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我欲罢不能

　　凌坤回到公司，助理立即进办公室报告，在他的桌子上放了一叠资料：“凌总，这是调查到有关夏葳和宋世星的资料。”

　　凌坤拿起翻阅，助理在一旁简介：“夏葳，二十五岁，‘矩阵’室内设计公司的设计师。爸爸夏立龙和妈妈张若洁在她五岁时离异，又分别再婚，夏葳就由外婆抚养长大。夏立龙经营一家电子厂，生意一般。张若洁是中学音乐老师。宋世星，二十五岁，XX连锁超市的副总经理。爸爸宋安康和妈妈封琳在他十岁时离异，他一直跟妈妈生活。封琳在三个城市经营十家连锁超市，她哥封斌是X市工商局科长。”

　　凌坤冷哼一句：“难怪会仗势欺人，继续。”

　　“夏葳和宋世星是大学同学，两人都是初恋，三年前分手。”

　　凌坤看见了夏葳和宋世星的照片。两人相依相偎，笑颜灿烂。但他看宋世星，怎么看怎么不爽。

　　助理继续说：“最新消息是夏葳有个唱歌的视频在DY上爆火，她就是叫‘迷失精灵’的网络歌手。”

　　“哦？”凌坤打开手机查看。当天夏葳唱歌时就有不少人在拍视频，他也猜到一定会有人上传，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火爆。

　　凌坤点开“迷失精灵”的页面，全是自弹自唱的歌曲，不花俏，不露脸，不蹭热度，那么低调的网络歌手还真少见。要面对今天这样火山爆发的热度她一定很不安。

　　凌坤嘴角牵起，带着一丝逮到机会的小狡黠，拿起手机打下短信。

　　---

　　夏葳走出方绍晖的办公室，回到座位时，看见手机上凌坤的短信。

　　“我可以帮你压下视频的热度。”

　　天啊，他也知道了！但是，他怎么知道她想压下热度？

　　夏葳看了一眼还在飙升的视频热度，心乱如麻，哀怨深叹，忍不住回：“怎么帮？”

　　“我让视频下午六点前下榜。”

　　夏葳犹豫不定，但看着下面的评论已经有人开始要扒出她的真实身份，甚至个人资料，她不淡定了。她刚刚搜索了如果撤掉视频热门榜，似乎只有付钱请水.军这种方法。

　　“要花多少钱？”夏葳问。

　　“一顿煲仔饭。”

　　以凌坤的人脉，或许他真的不用花钱。但要欠下这笔人情债吗？

　　夏葳忐忑地打下“谢谢”，踌躇着要不要发时，被同事的叫唤吓了一跳，手一抖就发了出去。

　　“六点在你公司楼下等你。”

　　夏葳急忙回：“不用，六点半在煲仔饭店家点见。”

　　“好。”

　　果然，没过多久，本来还是爆火的视频热度开始慢慢减退，到中午吃饭时就已经掉到了第十位，下午五点，就掉出了热门榜单。

　　阿弥陀佛！！

　　艾华走来，兴冲冲地给她展现榜单，安抚：“你现在不用担心了，热度起得快，掉得也快，你看，没影了。”

　　夏葳呵呵讪笑，她当然不能说是凌坤暗地帮的忙。

　　艾华搭着她的肩膀，展现大姐姐的温情：“今晚要不要我陪你吃饭？”

　　“不用了，我也没什么心情吃饭。”

　　“确定？”

　　夏葳：“我要吃饭也要找个和我一样惨的人，你太幸福了，不够格。”

　　艾华三十三岁，二十七岁时结婚，生下了一个儿子，老公是IT大厂的中层经理，事业前景不可限量。几个月前才刚刚搬去了近二百平方的大单位。艾华不仅有好家庭，工作也不落下，让公司里的女同事们羡慕嫉妒不已，纷纷以她作为目标模板。

　　艾华傲娇地撩了撩头发：“我说了吧，叫你找个好男人你不找。好好考虑，我手上有几个不错的单身男人供你选择。”

　　“好的，好的，我有需要一定找你介绍。”

　　下午六点，夏葳收拾东西要离开时，接到方绍晖的电话：“我刚好要去你家附近办点事，顺路送你回家吧。”

　　夏葳心跳加速，老板怎么也在这时候凑上一脚。“谢谢老板，不用了，我今晚刚好约了朋友。”

　　“好，那吃得开心点。”

