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

　　王掌柜一脚刚踏出了柴房的门，那些识相的的龟奴便围了上来。
　　王掌柜勾起右手食指在鼻下轻轻蹭了蹭，一扬下巴，“你们几个，把东园的负责琴画的教引找来几个。”
　　身着灰衣的人里有几个退下了。
　　“你们几个，把柴房里的那个带去西边后院。”王掌柜继续道，“找几个手脚稳妥的妈妈给好生洗洗，换身衣服。记住，千，万，别，随，便，碰，他。”苍白细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突出的骨节白森幽渗。眼神直直的扫过一圈，就像用银针唰唰的刺到每个人的身上。带着彻骨的寒意。
　　一圈灰衣的龟奴，齐生生的打个冷颤，
　　“是，掌柜的，您放心。”
　　王掌柜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手下的人把绑成粽子一样的叶锦抬去了西边后院。他的嘴角难以抑制的再度挑起，微微的弧度几不可见的抽搐着。
　　如此上等的货色，真的是好多年都看不见了。虽然年纪大了点----若是仔细调教。啧啧，一定会赚个大价钱的。
　　世间还有甚么比闪闪亮的金银堆满一个屋子更令人快慰的事情？
　　王掌柜在小院中敲着步子哼起江北老家的小调。
　　若是到了江北，每年这个时节，漫山的红叶会像火一样亮起。小调就会此起彼伏，回响在山间的褶皱里。那是---北地独有的气味。
　　“掌柜的！不好了!不好了！”。
　　王德发的小调跑了音。极为不快的眯起眼睛打量来人。
　　亲信的小厮赵六啸叫着抢到跟前，袖口一擦额头的汗，一脸惊惧。
　　就瞧不惯这帮南人的小肚量。
　　王德发一翻白眼，“说！”
　　“掌柜的！不好了！李骁李大人---”赵六使劲咽口吐沫，“今晚要过来啦。”
　　王德发挑挑嘴角，“哦。”
　　“掌柜的！可是，李大人今夜放出话来，要和葛大人，决个高低。”
　　“哦。”王德发踢开脚边的一粒石子。
　　“掌柜的？如何是好？”
　　王德发拣出院子的一个小凳子，悠然的坐了，“李大人哪次不是拼了命的要和葛修葛大人斗来着？”翘起的二郎腿仍旧踏着点，“又有哪次是赢的来着？”
　　赵六眨眨眼。
　　“闹去罢。我们开的是欢场，做的是送往迎来，求的就是个热闹。”想他王德发一穷二白，逃荒而来，自打把从路边捡来的第一个女娃卖掉的的那天起，他就认定了这种营生。天下的买卖其实好做的狠，只要胆子到了，心眼活泛起来，到处都是赚钱的地儿。
　　当这一带竞相开妓院时，他也动了心思。不过，他做的可不是谁都买的了的买卖。
　　隐逸居，取的是个闹中取静的风雅，卖的不过是看似高洁的噱头。吸引的，自然，也就是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官员，和大把金银无处花又想花的不一般的富家子弟。
　　没有龟奴牵引，没有招摇的花姐儿。一个古旧的小门做掩，一推而入，就是一小小的池塘，太湖石堆叠而出的山洞里是一条两叉的路，东西个一向。东院，是姐儿妹儿的温柔乡。至于西院么，则是个小倌馆。
　　王德发嘴角抽搐出一个歪歪的笑容。
　　与时俱进才是保持不竭吸引力的唯一源泉。
　　是以，王德发起身，整整下摆，“闹去罢。闹的越起劲，钱么，自然就花的越多喽。”
　　如此说来，这该是今儿的又一件喜事。
　　王德发回头，问，“李大人的意思是，今夜斗文还是斗武？”
　　赵六说，“都不是，今夜是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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