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迟

作者:橘猫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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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怒


      两人去深圳的那天天气不太好,天空灰蒙蒙的,下着朦胧细雨。

      德高建筑公司是深圳数一数二的建筑公司,在国内外都有知名度,所以这场见面比较正式,在出发前,建筑小组给两人准备了正式的西服,以方便见面签合同时他们换上。

      江似霰不注重外表是因为他没钱,但他此刻坐在飞机上看着身侧闭目养神的路学浅,他敢保证,哪怕不给他们准备西服,路学浅仍能顶着这副样子去见廖文川,他没刻意整理自己,就连靠在靠椅上的长头发都显得有些毛糙。

      太邋遢了……

      他想起那些照片,要不是顶着“路学浅”这三个字,江似霰真的打死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颓然的大叔和照片上肆意张扬的帅哥是同一个人。

      不知是不是星座的原因,江似霰有极重的洁癖和强迫症,他看着路学浅真是越看越不舒服,等到了酒店,他一定要好好强迫他整理一下,起码刮个胡子。

      路学浅看起来很累,他闭着眼,因此没看到江似霰一直在看他。

      下飞机后两人就去了酒店,因为刚到深圳,德高会派人过来接风,合约事项要推两天商量,晚上他们和德高的人有饭局,趁着路学浅在洗澡的时间,江似霰从行李箱里掏出了一瓶发膏和一把剃须刀。

      路学浅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来,看着江似霰递给他的东西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见路学浅没要接的意思,江似霰将东西放到他旁边的洗手池上,“我说哥,你好歹注意一下形象,等会儿你要见的是生意人,是生意场上的饭局,所以你要适当收拾一下,这样也是对合伙人的尊重OK?”

      路学浅眯着眼:“你是说我形象不好?”

      江似霰举起双手:“我没有说你的意思。”

      “……”

      路学浅没说什么,他擦完头发拿起放在水池台上的剃须刀走到镜子前,他想估计只有这些小年轻会注重这些,这些年顶着这张脸工作上也没吃瘪,但为了相处愉快他也没和江似霰多嘴。

      他确实没好好整理过自己了,路学浅也不知道自己因为什么原因,平时郭杰跟着后面催着让他刮胡子他都不听。

      胡子刮完了,路学浅变得清爽很多,江似霰盯着镜子里看了一会儿,而后才后知后觉地拿起旁边的发膏递了过去。

      “这个也擦一点。”

      但这次路学浅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冷淡道:“不擦。”

      路学浅三两下吹好了头发,将头发利落地绑起来,因为刮了胡子,整个人肉眼可观地变年轻了很多。

      他皮肤不算黑,透着冷白,此刻清爽地头发也让他看起来更加具有美感,又增添了一丝不违和的脆弱感。

      “我从不涂这些。”

      他的生活方式自然和江似霰这个矜贵的少爷大有不同,江似霰挑了挑眉,将发膏放回去,也不强迫他。

      ——

      饭局约在晚上八点钟,德高的人在深圳一家知名酒楼定了一个包厢,两人到的时候德高的人已经到了。

      廖文川带了一个总监,见到两人后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这是我们公司的徐宏昌徐总监,这位是……”

      “哦……”路学浅露出生意场上的惯有假笑,“是我的……小助理,实习生。”

      “小助理?”廖文川睁着戏谑的眉眼,将江似霰上下打量了几番,“这是带他过来见见世面?”

      路学浅干笑两声。

      “……”不知为什么,江似霰看着面前这个廖文川,像极了笑面狐狸,他感觉他绝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廖文川将路学浅拉到了身边坐下,江似霰坐到路学浅旁边,以他现在的身份,只能坐着不动,这种生意场他暂时还没有插嘴的份。

      “路学弟,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留了长发?”

      “太麻烦。”路学浅喝了一口茶,“我平时工作忙,长发不用太打理。”

      “那……”廖文川眼神落到路学浅藏着的右手上,“右手呢?怎么一直戴着手套?”

      “……”

      德高的人菜点的不多,大多数没上来,中间摆着几瓶红酒和白酒,还有两大瓶色泽透亮的香槟。

      见路学浅没回答他,廖文川开始拿起桌上的一瓶红酒,打开给路学浅倒了满满一杯,“我记得你大学时候很喜欢打篮球,那时候右手还好好的,现在是受伤了?”

      他说这话时好像也没刻意要路学浅回答,他举起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路学浅的,“先干一杯,毕竟你今晚迟到了。”

      路学浅对他所问的问题不以为然,脸色却也黯淡下去,他酒量算不错,拿起桌上的红酒就打算一口气喝下去。

      “路哥。”江似霰在旁边悄悄地提醒他。

      不知是不是装的,他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廖文川,将没见过世面的大学生演绎的生动逼真。

      但他还是比较焦急的,廖文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他认为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没见过世面的青年,没将他放在眼里。

      “不好意思啊小朋友,大人们的酒局没顾得上你,不过这桌上的香槟不错,度数也并不高,你们小年轻应该喜欢。”

      “他不喝酒。”

      路学浅用左手意思性阻止了廖文川伸过去的酒,他转头对江似霰道:“你出去叫杯牛奶或果汁,回头算我账上。”

      “路学弟这是什么意思,喝果汁就喝果汁嘛!什么叫算你账上?”廖文川偏移了点位置对上江似霰的眼睛:“这顿饭我们公司报销的,小朋友看看想喝什么尽管点。”

      “不用。”

      江似霰皱了皱眉,这下语气却不是很和善,而这一转换,让尚在清醒的廖文川愣了一下。

      “怎么……还有点儿小脾气?”