　　挂了电话，夏葳长吐了口气，竭力平伏翻涌的思潮。

　　艾华还说什么介绍男人，她现在就要应对两个棘手的男人，一个是老板，一个是客户。如果处理不好，真会感情和事业双输。

　　怎样才能有技巧的拒绝他们，又不伤他们的颜面？

　　头疼！！

　　坐地铁时，夏葳忍不住搜索“如何拒绝告白”。看了一轮，不禁挠头，他们现在也没告白，她会不会过虑了？

　　去到煲仔饭店，凌坤已经坐在里面看着餐牌。夏葳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郑重地说：“今天谢谢你。”

　　凌坤抬头笑看她：“有什么好推荐？”

　　夏葳选了两种煲仔饭加上一些小吃，等待期间，她忍不住问：“你是怎么把我的视频从热门榜弄下去的？”

　　凌坤神秘一笑：“你真想知道？”

　　夏葳点头。

　　“你这视频的确很热，多花了点钱。”

　　夏葳傻眼：“花钱？多少？”

　　“二十万。”

　　“……”夏葳的心扑通掉入深坑。她怎么会天真地以为不用花钱就能把这事搞定。

　　“其实我也认识DY里的高层，和他们打个招呼撤掉热门是几分钟的事。但是这个招呼很可能比二十万贵得多，还是花钱实在。”

　　“我……”夏葳心头在滴血，她咬咬牙，“我还你，但是可以分期还吗？”

　　凌坤轻笑：“我说了只需要一顿煲仔饭。不过如果你真想还，可以。想分几期？”

　　“额……”夏葳还在默默计算时，凌坤说，“我建议可以分三十年，三百六十期，每天十八块，差不多是一杯咖啡的价钱。明天起，你可以每天还我一杯咖啡。”

　　夏葳：“…………”

　　热腾腾的煲仔饭送到，凌坤边吃边赞赏：“果然是正宗煲仔饭。”

　　夏葳却毫无食欲，这样神差鬼使地欠下他一个大人情和一大笔钱。她户头上本来有二十万存款，但还了五万给封琳，就欠了五万。向朋友们借一借，应该能凑出来。

　　“怎么？没胃口？”

　　夏葳肃然凝视他：“我会尽量想法子把钱还给你。”

　　凌坤也认真起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例如我帮你就是为了达到某种龌龊的目的?”

　　夏葳急忙摇头：“不是，不是。”

　　凌坤：“既然你对我可能有误解，那我就坦白说吧。从第一次开会你为设计项目竭力争取开始我就欣赏你勇气。再来，你的设计理念非常吻合我的喜好，我一度怀疑你是不是会什么读心术，知道我在想什么，所以我对你很感兴趣，想和你交个朋友。如果相处愉快，又你情我愿，当然可以进一步发展。但是如果你看我不爽，我也绝不会布局坑你，逼迫你做任何事。”

　　夏葳愣住了。这种不算表白的表白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凌坤眸光柔和：“所以，我的问题是，我够资格做你的朋友吗？”

　　夏葳抿了抿唇：“做朋友没什么够不够资格的。”

　　“那我算是你的朋友？”

　　“你是我重要的客户。”

　　“客户和朋友并不冲突。而且我相信你对我也有兴趣。”

　　夏葳解释：“我只是要了解你在设计上的喜好。”

　　凌坤喝了一口柠檬茶，意味深长地发问：“你还是没想起星期六晚对我说了什么？”

　　夏葳双目微瞪，还是避不开这件事。

　　凌坤深深注视着她：“你说我不是个产品。”

　　夏葳脑仁生疼，竟然是这句话。“你当然不是个产品，没人是产品。”

　　凌坤的目光恍如一片千丝网牢牢把她包裹：“对，这句奇怪的话正好就是我心里的秘密。你为什么会知道？”

　　他的目光逼得夏葳无处躲藏，夏葳咬了咬唇，张嘴刚想说出“我梦见”却发现声音像是被卡住了，怎么也说不出来。

　　凌坤似乎感觉自己让夏葳太难堪，紧忙收回了逼视的目光，“或许只是凑巧你也有这样的感觉。”

　　夏葳惊慌失措，随意说了一句“是的”，声音发出来了。

　　凌坤嘴角扬起：“那真是个很神奇的巧合。”

　　夏葳默默地喝了口柠檬茶，冰冷的感觉滑入她微微起伏的胸腔，彷如冰火交融。

　　凌坤涩然一笑：“我从来不知道我妈是谁，我爸只是把我当成他完成家庭责任的产品。这句话藏在我心底二十多年，”他长吁口气，“今天终于说出来了，感觉真好。”他带笑看着夏葳，“应该和你大骂宋世星算什么男人的感觉一样。”

　　夏葳的表情在紧张、松弛、好笑、好气中混杂，终于还是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出你的秘密，你也说出我的，那我们打平。”

　　凌坤举起手中的柠檬茶：“那我们是朋友？”

