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欢

　　第十一章驸马

　　曹欢一直在睡，安安静静的。殷朔把手伸进被子里去摸了摸曹欢的手，手指有些凉，但还不至于说是冰冷。殷朔握着曹欢的手轻轻揉搓起来，目光定在曹欢有些苍白的脸上。松儿柏儿都站在他身后，看不见他脸上什么表情。静了半晌，柏儿沉不住气地低唤了一声：“小殷大人……”殷朔像是忽然惊醒一般，身子震了一下，道：“你家主子睡着的时候从来不会这么老老实实的平躺着，这多难看。平着躺最伤元气，侧卧比较好。”边说边把曹欢的身子侧了侧。
　　柏儿掉了两颗泪：“小殷大人您说我家主子这是怎么了？早晨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跟金华寺的主持聊了会儿天，赏了赏菊，回来之后就一直这么睡着。”
　　殷朔好像没听见一样，只伸手摸了摸曹欢的额头，问：“王爷知道了？”

　　没人敢告诉王爷。许王脾气很大，曹欢是许王唯一儿子。万一许王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人下了毒，那后果会十分严重。许王真闹起来的话，恐怕除了龙椅上的那个人，谁都收拾不住。好在许王这几年常常几个月几个月地呆在后山别院里不出来，要瞒他并不困难。

　　殷朔终于转头，对着柏儿道：“你别哭了，回去歇会儿，今晚我守着你主子。”柏儿出去，殷朔半倚在床上盯着曹欢的脸：“他们看不来，难道你也看不出？”松儿脸色有些冷：“您给他服的那安眠的药丸里头有蝶影。”
　　“嗯，继续。”
　　“今天上午，他跟金华寺主持坐了很长一会儿，我想，可能主持给他喝的茶里刚好有什么东西跟蝶影相冲。蝶影本身无害，但遇到杜仲则可能成为致命的毒药。可从他晕倒到现在已经三个时辰，不过是体温比平日低些。所以，我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殷朔截了她的话：“你也累了，下去吧。”声音一顿，又道：“把外面那个孩子叫进来。”
　　“谁？小九？”
　　“嗯。”
　　“他是刘津府里出来的，不可信。”
　　“去吧，把他叫进来。我在这儿守着还能出什么事？”

　　小九进来的时候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曹欢。然后对着殷朔行了个礼，殷朔点了点头。小九不敢再往前走，一双青山白水的眼直盯着曹欢看。秋天而已，屋里却烧了火盆，小九头上冒了细细的汗。殷朔说：去歇着吧。小九又看了曹欢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殷朔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一轮明月出神，身后忽然传来细微的声音：“殷朔……”
　　曹欢闭着眼，脸色依然苍白，指尖动了动。殷朔握了那冰凉的手指：“怎么知道是我？”
　　“味道，松香……”
　　“我去叫黄太医来。”殷朔嘴里说着，身子却没动。曹欢身子还虚着，手使不上力气，只能用指尖划殷朔的手背：“现在先别去。“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天快亮了吧。“殷朔说是啊，你从昨天下午一直睡到现在，睡了六个时辰了。“曹欢指尖又动了动：”你担心了吧。”殷朔笑：“柏儿都被你吓哭了。”曹欢挣扎着试图坐起来，殷朔扶着他坐好，让他倚在自己怀里。曹欢把头靠在殷朔肩上，喝了几口参汤，闭了眼，半刻之后，脸上渐渐带了颜色。

　　殷朔拢了拢被子：“皇上想要废后，钟家最近动作不少。刘妃向来狡诈，为了皇后之位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身份特殊，以后万事小心。”

　　曹欢恢复了点力气，捏着殷朔的指头玩：“你刚回来半年，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父亲是清闲王爷，不问国事，你也是实在无聊了才打听打听朝里的事消遣消遣，你们是贵亲，轻易没人感动你们。可是我们不同，朝堂上每个人时时刻刻都得关注着形势变化，不然一个不注意，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清楚。夜里睡觉啊，都得睁一只眼睛……”
　　曹欢抬头看他，眼波像是三月的溪水，澄澈见底：“这么辛苦？”

　　殷朔笑，抬手拂了拂他颊边的头发，动作轻柔。曹欢定定看着他：“你爹回来不过才三年，丞相之位手到擒来，你哥哥又做了北疆统帅，你呢？你现在这个官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皇上还打算给你点什么？你又想要什么？”

　　因为身子虚，曹欢眼里带了点水汽，见殷朔不说话，曹欢轻轻眨了眨眼。殷朔怕他把那点水汽眨出来，抬手遮了那双眼，声音带着三分叹两分笑：“我想要你呢。”
　　曹欢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一只手揪上殷朔的袖子，声音有些喑哑：“皇伯父不会把我给你的，皇伯父给你一个如意公主已经是便宜你了。”
　　殷朔的眼神有些凛冽。
　　殷朔说：以后你得叫我姐夫了，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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