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

　　叶锦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清醒过来。
　　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剧痛。想要拿手去揉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也被绑了起来。呜呜了两声后终于发现，连嘴巴都被人用破布条封住了。单单从味道上来看，还带着一股经年刷锅水的酸臭。锦儿偏洁，哪里受得了这个，是以一阵干呕，却不得挣脱。两行眼泪唰唰的就下来了。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叶锦凝神静气，细细的听。
　　“我说鬼老七，这次的这个---”拿腔作调的声音，让锦儿听得心里极为不舒服。
　　“王掌柜，您放心，我齐耀祖做的买卖，哪次不干净利索？再说，我也不能给您添麻烦呀，就是借我仨儿胆，我也不敢呐。”
　　那个被唤作王掌柜的人，哼了一声。说不得是得意还是不屑，“开门罢。”
　　门被推开后，一束光线射在叶锦的脸上。长久处于黑暗的缘故，锦儿往后缩了缩身子。
　　突然下巴被人用手抓住，硬生生的抬起。
　　迎着光线，叶锦半眯着眼睛，看到一个一身斯文打扮的中年人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的扫，旁边那个点头哈腰一身奴才气的，不是大哥齐耀祖，又是哪个？
　　下巴一松，又被人放下，那个王掌柜单手兰花从怀里抽出一方白色的帕子，擦了擦眼角。低头不语。
　　齐耀祖在一边抓耳挠腮，
　　“王掌柜？到底怎样？您给句话呀。”
　　王掌柜只是沉默，半响，终于，叹口气。
　　“老七啊。你这次送来的这个---”王掌柜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顿了顿，“不能说不好。只是---”
　　“只是怎的？”齐耀祖上前一步。
　　“太过纤细出尘了罢。”
　　齐耀祖瞪圆了眼睛。
　　王掌柜转身拍拍他的肩膀，“你也知道，公子们来找小倌，求的不过是迥异于女子的乐趣。你找这么个，这么个清瘦的---，我们也不好往外推。一旦公子们不喜欢，我们可要怎么处置呢？”
　　叶锦打小往来于各个菜场，砍价一事做的驾轻就熟。你像王掌柜这般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辞，说穿了，就是为了降低价码。叶锦嘴巴里堵着破布条，哼了一声。他认为这种没有逻辑的砍价方式应该得到深深地鄙视。
　　齐耀祖这厮居然一砸拳头，“哎！废了这么大功夫，竟是个没有油水的！”恶狠狠地瞪着叶锦。
　　王掌柜一摸鼻子，“毕竟也从你这里进过不少，不如，这样罢---”故意的停顿了一下，闲闲的看着齐耀祖。
　　齐耀祖一听有门，紧忙凑上去，“您说您说。”
　　“不如，先半两银子罢----也不好让你空跑一趟。”
　　齐耀祖一听半两，脸上立马乐开了。
　　紧忙躬身作揖，“王掌柜，王掌柜哟！我的大恩人。真是承您的照顾了。”
　　王德发拿嫌恶的眼神瞅着齐耀祖的后脖领，嘴里却依旧说，“哪里哪里。生意场上的往来。应该的，应该的。你看，这孩子年岁如此大了，搞不好啊，没挣上一年两年，我们就该给他养老了。”
　　齐耀祖哪里还有旁的话敢说？只能一个劲的称是。
　　“让掌柜您费心了。”
　　王德发拿眼撇了他一下，收了手帕，一扬声，“账房！去给七爷领半两银子罢。”
　　叶锦愤愤然的望着齐耀祖乐的屁颠屁颠的背影，哼了一声，“活该！只能挣到半两银子。”心里如此一想，欣慰了许多。
　　王掌柜待人走后，急忙转身，瞅着叶锦的小脸，双眼放出骇人的光。
　　“啧啧啧啧~~”嘴巴里不停地发出赞叹之声。一只老树皮的手在叶锦的脸上不停地摩挲。
　　叶锦觉得内力一阵恶心，连着刚才刷锅抹布的酸腐一起涌了上来。
　　王掌柜见势，慢慢的起身，居高临下的瞅着叶锦，嘴角勾起一个完全看不出内容的微笑。
　　突然之间，一个巴掌毫无预警的扇了下来，叶锦右边的脸上当即留了几道红白相间的指印，火辣辣的烧了上来。
　　“不能习惯么？”王掌柜的声音飘了下来，“以后，你总归会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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