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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梁景瑞是早就没吃了，吸完烟一直看着白夏在吃，见剩的也差不多了，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衣服，随口对他说道：“我先去放个水，你慢慢吃着。”
白夏嘴里还嚼着东西，只看着他点了点头，梁景瑞嘴里嘟嚷着走远了：“这都憋了一下午了，刚又干了一瓶啤的。”
不出两分钟，梁景瑞却是已经回来了。
“还吃吗？不吃就可以走了，”说着还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快九点半了。”
“行，那我去结账。”白夏搽了搽嘴，也站起身来。
“刚付过了，直接走就行。”梁景瑞淡淡的说道，说完先一步踏出了烧烤店。
“你可真行！”白夏愣了愣，跟在后面絮叨，边说还边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明明说好我请客的。”
“害，这不是哥看你最近都没有收入嘛。”梁景瑞转过头勾着他的肩，懒散的语气，“而且你不是最近缺钱的很嘛。”
“我是多想了，以为我租的地方要拆迁了，想多攒点别到时候没钱付房租了，结果拆不了，那我也不急了，就这么先过着吧。”
两人边说着边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梁景瑞停下脚步，收回了耷拉的手：“那行，看你，反正有事打我电话，哥明天去赚大钱呢，行了，你自个也回去吧，我也得先走了，下次你赚钱了请回我。”
白夏笑着点头，两人方向相反，便同他挥手作别，直看到梁景瑞消失的身影才转身，晚风轻拂，同好友聊聊天，吃饱喝足后实在是舒适得很，踏着轻松的步伐往家走去。
进到通往小区的巷子时，白夏便注意到今日的路灯忽闪忽闪的。
心里还在叹息，这路灯坚持多年到底是支撑不住了。
“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彻整个小巷，声音尖锐刺人得很，白夏的脚步一顿，抬眼只看到前方有两个人的背影，连双方的脸都看不清，但只凭借这句话，就知道这场面是怎么回事。
卫和泽眼里闪过不耐，低着头看对面伸出的一把水果刀，并不怎么放在眼里，正打算动手教训一下小屁孩，嘴角挂起笑意，还没开口，眼角余光却瞥到白夏的身影，立马就收起了笑意，脸上换了一副惝恍不安的神色。局促地开口，“我身上没有现金，要不……我给你微信转账？”
“呸，你当我傻啊，还他妈转账，深怕追不到我是不是？”说着，抬脚想去踹卫和泽，卫和泽手机没拿稳顺着力道跌落在地。
卫和泽忍着没有动弹，平白挨了一脚，只听得一声怒喝从后面传来，“住手，你他妈干嘛呢！”
突然岔出一句话，面前的人惊恐地转头，也不多说话了，水果刀都不要了，扔下就跑，他一个人拿着刀还可以威胁到对方，现在两个大男人对他一个，他没有胜算，原本就只是想要点钱拿起上网实在犯不着赔上自己，识时务地转身飞快跑了。
白夏脸上还带着怒意，正想追出去，谁知道，卫和泽却是脚一软，踉跄了一下，呼痛出声，白夏心里做着挣扎，还是放弃了追上去的念头，手上动作比较快，伸手搀扶了一把卫和泽：“那个……你没事吧？”
卫和泽抬起头来说道：“没……没事，就是挨了一脚。”
白夏脸上带着愣怔，手上不自觉地松了些，清了清嗓子不自在的开口：“是你啊？”
卫和泽收回了手，正要低下头去捡手机，白夏却是先他一步弯腰捡起手机，递到了他手上，瞥了一眼，外在倒是没有损坏，催促他：“快打开看看坏了没有。”
“谢谢你……”卫和泽低下头垂目，摁亮了手机，白夏勾着头看了一眼，是前些天他见过的锁屏动画，对方收回手机，低低的语气，似包含了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了两个字吐出：“没事。”
美人失落垂目的样子实在是诱人得很。
白夏心里带着异样，退后一步拉开些距离：“我记得你不是在那边的工地上班吗？怎么走到这来了，可能那人看你是生面孔这才胆大包天的。”
卫和泽说道：“我只是想着看看房子，听说这边有房屋出租。”
“你们不是包住吗？”
白夏看见卫和泽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以为对方并不想说话，也没有追着问，错开了眼神，正措辞打算跟他告别，只是听得卫和泽顿了顿说道：“谢谢你啊，帮了我两次了，要不我请你喝酒吧？”
白夏心里还是有警惕的，拒绝了，谁料卫和泽也没有多说什么，像是没想到会被拒绝，只怔怔地看着他，最后点头说好：“不好意思打扰了。”
