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的万分之一

　　“先生，你怎么样？”砚陌回过神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Alpha自幼便会学习对信息素的管控和抵御，尤其是顶级Alpha。即使身上会伴随着淡淡的信息素，也很少像现在这样显示出情绪。

　　因为他们在谈判时一旦露出情绪，会引起其他Alpha的恐惧、提防。如果对方是Omega那后果更不堪设想，这是褚刑暃绝不允许的。

　　Alpha信息素浓度越来越大，空气几乎已经不能流通。
　　砚陌捂着口鼻急忙走到房间一角按下通风按钮，三面的钢化玻璃瞬间自动打开窗户通风。

　　褚刑暃表情凝重，青筋凸起，他似乎在尝试着控制，可怎么也不得其法，眼神阴鸷可怖。

　　砚陌忍不住想上前看看，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心爱的Alpha曾在年少时被人偷袭，腺体被冰冷的利刃直直的刺入，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时Alpha丧失理智的怒吼，信息素蹦乱的场景！

　　漫天浓郁、强大、躁动的信息素一股脑冲进他.身体，导致他当场二次分化！浓郁强大的迷迭香，馥郁热烈的天竺牡丹，两股信息素疯狂交.缠，互相吞噬彼此！发生这件事的别墅，后面足足封锁了一个多月浓郁的信息素才散开。

　　后面两人被带走，受伤的Alpha奄奄一息，在手术台上几次死里逃生才活下来，自那以后褚刑暃对信息素的感知力几乎为0，甚至控制力都大大降低。

　　他不会再像其他Alpha那样受到任何Omega、Alpha的信息素影响，控制。

　　只不过凡事都有例外，砚陌醒来后，成了Alpha100%的契合度Omega。连医生都在告诉他，他是为褚刑暃而生的Omega，第一次他的信息素被褚刑暃嗅到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惊讶，明明Alpha已经感知不到了，却还能闻到他的。

　　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心，就看见Alpha憎恨的目光，他知道从那天起有些东西就变了。

　　后面他也因为这个被褚刑暃的母亲安排和Alpha同住，用信息素刺激他恢复正常。

　　可惜，他与Alpha认识二十年，同居十六年，两人感受到彼此信息素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回过神，砚陌冷静下来向前走了几步，被Alpha喊停。

　　“别过来！”褚刑暃眉间微蹙，冷冷看他一眼，Alpha的右手还在微颤，手上的腕表被技术人员进行了一些调整，一旦他信息素不受控，表带就会释放出微弱的电流示意警告。

　　腕表的电流释放大概要十秒，一直到结束控制住，褚刑暃才看向砚陌，神情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不要让我嗅到你的信息素。”

　　砚陌一听连忙摸了摸颈后的信息素阻隔贴，果然开了一角，兴许是在外面整理衣服时挂开了。天竺牡丹的花香飘散开来，馥郁又清冽、热烈又含蓄、若有若无的勾引着人探索。

　　他赶紧贴好阻隔贴，怕没有用干脆用一只手捂着，紧张发抖的弯腰道歉：“对不起先生，没有下次了。”

　　两人所在的空中花园，整体采用的是钢结构骨架撑起，楼顶用到的也是钢化玻璃，上面铺设了不少蔓藤蔷薇，光线可以通过鲜花间的缝隙，直直透进房间里。

　　褚刑暃坐在暗处双眸深沉看不出情绪，可蛰伏、蓄势的信息素，如同压线的海啸山崩，顶级Alpha带来的压迫让砚陌已经开始透不过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Alpha没有说话，砚陌就一直弯着腰。他站的位置正好光线极好，额头上早就已经汗水直流，他明白褚刑暃在惩罚他。

　　其实他知道的，褚刑暃讨厌他，当年Alpha受伤，现场一片混乱只有他们两个在场，Alpha虽然没有亲口问过他，但他知道那人已经怀疑并且认定是他做的了。

　　所以这些年褚刑暃厌恶他，即使住到一起也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拒绝他的信息素治疗。

　　最可笑的是公司、褚家都知道Alpha的风流，却还是认为他是Alpha未来的伴侣。每当Alpha风流过后，他去收拾烂摊子，那些人眼里的嘲讽，低看都让人恶心。

　　只有褚刑暃身边亲近的人才知道，他砚陌到底有多可悲。

　　他其实有机会解释的，可想起那如同梦魇的一幕，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算了，就这么看着他也好。

　　“你的发热期是不是快到了？”

　　头顶传来Alpha低沉的声音，迟迟不肯散开压迫感让砚陌感觉到恐惧，手不自觉抓紧西装外套，声音有些颤抖：“是…还有一个多月。”

