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昨日

　　上官哲烦恼的抓抓头，满满一桌子上的信笺，暖烘烘的房间中，倒是熏得人有些头昏脑胀，思绪完全集中不了精神。
　　“公子，需不需要休息一下？”她将一桌子的信笺收拢在一起，堆成了一小叠。
　　“这是什么？”若春的手指伸到桌面上，捡起一封信笺。
　　“就是你手中的这封信，把它交给流川。”上官哲斜斜的靠在长椅之上，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不用担心，这封信只是司徒笙的慰问信。”真是看来冬日好眠，明明已经睡了好几个时辰了。她摇摇头，烦恼的不知要怎么做。“你先去吧，流川毕竟还病着。”
　　上官哲将桌子上的信笺的垫了起来，没有想过藏书楼会有这么多的关系，错综复杂，利益交纵。从南至北，大漠到江南，无处没有他们的踪迹。不能不说，仅凭三年就将皇帝的势力扩展到这样的程度。可是，少年君王已经十五六岁了，齐王也等不了了，这样的实力远不能一战。
　　还有就是这其中，每一个月都有一笔价格不菲的资金流向不明。三年来算，这已经是富可敌国的金额。只有司徒笙一人来操作，若是用它来腾养军队，可谓是百万之师。
　　“若春。”上官哲欣然一笑，如此的话，那么只有背水一战了。“备车，不，备马就好了。”
　　“公子，是要去哪里？”若春站在门口，有些犹豫的问着。
　　上官哲起身，将端砚的墨汁倾倒于长案之上，信笺上的墨迹晕染开来，模糊了笔墨。“去，祁家。”只要按照司徒笙既定的计划继续，这样就没有什么事了。

　　祁家府邸：
　　面前一个小小的四合院，看不出来这会是曾经侍奉三朝的位居高位的祁家府邸，朱红的大门已经有些油漆剥落。祁府这两个大字曾经是先皇的御笔，鲜红的八宝朱印也失落的不大完整。
　　‘笃笃笃’上官哲轻轻地抠门，门缓缓开启，露出一个年迈的老人家，看样子像是过了知天命的的年纪，露出满头的银丝。
　　“敢问阁下？”老者露出笑容，但却没有些暖意，拒千里之外。
　　“在下上官哲，特来探问祁家的公子。”上官哲有礼貌的拱了拱手。
　　“原来是上官大人。”老人微微一笑，这笑容，不会是祁文吧？
　　“难道是祁文齐大人？”上官哲没有想到，当朝的太宰居然会亲自开门，作为门童？
　　“上官大人，此前而来，是为何事？”祁家的老狐狸笑眯眯的说着，可是身子动作却有着拒绝的意味。不想让我进入？可是，“祁大人，你我同朝为官，不必如此吧，在下确然是为了祁家的公子而来。”
　　“上官大人，倒是不用操心了，犬儿有了尚大人的医治，不用费心。”祁家的老狐狸还真是，他眼神还是有些闪烁，看来还是有所担心。
　　“恕在下多言，公子是否在三月之前就有所异样？感到左侧胸腔有些疼痛？继而全身有些。”
　　“你是如何得知？莫不是？”老狐狸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看来，这次上官大人是有备而来，老朽不让进门反而。可是为何，老朽觉得上官大人与此时脱不了干系？真是让老朽颇感意外。”
　　“老先生，我就直说了，您公子的病确然是我造成的。那又如何？只是他自己自作自受，仅此而已。”上官哲决定破釜沉舟，没有什么好隐瞒得了。“所以，在下可以有完全的把握治好贵公子。那么，您还是不打算让在下进门吗？”
　　“上官大人还真是。那么请。”老狐狸让开了门，
　　“想不到进入祁家还如此烦杂，在下真是见教了。”上官哲拱了拱手，进入祁家的门槛还真是高啊。
　　“老夫才是见教，果然是一代更比一代强，是老夫的老了。”他摇了摇头，举起红楠木茶几上的蟠龙银丝茶盏，只小处便显出祁家往日的风光。
