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随君莫思归

作者:正义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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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落池外轻雷池上雨


      刚才还算晴朗的天空,呼的一下变了色。

      霎那间,天色暗沉的如同黑夜,几乎看不清不远处他的脸。她想,也许她应该回灵枢门,在最快的时间里回到那里,向堂主禀告这个意外的发现。这对灵枢门而言,是极为有力的情报,如果堂主得到这个消息,肯定会立刻想出对策,掀起腥风血雨,连根铲除这个对灵枢门最大的隐患。

      可,脑海里老浮起往昔大理的风、大理的月、大理的花、大理的月,姐姐的音容笑貌,他昔日里的抚照。

      手指微微的颤抖,是因为失血的抽搐,还是胆怯?她真的要这么做吗?亲手把姐姐最爱的人推下地狱?

      可恶,为何在这个时候,她的良知要冒头!

      “以前,你极爱穿白衣,为何现在都是红衣?”段恪打破沉默,询问。

      她愣了一下,偏过头,不回答。

      对于在西南夷的小部落,白色是那样圣洁的颜色,纯洁善良的少女们最爱用白色来点缀自己。而满身罪责的她早已没资格穿上。

      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说不出。

      “修罗女大人,请原谅属下来迟。”来人乃灵枢门青龙堂关外的新领头人,她想,发生上次那件事,原来的那位怕早就在沐风只剩下一口气。那位男子震惊的看着满身是血、背脊上交错纵横着各种刀伤剑伤,连森森的骨头都隐隐望得见。

      这样狼狈的修罗女大人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印象中的修罗女花婉莹大人,总是一脸淡漠的站在堂主身后,藐视着众生。此刻的她,脆弱的像一吹就到的稻草人。

      不,她不脆弱,她的眼神里的光芒依然是那样的坚韧嗜血。

      “名字。”她轻轻问。

      “林熙。”

      “林熙,给你个任务,如果无法完成,不用我说了吧?”她旋身走到那人的跟前,轻描淡写的说道,却压迫着那人低低的垂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属下知道,青龙堂堂规处置。”那个从来没有活人完全忍受完所有刑法的处置,也是青龙堂无人敢背叛的原因。

      背叛是比死还要残酷上万倍的磨难。

      “我要回灵枢门,可是我现在的伤大概走不远。麻烦你以最快的速度送我回去。还有,留下几个人,保护夏侯夫人。”她话音未落,杀气腾腾的眼神已经看着段恪,似乎在警告着段恪,不要出手。

      就算那个女人恶毒,那又怎样,策对她还有情,如果动手,只会让策一辈子记住这个女人。

      她才不做那么傻的事。

      “是,属下遵命。”林熙抱拳退下。

      她背对着段恪,不去看他的脸上的表情,“那么早就暴露你的身份,你真是个傻瓜。”

      闻言,段恪轻轻笑了两声,“这样,你才知道,我们是栓在一条线上的蚂蚱。”

      她也笑了,不过笑的很瘆人,“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从你让花家灭门开始,便不是一条路上的。”

      不想再和他多言,她便慢慢走出门外。

      灵枢门青龙堂关外的新统领,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才片刻的功夫,便准备好了一辆舒适的马车,还有一位女大夫。

      “大人。”

      “恩,知道了。你们多注意夏侯军里的段恪段参军,我走了。”她不多说什么了,这些人应该比她这个半路入门的修罗女更懂得灵枢门的规矩。

      “是,属下遵命。”林熙拱手退到一边。

      她艰难的爬上马车,放下帘子的刹那,似乎远远看见了夏侯策。自嘲,大概是眼睛出毛病了。
      “这位大夫,麻烦你帮我包扎包扎。”她客气的说道。

      “是,修罗女大人。”那名女大夫熟练的把她黏着伤口的破碎布料清理下来,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把伤口清洗完毕,撒上伤药,密密的包扎起来。

      刚才的硬撑,早已让她筋疲力尽,此时这小小马车里游离的淡淡药香和熏香,让她再也抵挡不住困意,趴在小矮桌上睡着了。

      ============================================================

      与此同时,接到密报,亲自率部赶回边城的夏侯策,风尘仆仆的赶到城门前,遇见了泪痕满布那美丽脸庞、惊慌失措的夫人。他赶忙下马,扶住跑的跌跌撞撞的夫人。

      “夫君,呜呜,好可怕啊。妾身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过度的恐惧让水思融不顾礼节,当街就拥住夏侯策。

