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挂枝

　　姜枝说随便，沈星许在下午四点多才微信喊的她。
　　她彼时早躺在床上一点造型都没了的懵了，闻讯爬起来重新换衣服梳头发，戴上白色帽子，一副时尚小帅哥的样子。她脖一伸，更懵，扯了点刘海下来，拿好手机钥匙出门了。

　　沈星许在电梯口玩着手机的等她，手机蓝光印在五官上，没变得崎岖不平，倒有点沉寂的吓人。声控灯没跺脚开开，乍一回合有点隐秘幽会的感觉。

　　什么话也没说，两个人就进电梯，然后步行去小区外银旭路的街上，他们这个小区离地铁这种交通工具近，但地理位置在晋城的农村。从小区出去要去别的地方玩，搭车要一两小时，逛个菜场十一二分钟（姜枝父亲不在这干），和学校方向完全相反。
　　小区东面是一条小河，他们走在石桥上，周围都是绿化，没什么可说，傍晚了，霞光铺地，气温降了点，没什么路人，显得静谧。红灯闪烁的马路对面，某某KTV的招牌大写着挂在楼顶，他们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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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卖杂牌电动车的车铺里有卖自行车的，铺面不大，外面也全摆的电动车，瘦的胖的，各种颜色的，看起来上档次的。
　　老板在拖地，拖完了把绛紫色的拖把沥了水往外面板砖墙上一靠，看到他俩立马眉飞色舞，肉眼可见喜笑颜开的问：“看车吗？”
　　姜枝进去，点头：“嗯，买个自行车。”
　　“爱玛小雅迪，新日小台铃，进来看看？？”

　　她虽说要买自行车，老板嘴里还是惯性念的电动车。

　　“……”姜枝回头看看沈星许，带他进去，店铺靠收银台的角落一码子自行车，各种颜色，小朋友骑的，看起来上档次的。
　　有的有车篮，有的就没有了。

　　老板上下打量了下他们，问：“谁买？还是都买？买什么样的，专门玩漂移还是平时骑的？”
　　“……”还有玩漂移的嘛？姜枝腹诽，指指沈星许，退后一步的文静回：“他买，买平时骑的，就上学骑。”
　　老板手一摊：“那你们看看，这一码都是上学骑的，价格都差不多，性能都还行，看看这胎子，不可劲糟蹋能保准骑着上大学。”

　　“……”
　　夸张了夸张了。

　　姜枝睁大眼，有点汗颜的想挠额头，所幸老板也知道自己夸张了，说完嘎嘎乐。

　　这个老板还好，不会因为你是小孩，又一副不雄赳赳进来的气势就不搭理你。

　　姜枝跟沈星许轻声：“你看看吧，你喜欢哪种的。”
　　全程像“同学宝”的沈星许嗯一声，上前。沈同学宝对对门同学的积极帮助随性收着，没有不要。他还走过场的上手摸了摸这些车。

　　即使他真觉得不买山地死飞，买个普通自行车没什么好选，但对门同学“大眼睛”殷切看着她，老板跟帮助智障小学生迈出勇敢第一步的期待他说话，他没好意思辜负这心。
　　拎了两个车头摆了摆，沈星许问句应该是每个买车人都会问的一句：“能试试吗？”
　　老板和姜枝对视看看，沈星许：“？”

　　老板唉一声说：“其实这些自行车骑起来都差不多一个样，但看你嘛！你喜欢哪个，看中哪一个，我拎出来给你试试。”

　　沈星许从一排卡通色里选了个黑色的，它在角落，甚至黑的有些旧。

　　带到店门口，老板看不过眼的立马找来个湿抹布当什么事都没有的擦，沈星许插着兜，眉毛一挑，忽然觉得这个像六七十年代的二八大杠。
　　姜枝默默移到他身边，踮起脚，声如蚊呐：“这像过去的车。”
　　车座有点高，老板打算说给这长得帅的高中生把座杆调调，但这高中生已经把车把握着了，迫不及待要上去骑两步的架势。
　　老板：“你不怕这有点高？”
　　说着他直起腰，发现，他奶奶的这高中生的腿长在他腰上。

　　老板气笑了，好好好的点头，甩着抹布：“你骑两步试试，别往土里开，我这些新车啊都崭新的，就是被人试的像旧的！”

　　老板开始给自己的商品找补。

　　但两个小高中生都没在意，小女生跟着小男生身边小跑，侧着有点圆圆的脸问小男生什么感觉？
　　好骑吗？

　　小男生听他话也没骑多远，更没骑多快，配合着小姑娘的步子在原地绕了两圈。

　　他们在老板目及之处的凑近，靠着一摊凹下去的水滩，背后挂着璀璨夕阳，念念叨叨，商量着买不买。
　　动静不大，表情干净，是两有礼貌的岁月静好的孩子。

　　老板没活干准备打烊了，乐的自在的刷了会短视频。

　　末了，他看短视频里摇花手摇的正津津有味时，两小孩过来了，点头，说：“还成，多少钱？”
　　老板不坑小孩生意，说：“三百八十八。”

