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昨日

　　“如此便说定了。”祁筱悦坐在庭院的木凳上，欣然答应。
　　“筱悦，你就答应了？谁知道他安了什么用心？不行，要是筱悦你答应的话，我也要去。起码我还可以保护你。”少女横了横手中的短刀，一脸的不信任。
　　“吴姑娘想去的话，也无不可。不过，在下在问一句，吴姑娘的芳名是？”上官哲抬起头，望了望一直站在一旁的少女，轻声的问着。不过，既然是吴家的姑娘，说不定就是选定的人选。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姓吴，名为韵姒。”吴韵姒？上官哲看着那英气勃勃的面容，这还真是‘名不副实’。
　　“你怎么了！是不是对本小姐的名字不满意？”吴韵姒显然是对于上官哲的态度很不满意，用刀柄戳着上官哲的肩。
　　“怎么会，在下觉得吴姑娘的姓名与你本人不大搭配。如此而已。”上官哲止住自己的笑意，老老实实的说着。
　　‘啪！’上官哲的肩部重重的挨了一下，“我开始对你改观了，你还真是很老实的说了真话。”是吴韵姒爽朗的笑着，还真是侠女的作风。
　　“那么，下官就此告退了。”上官哲站起身来，整理了褶皱的衣衫。
　　“不送了。”祁筱悦也站起身来，十分淑女的点头。

　　藏书楼：
　　“公子，我家主子在兰苑轩修养。”小厮恭谨的敛着身子，上官哲应了一声，走进房中。兰苑轩？上官哲掂了掂手中的药材，要不带着些来，燕诺又不知要说些什么了。
　　“燕诺，你在么？”上官哲先叩响燕诺的住所的门，可是这几日养成的习惯。
　　“你来了？”燕诺拉开门，穿着松垮的中衣，没有束发，青丝散落。上官哲这才发现，原来燕诺也比她高上半头。上官哲勾起唇角，提起手中的药材。这么多天作为一个男子，如今见到衣衫不整的男子也没有了避让之心。
　　“这是我特地新开的药方，这里是五次的药量，药方也在这里。”她指了指药上的宣纸。
　　“谢了。”燕诺厌仄仄的应了一声，脸上的倦意更加的浓重。
　　“我清楚你担心司徒的伤势，可是你自己的身子也要注意。”上官哲看着他的脸色，在这么下去燕诺也会病倒。
　　“知道了。”燕诺对她依旧有明显的恨意。接过了手中的药材，“你要来找主子？他刚刚才睡着，还是改日再来。再者，你不是说过他需要静养的吗？”燕诺挑起眉，眼中闪过凌厉光。
　　“迫不得已。”上官哲陪着笑意，对燕诺她总是不自觉的生出几分愧意。
　　燕诺敛下眼来，长睫下的目光隐晦不明。“既然你如此说，区区又有什么办法？”他勾起唇，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当着上官哲的面合上木门，发出轻轻的声音。上官哲抿了抿嘴，望着关闭的房门。
　　“上官贤弟，不要再门口独自站着了。笙可是等了好久了。”传来了司徒的声音，语调轻松。上官哲苦笑不已，这主仆两个。
　　“司徒。”上官哲推门进去，司徒笙独自一人躺坐在贵妃榻上，下半身铺盖着精美的毛毯，他脸上的笑意不减，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上官哲的笑，僵在脸上，司徒算计人的目光真是令人发寒。
　　“这厢有礼。”司徒半躺着，将手中的信笺放置一旁，拱了拱手。“你这次来，是为了祁家的事情，还是齐王府的事情？”
　　上官哲走到他的身旁，并未落座，兰晥轩外，几只梅花含苞待放。上官哲的鼻端似乎已经闻到了沁人心脾的香气。“若是落了雪，暗香浮动，白雪皑皑中的点滴红艳，摇曳生姿。想一想便仿佛心中盛开绚烂的花朵。”
　　“你在这里，不是为了与我讨论关于梅花吧。”司徒的声音也比刚刚缓了许多，语气中浅淡的露出些疲倦。上官哲转过脸来，他的脸上挂着笑容，却没有了让人温润的感触
　　“真的不想在这种时候说这些，”她叹了一口气，顿了顿，“祁家的少爷，你还记得吗？”
　　“已经不在了？”司徒轻声慢气，纤长的手指轻轻的交叉，半透明的广袖，褶皱凸显出他纤细的胳膊。他真的瘦弱的不像一个男子。上官哲轻轻的吸了一口初冬寒冷的空气，体内的浊气被清扫一空。“果然你知道了，天下有什么事瞒得过你？”