      “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了?”他到不在乎这些,轻声的安抚着浑身沾满血污的水思融。没有出血口,那么这些血就是溅上去的。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埋在夏侯策胸膛里的头颅轻轻摇着,更加依偎入他的温暖怀抱里。

      好半晌,才不甘愿的说:“婉莹妹妹刚才帮我挡住那群人,可能受伤了。”

      闻言,夏侯策浑身一震,慢慢把水思融拖离自己的怀抱。转身上马,吩咐几个将士护住夫人,焦急的策马赶回家中。

      不敢置信,自己夫君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离开自己跑到那个女人身边的水思融瞪大了眼睛看着夏侯策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言语。

      “夫人,请随属下来。”旁边将士的话让她惊觉自己的银牙几乎咬碎,连忙换上一张和善的脸。
      “好的。”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最好已经死掉,不然休怪她无情!

      居然赶抢走她的策,绝对不能原谅!

      她定要除了此女!

      好不容易赶到府里的夏侯策四处张望,都没看见那纤弱又坚韧的那抹红色,一时间,急的他大喊,婉莹,婉莹。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

      这时,突兀映入眼帘的一大滩红色的血液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后院的这块空地,就算被说让血洗了一遍,也不过分,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

      他想起那日见到婉莹的一幕,她也是在血泊中。

      她不会又受伤了吧?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头,他就甩头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不会的,不会的。她可是灵枢门的修罗女,怎么会如此轻易受伤。

      “将军。”段恪出声让夏侯策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措。

      “段参军,你见到婉莹了吗?”他抓住段恪的肩膀,焦急的问。

      “她受伤了,灵枢门的人送她回她该回去的地方。”段恪平淡无波的回答让他踉跄了一步,不敢置信的望着段恪,希望能看出段恪是在骗他。

      “她答应过我,要留下。”他寂寥的说着。

      结果还是要走吗?

      段恪叹气,拍拍夏侯策的肩膀,说:“她的伤很重,为了保护你的那位夫人,她已经体无完肤了。她对灵枢门而言,比你想象的更加重要,他们不会让她死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能帮婉莹的也只有这些了。

      剩下的就看,夏侯将军会怎么做了。

      ==================================================================

      浑浑噩噩在路上走了几个月,路途上她大部分时间都是高烧而昏迷过去,偶尔会清醒过来,无力的看看窗外的景色,望着满天飘雪的天空渐渐变成盈满江南烟雨旖旎婀娜。

      身边的那个女大夫也换成了她常在门派里碰到那个大冰块。她眨巴着眼睛看着那位少言寡语的男子,撑着病体,说:“男女授受不亲,换成先前那人。”

      他抿紧薄唇,不耐烦的说:“大夫不分男女。”

      “我怕阁下的夫人会追究我勾引你之嫌。”病倒的这几个月,马车换了好几辆,在她身边照顾她的人来来去去,闲言碎语叠加起来,便是她成了众人口中灵枢门最狐媚的女子,硬把一对世人眼中的恩爱夫妻搞得貌合神离,实在是狐狸精们的典范。

      还劝告有妇之夫,要多多小心她。眼前此冷漠男子的夫人便是灵枢门里有名的大醋缸,她可不要再引起纷乱了。堂主会说她的,然后幸灾乐祸的大笑。

      不过。

      她轻笑,哪有他们说的如此厉害,她与策,不过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里遇到的可以相伴一生的人。他的一切都深深的吸引着她,相比,她对于他而言,也是同样的。只是他那样内敛的人,怎么会轻易表露呢。

      “今天如果高烧还没退,你就必须回灵枢门。”他下着医嘱。

      可惜,差点让花婉莹当了耳边风,“我不是正回去吗?”