人已经转身了，白夏心里做着挣扎，那人看起来状态就很是不好，一副发生了什么的样子，生怕他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举动，连忙举步追了上去，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对方的步伐果然停歇了下来。
“咳咳，那什么，”白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就喝一瓶啤的啊！”
卫和泽怔了怔，露出了今天白夏遇到他后的第一个笑容。
这样的美人笑起来果然更好看。
“给！”卫和泽打开了一瓶拉罐啤酒递了过去，见白夏神色还有些迷茫，先一步告罪：“对不起啊，我本来也想请你去好一点的地方喝酒，可是……”
白夏见此，心下了然，他是一个多么理解对方的人啊，连忙宽慰：“没事，一样的，这里还不吵闹。”
确实，原本白夏觉得对方请他喝酒，就算不是酒吧再怎么也是个烧烤摊之类的，结果对方带着他到便利店买了几罐拉罐的啤酒，倒是问过他要不要什么下酒的零食，白夏刚吃饱就拒绝了，两人就找了个散步的公园座椅。
已经十点多了，周围早就没有什么人了，静悄悄地，白夏却有些不自在，不为其他，这公园里植被多，蚊子又多又毒的，被咬了好几个包，分走了他的心思，时不时要伸手挠一挠。
周围静得很，只有男人的低语，哪怕声音再动听也好，痒得实在受不了，白夏咬咬牙却忍住了。
心里默念着，忍住，就当日行一善了。
男人顿了顿，开始批判生活给他带来的不幸，开始细数人生的遭遇，开始咒骂自身的怯懦。
说他因为自身的皮相惹来一身骚。
丑陋的领导妄想潜规则，被他硬气地拒绝了，他说那算是他难得的硬气，结果呢，被雪藏，被打压，想解除合同却背上了巨额违约金，他实在付不起，想找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手里还压着合同，只能找一些零散的工作，这边刚出来打工偿还，又被通知不用他了，只手遮天，就这么覆盖了他的人生，生生要折断他的脊梁，让他低头。
白夏听着听着就有些怜惜，这个词本来不应该用在一个男人身上的，实在是，对方太惨了。
卫和泽喝到深处，抬眼看他，眼里已经泛起迷茫的神色，眼里的星辉都散开了，他问白夏：“你说，我真的做错了吗？”
白夏听到这些，简直心都揪起了，他原以为，自己遇到的事已经算是恶心，却没想到还有人跟他有着同样的的遭遇。
只不过，对方更惨，他走之前好歹还揍了对方一顿，对方压根就没占到什么便宜，之后也没有被追究，也可能是对方还没来得及搞整他，已经先他一步得罪其他人，从此销声匿迹了。
“你没错！”白夏冲动地握上了卫和泽的手，想要给他鼓励，生怕对方想不开：“这些不是你的错。”
男人的手掌宽大，手上没有老茧，确实如他所想，没发生这些之前，也是个活得不错的人，白夏顿有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的感觉，已然放宽了心。
卫和泽低下头，看见两人紧握的的双手，笑了笑抬起头来：“你真是个好人！”
白夏猝不及防被人发了好人卡，也不气恼，生怕对方喝醉在这。
劝慰道：“别喝了，再喝就醉了，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酒可以明天再喝，我有时间的。”
谁料男人听到这话，迷茫地抬起头，跟着重复了一句：“家？”
白夏低声解释：“是啊，不然你等会真醉了，我送不回去的。”
卫和泽却抽回手，支着头，像是在回想什么，一脸茫然，随即男人又气鼓鼓地大声说道：“我没有住的地方了，我被赶出来了！”
语气好像骄傲得不得了，但是伴随着话落，是对方微红的眼睛，像是眼里侵了泪，强忍着不让其掉落，他凑近白夏，附带着一身的酒气：“我赚了钱的，我有钱，可以付给你房费的，只是，可不可以便宜一点点，我又失业了。”
“我很乖的，先生，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
白夏只听着他的话，明显感觉到对方是喝多了。最后是男人跌落在他肩上的头，白夏僵直着转头去看，那双细长的眼已经紧闭上了，鸦羽般的睫毛乖巧地耷怂着，原本面如冠玉的脸染着红晕，只听得对方来来回回的嘟嚷，期期艾艾地求他。
“先生，求求你带我回家……”
白夏被凑近的人搞得脸颊爆红，就……就是说他也不想啊，可是对方，叫他先生，他还求他了诶，更何况，对方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不会是坏人啊！
白夏觉得自己不是因为对方美色蛊人，真的是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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