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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4
那个神秘清洁工的搜查，比邢柔她们想象的还要困难。
金客来大酒店为了节约成本，一直是采用雇佣临时工来打扫卫生间的。因为只是临时员工，所以登记的十分简单，被雇佣者只需要留下姓名联系方式以及银行打款账号即可。
金客来向警方提供了一份以往近三年来雇佣的所有临时清洁员工个人信息，乔格对照着一一做了排查，结果一无所获。
至于当时监控中神秘清洁工身着的帽子与蓝色的清洁服，都是金客来大酒店在网上统一采购的，上面并没有特殊的印记标识，随便从网上就能买到差不多的同款，可辨认度低。所以从服装穿着入手找人这一条路，也被堵死了。
最后，希望只能落到静湖附近街头巷尾的摄像头。但很不幸的是，静湖另一侧有个很大的城中村黄泥湾。黄泥湾里面房屋低矮拥挤，经常有外来务工人员租住，人员流动极大。附近有少量的监控摄像头，但并不能完全覆盖整个区域。
邢柔几人去海市这两天，肖腾飞带着顾源二人，把静湖附近，包括黄泥湾在内的一片区域，上个月30号出事当晚的监控查了个底朝天儿，但还是一无所获。
无奈之下，肖腾飞只好带着顾源，采用最笨的办法，在黄泥湾监控盲区的范围内，一家一家的走访，询问那晚有没有陌生人出入。邢柔回到清潭市的第二天，得到消息后，也带着张燕过来帮忙。
“哎呀都说了最近没陌生人啦，快走吧走吧！”
一个叼着根烟穿着花衬衫的光头男子把邢柔等人往外一搡，紧跟着就“啪”的关上了门。
差点被砸到鼻子的顾源还想上去拍门，邢柔一把拉住他：“算了。”
“可是他明明是在说谎呀，刚刚隔壁的那个老奶奶还说他家这几天住了新的房客。”
“你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的，即使说了也不一定会是真话。”从旁边绿茵茵的爬山虎上拽下一片叶子，肖腾飞一边手上捻着叶子一边跟邢柔说话：“老大，咱们这么问下去不行啊！这个城中村里鱼龙混杂，人员情况太复杂了，我们估计很难问出线索的。”
肖腾飞这话不假，邢柔早上跟他们跑了一上午，接触了不少人，里面偷奸耍滑满嘴谎话的不在少数。而且，这黄泥湾里面的房子有的转了好几道手，二房东三房东，甚至四房东都比比皆是。他们这些租了房子再转手的人只关心把房子租出去能换多少钱，根本不会在乎房子里面住了什么人，又是干什么的。最为可笑的是，上午有一个房子开门进去臭气熏天，里面扔的满地都是腐败的外卖盒，但那拿钥匙开门的三房东居然还不知道租户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足半米宽的小巷子里，两侧是黑渍斑斑的房屋，墙上贴着五花八门的小广告，绿色的爬山虎从顶部顺着墙面攀沿而下。浅浅的一墙之隔，隔壁屋内男女低语调笑声，老人训斥孩子的叱骂声，炒菜时的冷菜入油锅的爆裂声，俱都清晰入耳。
邢柔站在其间，眉头微拧。
“老大，快中午了，咱们是不跑了要去吃饭了吗？”张燕捧着个手机，哒哒的跑到邢柔面前。
邢柔挑挑眉，看她没说话。
于是，她又贼兮兮的笑道：“刚刚江明给我发了信息，说想请我们吃个饭！”
邢柔这才回忆起张燕刚刚一路上时不时的都在低头在看手机：“他今天在市里？”
“在的在的！之前婚礼上他不是有些亲友家离得远，晚上赶不回去所以住的酒店嘛，他今天过来就是去付账的。”
张燕快速说完这话，又放慢语速缓声道：“他主要是想感谢咱们上次没有冤枉他，还专门开车送他回家。”
巷子里饭菜飘香，不断有喊人吃饭的吆喝声传来，的确是到饭点了。
邢柔稍微思付了下，转头看见肖腾飞和顾源二人站在大太阳下，满脸通红，额间沁汗，终于松了口：“好吧。”
*
“卧槽，你们这酒店也太黑了吧，不就六个人嘛，住了一晚上你居然要收我两千二百二十？有没有搞错啊！”
邢柔几人开车赶到金客来大酒店，刚走进大厅，就看见江明在跟酒店前台吵架。
“是这样的先生，咱们的房间是三百二一个人，六个人也就是一千九百二十。另外，他们早上还点了早餐，早餐费每人五十，所以总共一共两千二百二十。没有错呢。”
“一个人住一晚就要三百二？我不是说了不要那么贵的房间嘛，标间就可以了，还有这什么早餐啊，居然要五十一个人？”
“先生，三百二已经是我们最便宜的标间价格了，如果想要更好的房间，我们还有五百二十，八百二十，甚至一千多块钱的高层套间呢。”
眼见着江明还要继续跟前台吵下去，邢柔走过去胳膊搭在台子上，问：“钱不够？”
江明一看邢柔几人来了，瘪了气：“我没想到这酒店这么贵，身上只带了一千五。”
邢柔吸了口气，掏出一张卡递给前台：“刷我的吧。”
“我不是想让你们过来帮我付钱的。”江明看向邢柔，瘪着嘴解释。
“不是帮你付钱，是暂时借你钱，以后要还的。”邢柔低头干净利落的输入密码，签字付款。
前台小姐办事也很迅速，很快刷完了卡，将邢柔的卡双手奉还：“小姐您的卡，欢迎下次光临。”
