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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希文心情的变化,连『voyage』的常客都感觉到了。虽然她做的餐点还是一样美味,但隐隐约约的,众人都在其中尝到了略微苦涩的味道,就好像,这味道正代表着她此刻的心情。
平时,跟这个漂亮的老板娘挺亲近的那个身有残疾的小伙子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了,大家都不禁在暗暗猜测,他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如此失魂落魄。
摆在面前的咖啡,从温热到冷却,换了一杯又一杯,却一口都没有被动过。希文歪头看着落地窗外的来来往往的人群,无聊的观察着他们面上的表情,借此想象他们此刻的心情。
兜兜转转间,思绪竟不自觉的又飘回到一个名叫关云皓的家伙身上。
那天说『分手』以后,云皓真的没有再出现过。希文想,这样也好,彼此不再无谓的纠缠下去,那么她可以就此慢慢忘了他。
可是,忘记,真的有那么容易么。每天,每天,当她一闲下来的时候,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这样坐在角落里发呆,然后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云皓,想他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休息,是不是又不顾自己的身体拼命工作,还有,有没有一点点想她……
甩甩头,希文努力从此时的思绪中挣脱。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但也无可奈何,如果真的能说忘就忘,那就不是爱了!
手机不停的振动将希文的沉思彻底拉回。接起电话,她不自觉的微笑:『爸爸。』
『哈哈,宝贝女儿啊,爸爸可是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你了,你妈也老在念叨着想你了,是不是该回家看看了?』
『嗯,最近在忙店里的事……』
此时听到父亲豪爽的声音,希文突然很想哭。就算失去了自己在乎的人,她还有爸爸妈妈,还有疼爱她的大哥和大嫂,她不是孤单一个人。
『这样吧,你王伯伯的小儿子前两天从美国回来了,我们两家人约好了今晚一起吃顿饭,你这个大小姐肯不肯赏光光临啊?』
心思一转,希文立刻开玩笑道:『爸爸,你不是让我去相亲吧?』
『哈哈,果然这点心思都瞒不过我聪明的女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对象了,只是来看看,你不喜欢,爸爸也不勉强你……』
『那好吧,晚上我会准时到场的。』仔细想了想,希文还是答应了。虽然对忘掉某些事情于事无补,但她应该更勇敢一些,坚强的对面已经发生的事。
离晚上的约会还有一段时间,希文索性独自离开,回家洗了个热水澡,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又精心打扮了一下。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觉得心情也不再那么灰暗了。
等到一切就绪,时间也差不多了,希文搭车去赴约。
餐厅里,该来的人都来了,显然都在等待希文的到来。
微微一笑,希文落落大方的道歉:『对不起,来得稍微有些迟了……』,随后又一一向在坐的人问好。进退得宜的举止,立刻迎来对面男性赞赏的眼光。
『呵呵,都是熟人了,不用那么客气,希文啊,王伯伯来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小儿子,王儒熹。儒熹啊,这是你宁叔叔最宝贝的女儿,希文,小时候你们还见过面的……』王启发笑呵呵的打着圆场。
希文这才仔细观察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虽然坐着,也可以看得出他的个子很高,白白净净的,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显得极其斯文。一身白色的休闲服,更加凸显了他的气质,看来,他很清楚如何装饰自己的外表。
王儒熹任希文上下打量着自己,因为在她打量自己的同时,他同时也在观察她。
很快的,他朝希文伸出手,『初次见面,很荣幸能认识你这么漂亮的小姐。』
『谢谢,能认识你这么英俊的先生,也是我的荣幸。』希文俏皮的学着王儒熹的话,回敬他。宠辱不惊的模样,让王儒熹对她又添了几分好感。
『儒熹啊,我这个宝贝女儿,可是眼光很高的,看来,她对你的印象不错啊。』
『爸爸!』坐在一旁的宁盛中看到两个孩子一来就相处得如此和谐,禁不住打趣,立刻引来希文不依的娇嗔。
席间,希文小女儿般的贴心以及王儒熹幽默风趣的谈吐,让两家人都极为开心。如此气氛下,这顿晚餐竟然持续了几个小时,直到午夜。
要离开的时候,宁盛中不放心女儿独自搭车回家,于是王儒熹主动提出开车送她,宁盛中夫妇乐见其成,希文也不好意思拒绝。
一路上,希文突然变得很沉默,直到王儒熹将车子开到她家楼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希文弯下腰,对着坐在车里的人道谢。
『宁小姐,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么?』在希文转身之际,王儒熹有点结巴的问,天知道,他现在有多紧张的等着她的回答。
『当然可以……』希文微笑着回答,『再见。』
从包里翻找出钥匙,一抬头,希文看到那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背对着自己站在门口。
云皓慢慢转过身,和站在楼梯口的希文遥遥对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瘦了,单薄的身子架在两只拐杖之间,更显细瘦,眼眶底下,黑色的阴影也十分明显。整个人憔悴得不像样子。
希文上楼打开门,把云皓让进屋里。
『我去店里找你,小雅说你不在,所以……我来这里等你……』明明说服了自己,不再见面,是为了她好,可是,却克制不住想见她的急切的心情,所以,他为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嗯,我今天有个约会。还有什么事么?』握紧手里的茶杯,希文强忍住对云皓呼之欲出的关心,垂下眼睫,维持着表面的清冷。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支票,放在茶几上,『我是来给你这个的。』
希文盯着那张支票片,没有伸手去拿。她随手找出纸笔,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递给云皓。
『这是我的银行帐户,以后,你把钱转进这个帐户就行了,我会定期查收。』
云皓愣愣的看着希文,眼里显露出很受伤的神色。希文别开眼,不去看他。
他平静的接过那张纸片,仔细叠好放进衣兜里。那薄薄的纸片,好像有千斤重。一旦接过了,就表示,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也会被切断。他们,再没有见面的理由。
『很晚了,我该走了……』
努力的撑起沉重的身体,云皓摇摇欲坠的朝门口走去,希文紧跟在他身后,替他打开门。
『云皓,你……保重……』
云皓转过身,开到的是希文微笑的脸。
『嗯,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
在这真正的分手到来之前,要把彼此最美的笑,留在对方心里。
他们没有说再见,因为,他们不会再见。
希文的脸,渐渐消失在门后。云皓眼里最后一点光芒,也随之一点一点消失,终致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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