      江似霰没理他,他伸出手凑到路学浅面前,去够红茶,“我喝茶就可以了。”

      廖文川红酒下肚,路学浅不好不喝,他左手碰着杯沿,食指在上面漫不经心地敲击着,发出一阵清脆的玻璃声响。

      “请吧路学弟。”

      路学浅没犹豫,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有点儿苦涩,入口就有一种眩晕感,想必度数应该不低。

      生意场上喝太多酒实属正常,路学浅酒量不错所以也没在意,他喝完了还不忘对廖文川道:“我不喜欢别人叫我路学弟,如果可以,希望廖总直接叫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

      廖文川又喝了一杯酒,他甚至凑近了路学浅,热气喷洒到他面颊,带着酒气,“学浅?”

      “……”路学浅的脸瞬间冷下去。

      同样冷下去的不仅是路学浅,江似霰看过来,觉得路学浅的名字从这酒鬼嘴里喊出来非常恶心,他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心胸如同燃烧起汹涌的火焰,烧的他心里愈发难受。

      虽然心里莫名气愤,但江似霰还是打算当没听见,要是他因为管不住嘴而将这次的生意搞砸了,回去可有他的好果子吃。

      菜已经陆续上来了,服务员来的时候路学浅给江似霰点了杯牛奶。

      江似霰是不习惯在晚上喝牛奶的,但既然路学浅给他点了,他就默默在一旁喝牛奶,他心思也不在这顿饭上,一直关注着路学浅左边的廖文川。

      他看着廖文川的嘴脸,愈看愈恶心。

      廖文川和徐宏昌相继给路学浅敬酒,从生意场面谈到私生领域,徐宏昌话不多,大多是廖文川在滔滔不绝的讲着。

      廖文川:“那就再敬一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路学浅笑了笑,视野变得愈发模糊,但他杯沿压得很低,碰了两人的杯子。

      “合作愉快。”

      眼见着廖文川又要凑过来给他倒酒,路学浅礼貌地笑了笑,推开了他的手,“不用了廖总,今天实在喝不下了。”

      “哎?”廖文川也跟着笑起来,他碰上路学浅推开他的手,沿着手背握上了手腕,移动椅子坐得更近了些,“好久没见了,今天又庆祝两家合作,不喝的痛快怎么行啊!哈哈哈哈……”

      “你要是怕你的小助理等会儿没人照顾,要不我找人开车送他回酒店?”说完他朝徐宏昌使了个眼色。

      徐宏昌赶紧站起来:“廖总,我该回家了,再不回去我老婆得查岗了。”

      “那你回去吧!对了,你的小助理住哪儿呢,我让老徐顺道带带他?”

      “不用。”

      江似霰现在是清醒的,哪里看不出来廖文川的意图,他冷着脸问道:“我回去了,路工怎么办?”

      廖文川对他的爱管闲事不是很乐意,他想这小年轻怎么那么没眼力见,而且一般年轻人看到他们这层上司都会兢兢业业,不敢对抗,但面前的年轻人好像根本就不怕他。一开始的安静乖巧好像都是装的。

      他察觉到了江似霰不怕死的动机。

      “我在深圳各区都有几套湖景别墅,要是学浅喝醉了,你觉得我还能没他睡觉的地方?放心吧,我会照顾他的,不是什么坏人。”

      他虽然说着安慰的话,但眼眸里都是警告,他警告江似霰赶紧离开。

      “让他留下吧?我再陪廖总喝二十分钟,时间也不早了,我希望明天我们能顺利签约,这样的话离开的时候也能再开开心心地喝一场,廖总说呢?”

      既然路学浅这样说了,廖文川也不好勉强,徐宏昌走了,此刻包厢就只剩他们三个人。

      “就按你说的吧。”

      江似霰此刻眼睛通红,他瞪着路学浅的手腕,因为廖文川的手还跟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上面。

      他给路学浅倒酒,但路学浅此刻已经没喝了,廖文川喝得越来越多,说话也越来越不着调。

      “我听说你现在过得不好,性格也变了好多,合乘待遇比我们德高差远了,要不你考虑跟着我,我嗝……”他冲着路学浅打了一个酒嗝,路学浅皱着眉避远了一些。

      “廖总,您喝醉了。”

      “我没有。”廖文川握着他手腕的力道收紧,将他往跟前带了带,“学浅,其实我从大学时期就……就暗中观察你了,那时的你不像这样,那时的你阳光英俊,我也知道你的性取向。虽然,虽然我们很少说话,现在你也变了不少,但我想说……”

      “你留长发真的很好看……”

      啪——

      这句话没激到路学浅,反而激到了他旁边的江似霰,江似霰那杯牛奶已经喝完了,杯子被他用力拍碎在桌上,他站起身攥住廖文川的手,也不管得罪德高会怎么样了。

      “廖总,您请自重。”

      那只手握得非常紧,江似霰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掰开。

      廖文川对他的行为非常不满,他眯起小眼睛看向他,冷嘲道:“年轻人都像你这么冲动吗!”