“还下次光临呢，这么坑的酒店傻子再来呢！”江明还在忿忿不平的嘀咕。
早就接了卡带着肖腾飞几人往外走的邢柔停下来，回头看他：“还不走？”
“哎哎哎，走走走，来了！”像变脸似的，江明迅速换了张笑脸，追上了邢柔几人。
*
没有选择昂贵的酒楼，邢柔带着他们就近挑了家平价的土菜馆，点了个剁椒鱼头、白辣椒炒腊肉、萝卜炖牛肉、醋溜土豆丝，白菜豆腐汤。都是清潭地方的家常菜，量足还不贵。
江明还想点酒，邢柔以他们下午还要办公，拒了。
在等菜的时候，江明又开始跟张燕交头接耳起来。
张燕：“你上次微信上说那个高荣被逮起来了，怎么样，招了吗？到底人是不是他杀的啊？”
邢柔听着张燕八卦的声音若有所悟，原来前两天出差路上张燕一直魂不守舍低头玩手机，是在跟江明聊天。
“哎呦！干姐姐嗳，这话说来可就长了。”江明端着椅子往张燕旁边移了移，凑到她耳边道：“这高荣啊，本来的确是给派出所给逮起来了，审讯时呢，他也承认了，纸条是他悄悄递给韩江的。可是啊，他不承认是他杀的韩江，还说他约韩江的时间是4月2号晚上，不是4月1号晚上。”
“咦，这样啊，可是韩江不是4月1号晚上出去才出事的吗？”张燕砸吧砸吧嘴又问：“那他有没有说他为什么要半夜约韩江去村子后面的田里啊？”
江明摇摇头：“他不肯说，派出所里的警察要是问狠了，他就干脆说他跟韩江之间有点小矛盾要单独解决。可是具体是什么矛盾，他就不肯松口了。”
肖腾飞见他们二人在那儿聊得热火朝天，心痒痒，好奇问道：“你们说的什么案子啊？”
因为之前的审讯，江明一直有些怵肖腾飞。这时听见肖腾飞问话，立马倒豆子一般的将韩江的案子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肖腾飞听后啧嘴道：“那这高荣还是嫌疑很大呀，他既跟死者有矛盾，就有了杀人的动机。又给死者递了约死者半夜出门的纸条，就有了物证。动机物证俱全，他很难摆脱嫌疑啊。”
“那倒没有，”江明小心翼翼的觑肖腾飞一眼，低声道：“他昨天下午就从派出所出来了。”
啪啪两声，肖腾飞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打肿了。
“什么？”不自觉的提高音量，肖腾飞惊道：“他被放出来了？”
一直安静旁听的邢柔这时也觉得不太对劲：“是不是又出现了什么新证据？”
江明瞥一眼邢柔，点点头：“对，高荣的亲弟弟高学华亲自到派出所给他哥做了证，说4月1号晚上他在他哥家喝酒，两人当晚喝醉了睡在一起，高荣一整晚都没有出去过。”
这突然转折的剧情让在座的几人都是一阵沉默。
一直沉默没说话的顾源突然小声问：“这高荣和他弟弟高学华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呀？”
这话说来就更长了，江明喝了口茶水，才慢慢开了口。
“高荣今年四十五了，是个木匠，以前在外面打工的时候认识了她老婆，结了婚后也一直在外面打工，后来他儿子大了成绩不好，没考上高中，他就回来陪读了。现在跟儿子住在家里老宅，也就是我们村子上的那个老房子，估摸着要等他儿子考上大学以后再出去吧，不过也快了，他儿子今年高三，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
“他弟弟高学华就不同了，那可是隔壁尚文镇上尚文初中的老师，铁饭碗，娶的也是尚文镇子上蒋大夫的独身女蒋雯。你别看蒋大夫虽然只是在镇子上开个不起眼的小诊所，可他一年能赚不少钱呢，镇子上哪个稍微有点头疼发热的不去找他买药啊，他又不抽烟喝酒，早年离异之后也没有再娶，挣的钱不全都给这个女儿了嘛。要不是高学华当初考了个师范中专，去尚文初中当了个老师，工作体面又有保障，蒋大夫才不会将女儿嫁给他呢。”
“嗳，不过人家也是能装，你们知道以前高学华叫什么，叫高华，和他哥高荣正好凑成‘荣华’两个字，可他当老师有学问了，就嫌自己这个名字土了，偏要再在名字里面加个‘学’字，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学问’似的...”
江明边说边翻个白眼摇摇头，满脸嫌弃。
就连情感一向迟钝的张燕都看出来了，凑到他身旁好奇：“你说就说呗，酸什么呀？”
“我...我没酸！”江明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掩饰自己的口是心非，“就是，就是高学华脑子灵光，家庭事业都挺美满的，所以我小时候没少被家里大人拽着膀子教训，让我跟着他这个‘出人头地’的榜样好好学学。”
邢柔几人听到这儿，都恍然了，原来是别人家的孩子啊，怪不得不招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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