　　他抽眼跟这小男生说：“小伙你眼光不错，看上了这辆，架子大，骑着不费腰，除非你把抽子往死了上面抬。”
　　“……”姜枝和沈星许没看过猪跑但吃过猪肉，对视一眼，当下没对他这话发表回应。
　　关键姜枝也不大懂现在自行车大致的价格范围，没概念。
　　她抬手问问店里那几个呢？
　　沈星许想说话。
　　但有只手给他衣角扯了扯。

　　“……”沈星许低头，姜枝的手，手小的放下他衣角后握成拳，没有包子大。随同老板一起进店里。

　　大约五六分钟后她出来，对着他仰头，单眼皮黑白分明的，试探的语气：“三百六？”
　　“……”沈星许垂垂眸，配合她的假装苦恼的低声问她：“贵吗？”
　　姜枝寻着这有点烟的嗓凑近，脸在他脸下，睁眼就能看到他身上棉质的白色短袖，上是“小皇帝”的另一张照片，他身上还有股某牌洗衣液的好闻清香：“我觉得还好。”
　　“你钱带了多少？”姜枝放大了正常音量问他。
　　沈星许提眉：“三百五。”
　　姜枝扁嘴，马上苦瓜脸的惨兮兮回头：“老板，他奶奶就给了他三百五，能再给我们便宜十块钱吗？我们的大人都不带我们，一个个都跑去打麻将了。”
　　小姑娘声音轻快清甜。
　　“嗷。”
　　她还嚎了一声。
　　沈星许：“……”

　　—

　　末了三百五十五。
　　老板也卖惨的囧字脸表示他真亏本了！

　　快要卖不下去了哇！

　　他比姜枝戏还多，多的左邻右舍都出来围观他和姜枝一起哭穷！！

　　几个回合一杀。

　　姜枝认输。

　　老板：“最多再减五块了！我这就小本生意。”
　　“……”姜枝吸气，想扭头走又保不准老板会挽留，而且她觉得老板也实在挺对得住他们的，社恐这会发作的让她良心不安，她和沈星许示意个眼神。
　　哪想沈星许就爽快利落的上去付账。
　　姜枝：“……”

　　姜枝再假惺惺拿手机给他付完零头，两人推着车出来。

　　才发现，太阳彻底落到地平线下了。

　　黑夜在远处的地平线腾起。

　　不明显的星星几颗。

　　少年的手绳嫌太红，没带。

　　回家。

　　姜枝后知后觉，自己“人设”有点毁的苦大仇深闷半天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那个。”
　　他们正好走到了小区楼下。
　　“……嗯？哪个？”

　　坐在自行车上用腿走的沈星许正看手机，叹口气，他无奈的单手回，还得应付她。

　　“就，”
　　姜枝一直低着头，陷入自己的世界，就，就啥呢，她猛地又发现她也没啥好难受的？她甚至应该自豪？？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脑子拐了一弯的姜枝诚恳说：“我很会讨价还价？？”
　　沈星许：“……”

　　沈星许迷惑了下，又懒得理这个对门小学鸡的低头打字，但打着打着他回过味来的一啧，开始好笑。
　　他在姜枝又上手，隔空气打他时正好有通视频聊天打来。
　　姜枝下意识张望：“张栩飞？”
　　她认得他那个头像。

　　“……”沈星许嗯一声。

　　低头把他视频挂断，才又想起来身边的姜枝，想起来问：“你跟他说话吗？”
　　姜枝无语：“你都挂了。”

　　他掀唇角啧一声：“我打回去不就行了？”

　　姜枝抿抿唇。她和张栩飞关系不错，不想给旁边这大佬回去说姜枝不跟你聊天。
　　姜枝只好点头：“好。”

　　“……”沈星许像没意料到，有月牙的剪的干干净净的手指在屏幕上滞了滞。

　　姜枝仰颈才发现他在不明意味的睨她。还没冒问号。他手指按亮屏幕，敲在对话框上，给她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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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接通。

　　躺在床上跟吸鸦片的玩了一天手机的张栩飞跳坐起来，凑近屏幕：“我敲爸你咋不接我视频！？？”
　　沈星许懒懒地：“爸经常接你视频吗？”
　　张栩飞：“卧槽。”

　　“嗨。”一个脑袋从沈星许的镜头的右下角出现，耳朵微红的姜枝给张栩飞摆手。
　　沈星许把手机递给她。

　　“……”姜枝瞟眼他平淡的脸接着，张栩飞已经惊的在里面炮仗样的说话了。
　　张栩飞：“我靠！！！”

　　垂着一张大脸的姜枝：“……”

　　姜枝弯弯眼，把镜头对着沈星许的车：“我今天跟沈星许一起买了一辆自行车。”
　　沈星许：“……”

　　他坐在车上，眼睫压压，黑漆漆施压的眼无语又佛着。

　　沈爸爸有时真有被无情岁月磨炼出来的淡定和佛系。

　　张栩飞跟姜枝叽叽喳喳的在姜枝这边的2号楼下聒噪完了来龙去脉后，问出句发人深省的话：
　　“这车能带人吗？？”

　　姜枝：“……”
　　沈星许：“……”

　　“呀你俩回来没一个坐前面一个坐后面的骑回来吗？？？”

　　张栩飞震惊他俩竟然如此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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