      江似霰也眯起眼:“什么意思?”

      廖文川站起来,踉跄地走到他面前和他面对面站着:“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说年轻人嘛,刚出社会冲动可以理解,但因为冲动所要付出的代价往往是你们承受不起的。”

      “有些事嘛!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廖文川伸手整理了江似霰的衣领,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出来混你也该知道,能力在背景面前不值一提。”

      “……”江似霰看着他的眉眼,觉得这张恶俗的脸和江绍川是多么像。一样喜欢拿着金钱和势力,为所欲为。

      “是吗?”江似霰笑了笑,将廖文川攥着他衣领的手浮下去,他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衣领,“那要是今天这事我管定了呢?”

      “我说了,年轻人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

      “廖总想给我小鞋穿?”

      “……”

      “那要看廖总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江似霰笑得温良,“希望廖总在给我穿小鞋前,好好调查调查我,看看您有没有那个资格。”

      廖文川此刻脸色大变,他不明白这个年轻人有什么可豪横的,冲动的年轻人他见多了,但这么冲动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给路学浅灌的酒量很多,路学浅此刻皱着眉,不停地揉着太阳穴,这酒后劲很大,路学浅感觉现在脑袋晕乎乎的,很不舒服。

      他大学开始就稀罕路学浅稀罕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可不能因为这年轻人的胡言乱语而错失了到嘴的猎物。

      “廖总想怎么办?”

      “很好办。”廖文川勾着风流的眉眼,笑得猥琐,“我给你一笔钱,你等会儿直接走,到时候就跟学浅说你累了我就找人给你送回去了。”

      “然后呢?”

      “然后我上他一夜,到时候就说他勾引了我,我们俩酒后乱|性,和你没关啊——!!!”

      他话没说完,江似霰直接一拳头揍了过来,他冲过去拎着廖文川的领子,死死瞪着他,“你他妈再说一遍试试?”

      “操!”廖文川刚想骂他,下|身就被江似霰用膝盖使劲一顶。

      “嘶啊——”

      “你刚说什么?”这下声音都是颤抖的,咬牙切齿的。

      “再说一遍试试。”

      “你居然……敢打我?”廖文川捂着那部位,疼得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啊……”

      江似霰气疯了,因为就连路学浅此刻也是趴下去的,路学浅其实并没有醉,他倒下去肯定是因为药里放了什么东西。

      江似霰将廖文川又拎过来,拿起桌上的红酒浇了他一脸,“清醒了吗?在酒里放了什么?说!”

      “……”

      “不说是吧?”江似霰拿起手机,开始拨打110,“你不是有背景吗?今天就是鬼门关我还就偏闯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下迷药试图强|奸的罪名能怎么洗。钱吗?以为有几个臭钱就真的了不起吗?”

      廖文川一听报警,态度立马转变,他甚至跪在地上,像是在求饶。这一副模样,哪里还像高级公司的总经理。

      如果告诉警察,他就涉嫌强|奸罪,那他一辈子也就完了。他今晚的举动本以为在掌控之中,谁知道竟遇上这么麻烦的年轻人,这种情况他不是没遇到过,他遇到的那些人只会问他会给多少钱,而这个江似霰,竟然要直接送他去鬼门关。

      “对不起,我不做了,你别报警。你把路学浅带回去,看在我们两家公司合作的面子上……”

      “抱歉啊……”江似霰笑了笑,看起来很无奈,“我还只是个学生,合乘和德高的合作跟我没多大关系。况且,要是过些天报道出来德高的总经理是个涉嫌强|奸的嫌疑犯,您猜合乘还会将合作进行下去吗?”

      江似霰说完变了脸,他将手机拿出来时,廖文川看清楚了显示屏。

      那上面,是将近一小时的酒局录音。

      江似霰居然一直在旁边默默录音!

      “失礼了廖总。”

      他一边控制住廖文川,一边通话:“喂110吗?我报案……”

      江似霰言简意赅地将事情说清楚后,就坐在这等着警察过来,廖文川坐在地上颓废地杵着脑袋,江似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认识江绍川吗?我是他儿子。”

      “……”这下廖文川瞬间清醒了,他终于知道面前的年轻人为什么敢跟他对着干了,江绍川是建筑业的风云人物,在澜江市是数一数二的豪商,也是业内最具声誉的建筑家和商人。

      身为江绍川的儿子,难免不骄傲。

      可是江似霰却没以这个为荣,他看着廖文川说:“我说这些不是想告诉你我的背景和势力,我是想告诉你……你真的和江绍川一样卑鄙。”

      “还有,路学浅的名字,你不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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