　　夏葳拿起杯子和他碰杯：“普通朋友。”

　　凌坤满意点头：“至少从客户上了一级。”

　　这一顿饭下来，凌坤说了不少他生活上的见闻和趣事，侃侃而谈，风趣幽默，听得夏葳心头的小鹿砰砰乱撞。不知不觉，竟然聊到晚上十点，店家要关门了两人才离开。

　　凌坤送夏葳去到她家楼下，微笑看着她：“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拿咖啡。”

　　夏葳愣了愣，放弃抵抗：“你喜欢喝什么咖啡？”

　　凌坤玩味笑说：“你应该知道。”

　　凌坤等夏葳回到家才离开，夏葳从窗户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怅然失神。

　　洗过澡，夏葳才从今晚的谈笑风生中走出来。她想起了让她震惊的事，开口试验：“每晚都我梦见凌坤。”

　　没任何问题。为什么在吃饭时她的声音就像是被卡住了？

　　她拿起手机看见艾华的短信，按下语音按键，想开口说出“我梦见”时，喉咙像是倏地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一般，完全发不出声响。

　　夏葳惊惶地松开手，急促地喘息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她再拿起手机，按下语音键，说了句“晚安。”语音发出，艾华回了短信：“怎么了?想聊天。”

　　夏葳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按住键盘想打下“我梦见”，只是打下后，字瞬间消失。

　　她竭力稳住惊恐的思绪，打下“我没事，晚安。”短信发出。

　　夏葳心慌意乱，整个人恍如陷入了一个认知以外的空间，看到一些不应该看到的景象，然后被牢牢地堵住了嘴。

　　梦里的事她不能告诉任何人？

　　---

　　当晚，夏葳依旧梦见凌坤，他在梦里陪着她看电影、逛街、吃饭，彷如她在VR世界里创造出的完美情人。

　　早上醒来，夏葳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吗？你为什么要让我看见这些。是为了显示你有多幸福？是要我别放弃凌坤？你到底要做什么？”

　　没有任何回应。

　　夏葳双手抵着镜子，忿忿不平：“就算在你和凌坤在一起，也不代表我一定会和他在一起。你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不要再霸占我的梦行吗？”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夏葳感觉自己像个神经病，她长叹口气，走出浴室，走进厨房泡咖啡。

　　对了，她似乎没梦见凌坤喜欢喝什么咖啡。那就随便吧，不中他的口味反而更好。夏葳就随意泡了杯拿铁走出家门。

　　凌坤身穿米白色Polo恤和牛仔裤站在大门外的行人道上。晨曦洒落在他的身上，流光溢彩间，竟折射出让人心旌摇曳的梦幻感觉。

　　凌坤笑看她：“早。”

　　夏葳从一刻的失神中清醒过来递上咖啡，凌坤接过，喝了一口，满意地点头：“你果然知道我最喜欢拿铁。”

　　夏葳愣了：“我随意泡的。”

　　凌坤的笑容更深：“那就是缘分。”

　　夏葳：“我要上班了。”

　　“我也是，一起走。”

　　“我要去搭地铁。”

　　凌坤：“我也是。”

　　夏葳瞥了一眼他停在路边的银色宾利，“那不是你的车吗？”

　　“是啊，就放在那吧。”

　　“会被罚款的，你还是开走吧。”

　　“我开车送你上班？”

　　“不用。”

　　凌坤耸肩：“那就任罚吧。”

　　夏葳气结：“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就不能搭顺风车？”

　　夏葳进退维谷，瞪了他一眼，还是退让：“说好了，明天你别再来。”

　　凌坤笑着拉开车门：“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夏葳坐进他的车里，凌坤启动车子后，响起了音乐声，是“迷失精灵”的歌。

　　“为什么叫‘迷失精灵’？”

　　夏葳不想再多解释：“随意想到的。”

　　凌坤看她一眼，“我来猜猜。你三年前发的第一首歌是《算什么男人》，那时应该是分手的时候，‘迷失’正好就代表着你当时的心态。你几乎翻唱了所有迪士尼电影的主题曲，那是因为你心里住着个‘精灵’。”

　　夏葳的心抖了抖，却平淡地回：“猜得不错。”

　　凌坤：“那我继续猜一下，如果我猜中你最喜欢哪首歌，这周末你请我看电影。”

　　夏葳瞥他一眼，这三年来她发布了两百多首歌，他怎么可能猜到？“好。”

　　“True Colors。”

　　竟然猜中了！

　　愣了半晌后，夏葳扶额，对啊，她忘了“迷失精灵”的头像是“Trolls(魔发精灵)”，True Colors是它的主题曲。

　　他的推断果然是对的。凌坤酣畅欢笑：“电影你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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