　　“身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话，景逸可不会轻饶笙。再者，笙毕竟还顶着天下第一不是吗？”司徒轻微的咳了咳，脸上涌上潮红。上官哲盯着他的脸，不觉莞尔：“你会是这样的人？那我们这些庸俗之人怎么办？”天下第一公子、天下第一楼这样的名号牵绊不了你。“真的，若是有一天可以离开这里，司徒我想你见一个人，你们应该会很谈得来。”飘摇的江南烟雨，若有一天摆脱束缚，一定会有别样的风姿，书瑾的话也会很开心的。
　　“这么说，笙在你的心中尚有形象可言？”司徒的唇角勾出笑来，墨色的双眸中流露出模糊的情绪，上官哲有些诧异，“不说了，只是祁家的事，我有了新的想法。当一名红娘的话，我也觉得很不错。”
　　“哈哈…咳咳…你这做也不怕景逸找你后账。到时，笙可不会帮你。”他笑得很开心，不过她怎么看都有几分的幸灾乐祸的意思。
　　“你逃不了的，我想西山的书院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少年那里还是需要你出面。”上官哲也笑了起来。两人相视而笑，一代少年君王的姻缘就被两人如此定了下来。
　　“那么，笙可以问问，是哪两位大家闺秀？”司徒收了自己的笑意，将铺在腿上的毛毯拉了拉。上官哲走上前，将窗子掩好。她转过身，问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是祁家的祁筱悦和吴家的吴韵姒。”
　　“刚好凑齐了，不过，何不将柳家的柳清雯一起叫上，也算的上是提前聚会。”司徒说得轻松，不过这么说，是不是与柳家的柳清雯有过交集，毕竟一个是京城中有名的才男才女，诗文聚会也少不了吧。
　　“你是不是与柳清雯有过瓜葛？”上官哲将一旁的信笺捻起，伴着小兰花的熏香，字迹工整，是梅花小楷，果然没看错，是女子的笔记。不过相似的留白三分之一，怎么看都与司徒的习惯如出一辙。“嗯，这是那家小姐爱慕的情信？”她扬着信，笑得暧昧不明。
　　“这是舍妹的家信，并非情信，恐怕是要你失望了。”司徒将上官哲手中的信拿了回来，工整的叠起收到信封中。脸上浮现的温馨的表情，眼中溢出欣喜。
　　“主子，该休息了。”燕诺的声音传过来，漂浮而来的是浓厚的中药味道。上官哲又从新将窗扉打开，“不打扰你了，那件事就定到两天之后吧。你做些安排，务必成功。”
　　“自然，笙当仁不让。”司徒的话语伴着燕诺的脚步声，上官哲点了点头，朝着燕诺友好微笑。燕诺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手中端着一碗中药。
　　“告辞。”上官哲转身离去，听司徒这么说，或许去柳家看看也好。从十三岁就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这个人也是值得一会的。

　　齐王府：
　　“这几日的事情还需要王爷决断，有许多的事情都。”地上的管事，白发苍苍。精美的地毯上，他的双手紧紧的抓住地毯上的长绒。他的前方是背对着他的齐墨阳，青丝弯曲的倾泻在地毯上，交错相间，都是上好的锦缎。
　　“下去，别在这里吵闹。”齐墨阳侧头，只露出一张有些疲惫的侧脸。长发波动，光泽闪耀。
　　“可是王爷，谨姑娘的病症您这么守着也不会有什么起色的。王爷，还请您三思啊。”老者话语颤抖，殷切诚恳。
　　“本王说下去，不要在瑾舞这里吵闹！”加重的语气，带着几分寒意。老者颓废的低下头，深深的叩首，退身出房。
　　齐墨阳看着床上苍白的人面，伸出手将她额上挡住脸的长发拢在耳后，指尖流连在她的脸庞，“瑾舞，你真的打算离开我？几年，这么几年多亏了你在我身旁。为何你这样还不肯叫我墨阳？瑾舞。”
　　“王爷，上官哲今日去了祁家，之后去了藏书楼。”乙辰恭谨的站在门外，轻声说着。眼光飘过齐墨阳的肩膀，凝视片刻床上的女子，又离开收回。
　　“是吗？他遇见尚左央了？”齐墨阳将手收回，揉了揉已经有些红肿的双眼。
