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肮脏
“去听他演出了，真的去了？”千青姚在电话里的语气特别的惊讶。
“既然送给了我一盆玫瑰花，我想总不能无偿接受别人的好意，于是便与他作了这个约定，这样心里也踏实一点。”
“果然我的感觉没错啊！”
“什么感觉？”
“你们两个总会出些事情的。”
“真是的，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我不悦地嘟起了嘴，“只是为了遵守一个约定，我也不是自己主动提出要去的。”
“难道去剧场以后感到没有任何意思吗？“
“也不是啦！”
“怎么不是？”
“似乎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他。”
“哦？怎么全新了？呵呵，难道野明俊变了摸样？”
“总之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啦，虽然他钢琴弹得很赞，但自己好像一个木头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也不拍手，真不知道当时自己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就是坐着，旁人都走光了，自己也不觉得什么，仿佛灵魂出鞘了一般。”
“那是你对他的感觉变了。”
“是嘛！”
我茫然地盯着窗外明亮的天空不知所以地说着“是嘛”两个字，随后目光落在了桌上那盆黑玫瑰上，怔怔地停留着。虽然自己确实也感觉到了什么，但仍是怀疑那种感觉的变化是否来得过于突然，为什么他要故意摔倒用苦肉计让我停车？为什么他逃课只为了呆在花房？为什么送我黑玫瑰却偏偏要让我去他的演奏？就是在这些疑惑的包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步步地有规律地让我对他的感觉变了，却并不是在充分了解他这个人的前提之下所产生的，所以我对野明俊的疑惑更甚了从前，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只是因为好奇心作祟而已。
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电话那头已经半晌不见任何的回音了，我以为千青姚走开了，便对着话筒嘟囔了几声：“青姚，在吗？还在吗？”
“恩。”她轻轻地回应了一句。
“怎么了？”我发现千青姚的嗓音似乎低沉了不少。
“想睡觉了。”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今天一早又和我泡电话羹，所以累了？”
“恩。”
“那就去补睡吧！再见。”
“再见。”电话那头的千青姚轻轻叹了一口气后，挂上了电话。我心底顿时生出一股疑问，总觉得千青姚似乎有些不高兴啊！睡眠不足的原因吗？可是先前嗓音不是很明亮吗？还跟我开玩笑的说……
我无所事事，便坐在桌边，定睛瞧着那盆玫瑰花，如同一个披着黑风衣的女巫骄傲地绽放着绚丽的花瓣，可是不知怎么的，越看我心情就越压抑、越看我我心里就越不舒服。
“都是因为你，才搞出这么多的名堂来。”我在心底怒骂道。要说当时自己不要为了贪图一时的新鲜而接受野明俊送的花就好了，也就不会为了寻求踏实去看他的演奏会，然后像个木头人一般傻傻地坐在剧场里一动不动。自己的行动当时肯定殠大了，映像中有人离场时还转头好奇地朝我看了一眼，定是以为来了一个不懂欣赏艺术的傻瓜无所事事地跑到剧院里来做白日梦了。
“都是因为你勾引我。”我边骂边从桌边探出身，用手指轻轻地在毛绒绒的花瓣上刮了两下，对那盆爱恨交加的玫瑰花纾解了一下自己的怒意。
感觉室内的空气不太新鲜，为了排解自己郁闷的心情，也为了享受窗外那明媚的阳光，我骑上自行车，打算出去逛上一圈，照例路线的方向与学校相反，这是我一贯的准则。
就当我驶进了西野的富人区，却远远望见一辆华贵得轿车停在不远处，我顿时一愣，猛地煞住了自行车，这辆轿车不是我第一次在野明俊家见过的吗？当时还有个女人，对，这个漂亮的女人有着与野明俊极为相似的一双眸子。
前面就是那幢别墅了……
从里面传出了阵阵怒吼。“滚，你们全都滚。”这分明就似曾野明俊的嗓音，只是他的声音不再如秋风般的清冷动人，而是带着撕扯般的声嘶力竭。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被扔了出来，一块精致的劳力士手表“嘡嘡”几声从最上面两级石阶上掉下，“咣当”一声重重地摔在了第三个石阶上。
镶嵌着钻石的表盘上闪烁着耀眼的太阳光，在我看来十分的刺眼。
不一会儿，从别墅里走出了两个人影。就是那个女人，她低垂着头走了出来，身上依旧穿着那条蕾丝黑色紧身连衣裙，依旧如此的楚楚动人，漂亮得连四周的景物都黯淡了下来，但与之相反，可以说是形成极大的反差，是她身边拄着拐杖的那个老头，应该有六十岁了吧！老态龙钟，前额至头顶的头发全都秃没了，剩余的脑勺后的银白色的发丝杂乱地留至肩头，皮肤枯萎褶皱，脸上全都布满了疙瘩斑痣，走路佝偻着腰，背上弓起了一大块，像极了骆驼的背。
他们俩走下台阶便停住了，女人抬起了脸，她似乎很伤心，白皙的脸蛋上挂满了泪痕，两只眼睛哭得肿肿的，老头转过身，扔掉了拐杖，两只枯竭的手搭在她如细柳般的纤腰上，吃力地踮起了脚。
我一瞬间不知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可接下去所见到的情景却让我差点呕吐不已。
老头用他那黯淡无色的双唇不断地轻吻着女人柔嫩的面颊，肮脏的舌尖舔舐之下，留下了道道晶莹的痕迹，犹如道道污垢玷污了洁净的东西。
女人木然地毫无反应，呆滞的瞳孔空洞无力，就如同一个猎物被猎人捕获在身玩弄在手。
老头儿似乎终于吻够了女人，满足了，便把脸挪了开，女人在老头儿的身子边跪下身，垂着头用纤长的玉手拾起一边拐杖，放在掌心中递向了老头儿，老头儿细小的眼珠俯视了她一眼，没接收拐杖只是挺着身子站着一动不动，僵持了好长一段时间，女人似乎跪累了，从裙角下露出的细腿微微颤抖着，她挺不住扬起了头，仰视着的眼神可怜似乎是在乞求着，那样子如同奴隶对着奴隶主般的卑躬屈膝，老头儿终于拿起了拐杖，由女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向轿车走去。
疾驰而去，尘土飞扬，轿车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此时此景与暑假时所见大致一摸一样，对面那棵冬青树上的蝉依旧不知疲倦地鸣叫着……轿车在尘土飞扬中渐渐消失……别墅的门还是没有关上，向外敞开着……只是没有了初来时那么多的感慨，也没有扑面而来的动听音乐声，视线的焦距点是台阶上那块多出来的劳力士手表不断散发着的寒冷光芒……
女人是谁？老头儿是谁？虽然能够大致猜想到女人与老头儿那悲哀的主人与奴隶关系，但他们与野明俊到底有何羁绊？那块劳力士手表又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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