　　“犬子那里得罪上官大人了？用得到如此？”老狐狸的脸上很平静，没有任何的焦急。果然深藏不漏。
　　“怎么说呢？我与贵公子可是前缘不浅。让我出此手段的话，他也是第一个。不过，在下此次前来只是为了一件事情，就是我想请祁姑娘参加千月宴。”上官哲欣然一笑，就是如此。
　　“可是，上官大人，这件事可不是你我可以阻拦的。毕竟千月宴，一切都是遵从皇家的意愿。”老狐狸笑得眉不见眼。
　　“老先生，你我都是明白人，这件事的还是有些周转的余地，不是吗？”上官哲撩起长衫端坐在位子，毫不在意。
　　“你休想！”一个穿短襟打扮的少女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柄短刃，锋利无边，光芒四射。不过还是她眼中的恨意才是真的让人不舒服。
　　“上官哲，你今天就把命留在这里！”女子跨过门槛，衣带生风，真是来者不善。上官哲不自在的皱了皱眉，与她没有交集，印象中没有见过她。可是这恨意，上官哲起身，转步让开，刀锋划过她的衣襟。
　　“老先生，这是何意？”上官哲不断的躲闪，还真是刀刀致命。
　　“吴家妮子，够了。”祁文到底开口了，她叹了一口气，看来还不至于让人痛恨到此。上官哲打量眼前停下的女子，没有气喘，英气勃发，吴家？是兵部侍郎吴忠仁之女？难不成？
　　“吴家妮子，筱悦如何？”祁文眼中此刻才会有些波动，筱悦？祁筱悦？是祁家的独女？这么说吴家的少女与祁筱悦是闺中密友。
　　“筱悦她好些了，现在在房中弹琴。”少女将手中的短刀收回鞘中。说着眼中的恨意没有丝毫的减轻。
　　“在下不知那里得罪了姑娘，何至于刀剑相向？”上官哲整理自己的衣衫，跑动中有些褶皱。
　　“你不记得了？你这个伤害少女心的风流浪子，还敢上祁家来，真是、真是。”少女狠狠的抽刀。风流浪子！？上官哲错步用力，身姿一晃。不过，她怎么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头衔？
　　“妮子，不要这样。”祁文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上官大人，还想起你待会去看看小女。”
　　“伯伯，怎么这样，分明是他。”少女愤恨的瞪了上官哲一眼。“伯伯你忘记了，是谁伤了筱悦的心。那可是筱悦费了多少心思才绣成的花锦。就被他轻易的拒绝了！”少女说的义愤填膺。
　　“花锦？”上官哲愣了一下，是缘洋会的那天。“抱歉，在下确实记不清了。不过，若是真的有失君子之道，在下愿意亲自向小姐道歉。”
　　“说什么？姐姐都伤心好几天了。你一句抱歉又能怎么样！”少女一脸的不屑，耸了耸肩。
　　“妮子啊，带着上官大人去见一下筱悦吧。”祁文这么说着，苍老的面容有着说不出的憔悴。
　　“伯伯，哼，你跟我来。到了后院可别作出孟浪的事。”少女一脸的无奈，真的当她是那种人了么？“老先生，在下还想看看祁公子的病情。”上官哲这么说着，真正的目的是祁家的公子。
　　“上官大人，还是不要去了，犬子生死，听从天命。”祁文闭着双目，老来得子，真的愿意就这么放弃？为了女儿的幸福，不，是为了家族的命运，愿意放弃自己的儿子？上官哲站在门口，是不愿意帮助少年君王。
　　“祁文，祁先生，你我都清楚，无论怎么样祁家是逃不脱的。何不孤注一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她有些黯然，无论怎么说，对于祁家，她还是推了一把。一下，便是深渊。
　　“喂！你在做什么？还去不去了？难不成难你要反悔？”少女不耐烦，短衫伴风而起。果然是将门虎女，潇洒的好像一个仗剑江湖的侠女。
