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味酒精

　　或者可以这么说：
　　初吻的味道有点像雪，但最像那种独一无二的甜味酒精。
　　只不过没那么刺激，是静止的，柔软的。

　　【很平常的时间】：毕业典礼结束的那一天晚上，是有些闷热的某个夏夜，日期是2012年7月15号。
　　【很不一样的地点】：落幕之后的晚会舞台。
　　【很意想不到的人物】：季青柚，虞沁酒。
　　【很“虞沁酒”的起因】：虞沁酒想喝酒，在所有人离开学校之后，央求季青柚给她兑一杯甜甜的酒。这似乎是一个很关键、很重要的时间点，季青柚没有拒绝虞沁酒的要求。

　　【很莫名其妙的经过】：

　　在彻底喝醉之后，虞沁酒通常会有两个习惯。

　　第一个习惯，她会就着任何一首任何节奏的曲子，跳特别丑的兔子舞，更奇怪的是，她每次喝醉之后跳的舞步，都与她在幼儿园时期学到的那只兔子舞舞步完全一致。
　　那天晚上，虞沁酒不知从哪里找到了晚会刚用完的音响，打开了那首毕业典礼时结束用的曲子——《月亮河舞曲》，节奏缓慢而轻柔。
　　但虞沁酒的兔子舞，似乎和《月亮河舞曲》毫不违和。
　　虞沁酒总是如此，像一汪热烈的泉，永不枯竭，绝不妥协。
　　包括一首本该用来跳交谊舞的曲子，她也能欢快地跳成兔子舞，并将这首曲子的节奏在一瞬间变得轻快。

　　第二个习惯，她会莫名其妙多出十倍的注意力，并且泛滥成灾，在视野所见之人或者事物之中，找到她最好奇的那一个，然后盯着那个人，或者那个事物，看上一两个小时，问上几十个甚至上百个问题，并且开始自问自答。

　　那天晚上，被虞沁酒选中的那一个，是季青柚的眼睛。

　　于是，在跳完兔子舞之后。
　　虞沁酒找到了在舞台边缘上坐着的季青柚，带着浑身上下清甜又爽利的酒精味道，挨在她边上坐着，离得很近。
　　吊顶上的灯光光束摇晃着笼在她们两个身上，照亮虞沁酒微醺之后红扑扑的脸颊，微微弯起却湿润朦胧的眼，迷离微翘的眼睫，以及点缀眼尾的那颗微小泪痣，感觉也是湿的。

　　《月亮河舞曲》还没关闭，反复播放，节奏在这一刻被放慢无数倍，混杂着凌杂缭乱的灯光，是一个有些安静，却又有些喧哗的夜晚。

　　“季……青柚。”

　　在问了她成千上百个问题后，虞沁酒大概有些头晕，倒在她肩上，吐字有些含糊不清，却还是紧盯着她看，问她，
　　“你有没有，喝过和青柚汁兑在一起的酒啊？”
　　有热风吹过来，混杂着点虞沁酒身上的香味，季青柚摇头，说，“我不喝酒。”

　　“噢——”虞沁酒拖长声音，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因为醉酒反应。
　　总之，她在“噢”了一声之后，又开始很认真地盯着季青柚的眼睛看，说，

　　“季青柚，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季青柚避开虞沁酒的视线，攥紧自己的衣角。

　　她很不喜欢自己的眼睛。
　　因为和秦白兰、秦霜迟，都不像。
　　她不喜欢这种不一样，让她很轻易被识破，让她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很轻松被斩断。

　　“很漂亮。”

　　说完后，虞沁酒歪头看了过来，微微仰头，专注地盯了一会，然后微微弯眼，偏浅瞳仁里的柔软情绪潋滟生动，好似在盯着她，好似又在走神。
　　过了几秒，虞沁酒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季青柚的眼睫。
　　季青柚有些不适，微微阖眼，感受到了虞沁酒手指上的微凉，以及虞沁酒呼吸中夹杂着的酒精味，有些甜的酒精味。

　　视野变得模糊，昏暗。
　　在短暂的一秒钟里。

　　一阵甜津津的风裹过来，肩和肩挨得紧了一些，唇上传来很软很轻的触感，有些湿润，夹杂着清爽的青柚果汁味，却又有些涩，呼吸间带着润涩的酒精味。

　　撑在舞台边上的手指僵住，背也跟着僵停。

　　极为短暂的亲吻。
　　风却在那一秒变得巨大，掀开季青柚垂落在颈下的发，将虞沁酒柔顺纤细的发丝，连带她永不枯竭的鲜亮感，渗进了季青柚的身体里。

　　那一瞬间，季青柚好似真的变成了机器人，脑袋中的齿轮卡壳，无法继续运转。
　　直到短暂的初吻结束，她听到虞沁酒轻软含糊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你不知道女孩子闭眼睛的时候仰头。”
　　“就是让你亲她吗？”

　　【很不可思议的结果】：
　　虞沁酒栽倒在了季青柚肩上，不省人事。
　　季青柚却恍惚地捂住自己如鼓的心跳，惊觉自己遇到了生命中过敏反应最严重的过敏源。
　　引起了包括心跳剧烈加速、身体僵直、呼吸急促、体温上升等一系列严重的生理反应。

　　那时，她还有些分不清，她生命中最严重的过敏源……
　　到底是甜味酒精，还是虞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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