      闻言,他白了花婉莹一眼,“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了解?你肯定是打算在灵枢门外围溜达一圈,做做样子,就折道去南竹菁。”

      “许惊风,你真的很烦。嫂夫人有没有这样说过你?”花婉莹轻咳着,和对方打趣。

      “常常。”他面不改色的说着。

      他倒是老实。花婉莹忍俊不禁,放声大笑,结果乐极生悲,把后背的伤口扯开,疼得倒吸了好几口冷气。一张脸都快皱到一块。

      “活该。”某人毫不同情。

      “你闭嘴。”花婉莹愤愤说道。

      “手给我。”他也不多说其他,抓过花婉莹手把脉,然后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又发烧了。正好,你堂主在灵枢门里,去吧。”

      哦,堂主回灵枢门了。

      说实话,她有些吃惊,往年,堂主只有在暮春和初秋会在灵枢门,其余时日都是在南竹菁做闲云野鹤。这一次,恐怕是发生什么紧急的事了,竟然会如此早就回灵枢门。

      掀开帘子,望着眼前熟悉的景物。

      “都到了,我能说不吗?”花婉莹没好气的白了许惊风一眼。无奈的下车,任由小卒子扶着自己搭上轻舟,前往烟波渺茫的深处,也是灵枢门所在。

      再次踏在陆地上时,花婉莹拒绝了他人的搀扶,独自走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这条捷径只有堂主和她知晓,是直通灵枢门别有洞天的路,其实说是路,还不如说是峭壁凸起的地方和一些弥漫着毒气的沼泽组成的危险区域。

      想来,门里和门外,也没有几个人会选择这边的艰险。

      远远的,她便听到堂主极喜爱的古琴‘温阳’的弦音,不像是堂主的琴声,更像是一名女子撩动的琴弦,温婉而悠远。

      大概是她。如果不是她,那么胆敢私自碰堂主古琴者,杀无赦。

      花婉莹不自觉的抚上腰间的碎痕,轻轻落在院内,朗声问:“屋内弹琴之人,可是凝香楼穆楼主?”

      不一会儿,屋里传出柔柔的女声:“正是奴家。”

      她抚剑的手垂下,运气进入屋内。

      原来她就是堂主要守护的大小姐,终于见到了。

      “修罗女,花婉莹。”穆清影细细看了她,然后肯定说道。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穆清影接着说:“你•••你受伤了?!”

      穆清影站起来,走向她,定定的看着她背上的伤。

      穆清影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如此良善的女子,堂主怎么忍心他的大小姐在血雨腥风里。

      呵,还关心起她了,真的是堂主口里的大小姐,她尽量压住自己的语气,淡淡说:“小伤而已,死不了。”

      话罢,花婉莹颇为失礼的一直看着穆清影,似要把她的样子永远记住。

      “就算死不了,也不能这般虐待自己呀。”她笑着拉住花婉莹,让小花坐下,然后轻车熟路的走到柜子前,找到一堆瓶瓶罐罐,弯起嘴角:“花闲果然是老样子,药都放在这里。”

      那个懒人堂主,向来懒得改变。

      “让奴家为你上药吧。”她笑盈盈的说。

      见状,花婉莹立刻推拒,“谢谢小姐的好意,小女不敢劳烦您。”

      就在两人推拒之时,欧阳花闲气急败坏的大步走入屋里,把一叠宣纸狠狠甩在地上,抬眼时,望见许久未见的花婉莹,嘴角浮起笑意,说:“小花,你回来的正好。立刻去皖西一躺,把那几个嘴碎的人灭了。”

      “好。”向来唯堂主号令马首是瞻的花婉莹,没向堂主说她的伤未好之流的,只是言简意赅的回答一个好字。然后从塌里起身,抓起碎痕就要出门。

      反倒是穆清影拉住了她,阻止她的脚步,埋怨的望着欧阳花闲,“你手下没人了吗?”

      “这事小花办比较稳妥。”他尴尬的笑着解释。

      她也跟着点头,余光扫到一瓶上好的伤药,拿起放入袖中。然后无奈的看着抓住她手腕的那只柔荑。

      此时,穆清影清楚看见花婉莹眼底的坚定,不得已松开手,提议:“花闲,你多派几个人跟着去吧。”

      “不必。小女还没弱到要让人相助。”

      话音未落,花婉莹便似一阵风一般,离开屋子。

      不一会儿,传来堂主的声音:“小红花,记得给我带皖西的特产回来。”

      是是是。

      她在心里默默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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