　　上官哲回首，又望了望沉默的祁文，迈步出门，跟着少女跨过抄手游廊。来到了一个满是兰花的花圃，虽然没有开放，可是在冬日的阳光中，还是显出了亮丽的风景，生机勃勃。
　　“你先呆在这里吧，女孩子家的闺房也不是你可以进入的。”少女有些嫌恶的摆了摆手，几步匆忙跨进门前的一间房屋。烛火闪烁，门前映出了一个模糊的身影。看得出窈窕的身姿，大抵是一个妙龄的少女。
　　“我不见！”少女任性的叫嚷着，惊动了书上的小鸟，乌突突的树枝上，没有了活物，显得如此萧瑟。不过，祁筱悦住在西厢，那么主房就是祁家公子的居所了？她走过庭院，轻轻地推开主屋的大门，明朗的阳光撒了进来，阴影中显出了一个单薄的身影，还有一声轻浅的呻吟。
　　“上官，你来了？”这声音？她冲着黑暗中渐渐出现的人影，无奈的拉着笑容，这算不算是有缘？可是明明已经缘分用尽。“尚大人，别来无恙？”
　　“祁家请你来医治了？”他的话音冰冷，低垂着眼，辨不清神情，手中还随手的丢了什么。
　　“怎么说，是我不请自来，他的病怎么样了？”上官哲迎了上去，与他错肩，窗幔上现出一个躺卧的人影，但却听不见呼吸声。上官哲伸出手，想要将窗幔拉开。被尚左央拉出，“还是不要看了。他，即使是你也不能医了。”上官哲扭过头，尚左央的眼中的凶狠，这样的眼神。
　　“那就算了。”上官哲收回了手，眼光扫过他的脸，是啊，就算了。她从容的抽出手，可能应该与司徒笙好好商量了，计划无论如何都会改变了。
　　“你怎么跑到这间房里了！哎？尚大人？”少女站在门口，脸上有些诧异。
　　“没有什么，不过这次是最后的一次了。”尚左央让过她，脚步轻快的走了。最后一次，难道是说这祁家的公子没有活不久了？上官哲转过身，手指伸入床帏，又收了回来。刚刚他丢了什么？上官哲摸索的捡起，是一张纸张。密密麻麻的端正隶书，是尚左央的字迹，褶皱像是被握了很久了，都沁渍了手心中的汗液。真是她熟悉的气味了，怪不得祁文怎么样都不让她诊治，可是她该怎么换这份情意？尚左央，她又能怎么做？
　　“哎！你快出来，祁哥哥的房间是不让人随便进的。”少女就是站在门口，不踏进一步。脸上急得红彤彤的。上官哲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纸张团成一团，若是她没有看着纸，你该怎么办？你与祁家的合作，又该怎么继续下去？
　　“抱歉，是在下越矩了。”上官哲将门好好的关好，阳光一点点的消失，她看着案几上的端砚上的墨汁潋滟的水光，平铺的宣纸上依旧明显的晕染的墨汁。也许，就应该如此算了。
　　“你还真是，我明明说过不要孟浪的吗？你还是一来就犯规！”少女拉着他，“诺，你看，筱悦都在那里等了很久了。”她的手一指，庭院之中，端立这一名明艳的少女，一双杏仁般的眸子，远山的细眉微蹙，有些红肿，看来是哭过很久。是，原来是那名露台上的少女，上官哲轻笑一声，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背上了风流浪子的骂名。
　　“上官公子。”她微微的点头，礼仪周全。可是她的衣服上却有沾湿的泪痕，可是这件衣服，上官哲的脸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这明明是缘洋会当天的莲花拂柳的水色连裙。衣襟上，还有显著的污迹。难道，祁家穷困至此？不过，她欣然一笑，谁也说不定。上官哲朝祁筱悦点了点头，拂了拂身。“祁姑娘，在下有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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