，再加上萧易的面孔重启了程清曾经埋藏深层的记忆，程清倒也没有觉得太多防备，只是会有些失落，比较萧易不会属于她，以前没有，现在更不可能。但现在的程清也是没有以前的那些心思了，一是过去的种种程清早已冰封了自己的内心，二是如果陈深在，也会这么照顾她吧~
　　出了医院，外面的天已渐暗了下来，医院距离学校也不是很远，程清便想走回去，一是睡了一天想走一走，二是夜晚的风也很是凉爽~
　　萧易静静陪着程清走着，不知道是不是萧易陪着她的场景勾起了程清什么回忆，或者程清又想到梦里的场景，程清边走边流起了眼泪，风吹落泪滴，滴到萧易手上，才被萧易发现，看着她哭，萧易手足无措。看着不远处有个公交站点，便扶着程清走了过去，坐在了公交站的候车座上。
　　萧易一直陪着程清，看她哭累了心情恢复了些，便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刚刚沙子迷了眼睛，我有点痛，现在好了~我们回去吧~”程清说完，擦了眼泪，就起身继续往前走去，好像刚刚的事情都没发生~
　　其实关于程清和陈深之间的事情，程清说不出来，如果程清能说出来就可以宣泄，程清的心到现在，应该也就不会这么痛~
　　学校总是在偏僻的地方，走出医院很久后，到了一条小路。这条路是之前距离程清回S大学宿舍的近路，路边应该是工厂，夜晚没有人很是荒凉，灯也是很暗。以前程清在孤儿院做义工，如果回来很晚，就会找陈深去地铁站接她，陈深总说她明明胆子小，就不能换一条路或者早点回。主要是累一天的程清不像走太远的路，也不是没有早点回，主要是孤儿院距离学校太远。不过，程清很晚回来的情况不是特别多，尤其是后来课程多又加上考研，帮扶的义工人数也变多，程清便更少去了。程清和萧易一路走着，没有说话，程清想到：“陈深不在身边了，自己去了T大学，现在已经很少很晚走这条路了”，又酸涩了起来。
　　大约是走完这条小路，靠近S大学和T大学之间的商业街，等红路灯时，萧易听到了程清的抽泣声，想了一想，虽然很是突兀，但还是追了上去是把她拉住，拥入了怀里，程清本想挣脱，但听到萧易说：“如果你想哭就哭吧，我的肩膀借你~”
　　程清愣了，原来自己不是孤独的，外表坚强的她这次真的需要一个肩膀，程清没有挣脱，靠在萧易的怀里，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程清真的累了~
　　十点多，街上的店铺大多关门了，商业街上的便利店还没有。程清说自己有点饿，萧易便给程清买了些热食，和她一起吃了起来~等程清吃完，萧易给她的药准备好，让她吃下去。但这次医生开的药太苦，刚吃完饭的程清找了垃圾桶还是吐了出来，不知什么缘故，长大后的程清吃了大粒的苦的药，会反胃的厉害。等到程清好一点，萧易赶紧递上纸和水。程清平复后，对萧易说：“谢谢，只是我一般吃苦的药就会这样~”
　　看着满眼泪水的程清，萧易的心痛极了，便让程清等他一会，他去隔壁的药店给程清买了胶囊的药。
　　“那个苦的就不要吃了，这个胶囊是一样的，一次两粒，一日三次~”萧易跑回来跟程清叮嘱道。
　　“嗯~”
　　随后，萧易把药装进了程清包里，之后把程清送回了学校东区的宿舍~之前在萧易怀里的程清并没有说话，萧易终究走不进她的内心，但看她那么伤心，估计是受了感情上的伤害吧，在与程清分开前，萧易说：“生活要向前看~”
　　“可能是我无法原谅我自己~”，程清说完，便径自进了宿舍~
　　萧易听了她的话，想到之前一直安慰自己的一句“也许你所珍视的，在别人看来一文不值，既然别人不爱，为什么自己还不爱自己呢”，她这样又是何必呢~
　　后面的几天，程清的病虽是没有大碍，但终究还是病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程清便请假休息了两天，期间萧易偶尔也问了程清情况，程清都是寥寥几句“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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