　　“王爷，按照时间算的话，肯定碰见了。可是祁文不是答应过，而且祁家的儿子不是已经死了？”乙辰低下头，顿了顿又言道：“不如找上官哲来看看谨姑娘，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乙辰，你不是这样多话的人。”齐墨阳长叹一声，“下去吧，爷我累了。”他伸出手揉了揉额角，困顿而半遮的眼眸，流露出浓厚的倦怠。
　　“是！”乙辰低头应了。
　　“等等，把苏大夫叫过来吧。就说关于那个绳结有了消息。”齐墨阳勾勾唇，若是真的没有办法的话，恐怕也只有如此了。
　　“王爷，恕属下多说一句，您是不是动用了甲级…”
　　“乙辰。”齐墨阳站起身，宽大的衣袍透着紫色瑰丽的颜色，松松的拢了一把墨色长发规整到身前，缓缓的俯下身去，衣袍随着他的动作摆动，低着头时欣长脖颈裸露的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他的眼神中却严厉的光芒，嘴角微勾，轻声慢语地说着：“乙辰，爷我不想怀疑你，可是你这说，真的像是在刺探什么。罢了，罢了。下去吧。”
　　齐墨阳迅速站起身，在温暖的地龙的烘烤中带起一阵混合花卉香气，有种沾粘感，仿佛堵住了呼吸，让人很不舒服。乙辰微微仰头看着高高站立的人影，旋即低下头去，虔诚的跪拜，转身而去。
　　“王爷，乙辰是否？”从黑暗中站出一个人影，黑衣装束，只露出一双眼眸，也可以看得出来面部清秀的轮廓。
　　“再看看，甲丑，你回来，是否是因为有了消息？”齐墨阳站在床侧，宛若桃红的面颊，如今只剩下不健康的苍白。抿着的朱唇，如今再红的胭脂也无法染红了。“瑾舞，你真狠心。”
　　“王爷，这是所有搜集来的资料。”黑衣男子将纸袋放到桌上。“王爷，属下有一段时间不能。”
　　“别说了，爷我清楚。”齐墨阳打断了他的话，“养好自己的伤吧，还有以后身后不要再跟着尾巴。”
　　男子愣了愣，随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是属下大意了。”话音刚落，身影便淹没不见。齐墨阳将纸袋打开，薄薄的几页纸张甚至还带了几幅简易的肖像图，他将画展开，眉目之间都带有几分笑意。为什么要舍弃这样幸福的生活呢？与瑾舞你，到是相同的，齐墨阳将画像放在桌上，一张张笑脸，此刻他倒觉得有几分的刺眼了。既然你们不珍惜，那么如此也就无可厚非了。
　　“启禀王爷，苏大夫到了。”齐墨阳转过身，眼下这也只能是最好的法子了。
　　“王爷，有了我师妹的消息了？”苏老大夫额上还带着汗珠，气喘吁吁而来，眼神中的盼望之色殷切非常。
　　“苏大夫这么说，是不是与我当初的寻找意图不大相同，这让小王觉得苏大夫不是真的尽心为瑾舞医治了。”齐墨阳转过身，将桌上的纸袋掂了起来，“苏大夫若是愿意将实情告知，这消息就给你。”
　　“所谓医者父母心，纵然老夫再者件事上确实有私心，可是老夫说的话可是句句属实，绝无虚假。”苏大夫此刻到不急于要这消息了，“况且老夫等了十几年，在等几日又何妨？哪怕等不到了，这一生不也要过去了。”
　　齐墨阳将纸袋中薄薄的一页展开，挑了挑剑眉，嘴角露出笑来：“苏大夫等的，你的师妹不知还等不等得。”
　　“什么意思？”苏大夫一下睁大了眼，抚摸着胡须的手指也因没了轻重，竟生生的拽下一根白须来。
　　“苏大夫莫急。你可认识上官哲？或者说是周哲雨？”齐墨阳一松手，手中的纸张飘落在桌子上，他纤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挑挑拣拣，扥出一张笑颜如花的妙龄女子的肖像图来。只是简单的几笔墨痕，就显露出女子不俗的相貌。
　　“老夫却是认识上官大人，也知道瞒不过王爷您。上官大人与这画上女子却是有几分相似。其中的具体曲折，老夫便不大清楚。”苏大夫只是惊奇的望了几眼图画，便低下头斟酌的吐出这番话来。
　　“哦，小王还得多谢苏大夫的如实相告。”齐墨阳低着头看看手中的画，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上翘的嘴角带出的几分笑，近乎邪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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