　　“那个人说研究所出了新的阻隔器，你找个时间去拿，发热期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提前让白叔把需要的东西送去锡山别墅，做的妥善点。”

　　白叔是照顾褚刑暃二十多年的管家，Alpha不想通过他的信息素治疗，所以每次两个人的发热期、易感期，都是砚陌搬出去住。

　　那本就不是他的家，他是没有家的，早就习惯了。

　　什么优质Omega，什么命中注定万分之一，白送人家都不要。

　　不过自嘲归自嘲，砚陌还是听懂了褚刑暃的意思，无非就是别给他添麻烦，Omega的发热期一直是各行各业拒绝的理由，Alpha能让他来着上班就不错了：“明白，先生。”

　　“嗯。”褚刑暃起身在他身边走过，高大的阴影如同一堵墙一般，能彻底覆盖住他的身体，他忍不住身体一颤。

　　走到工作台，褚刑暃看着雅致夺目的瓶花，不着痕迹的侧目瞄了一眼还在弯着腰的砚陌，嘴角微挑有些轻蔑：“去把瓶花送到设计部，让他们制作成花束。”

　　“是。”褚刑暃终于让他起来，砚陌心里松了口气，可他刚想起身突然头脑发昏，身体不受控地往下坠。

　　Omega本就体弱，又长时间弯下腰被日光直.射，一时两眼一黑。他心叫不好可怎么也稳不住，脚下凌乱倒退几步，在即将摔倒时，褚刑暃在身后长臂一伸，直接揽住他腰扶稳了。

　　砚陌这人人如其名，平时总是给人一种疏离、孤寂感，但奈何他长得好看，做事有条不紊，什么事都能做到满分，所以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和他亲近。

　　褚刑暃看着怀里的Omega，皮肤白皙莹润，轮廓精致又斯文。Omega的体态清瘦修长，平时穿着修身的西装，宽松的风衣更是让他拥有一种破碎感。

　　骄傲的Alpha微微挑眉，突然觉得Omega那被衣料包裹着的腰，像柔软，舞动的芦苇，好像风一吹就能走。明明是这样一个外表清秀，淡漠的Omega，唇色却那么鲜艳，像是生来就是讨吻的。

　　砚陌无意间手拿开，腺体不由自主释放出丝丝清冽，甜雅属于天竺牡丹的香气钻进Alpha的肺腑。这是褚刑暃如今唯一能闻到的信息素，他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信息素交.缠的美妙。

　　感知不到信息素一直是他的屈辱，也是他的壁垒，繁忙的事务没了信息素调剂，多么可人的情人都不能在c上疏.解他的烦躁。可偏偏，偏偏唯一能感受到的信息素是这人！

　　想起那件事，褚刑暃气息收敛，眼神毫不掩饰嫌弃：“能站稳吗？”

　　“能！谢谢先生。”砚陌赶紧起身拍拍腿，揉了揉腰终于恢复知觉。他有些懊恼不敢看Alpha，这也太像故意的了，素白的脸上浮现出一层薄粉，被褚刑暃抱过的地方感觉在发烫，他的脸也在发烫。

　　褚刑暃没有说什么，转过身却像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厌烦地拂了拂胳膊。

　　这些砚陌都看在眼里，早就遍布伤痕心又添一刀，脸色也白了下去，突然有些恨自己刚刚为什么没站稳。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控制自己，控制信息素，控制和Alpha见面接触的次数。Alpha加班他就早早回家躲进房间里，如果Alpha早回到家，他就尽量降低存在感回到房间不下来。

　　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样子，他努力做个透明人，不让对方眼烦，为的就是不想看到Alpha厌恶他的模样。

　　褚刑暃脸色也不太好看，拿起玻璃瓶打算打发他走，可拿起后突然想起什么，眼里温度低了下去：“对了，褚怀晨要回来了。”

　　砚陌走上前刚想接过，结果僵在了原地，他看不见褚刑暃的脸，但能感觉Alpha气息骤降。

　　“我记得你初次分化和他的匹配度很高对吧？”

　　褚怀晨A级Alpha，是褚刑暃同母异父的弟弟，花绛董事长褚轻云的私生子。当时和砚陌初次分化契合度到80%，但因为并不具备继承公司的资质，早些年被送去国外。

　　上一代人的恩怨都是掺了血的，当年关于褚怀晨生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简称豪门恩怨史，只能说褚轻云这等传奇人物多风流。

　　从那时候起，褚刑暃和他母亲的关系一直不好，刚刚他所说的研究所的那个人就是他母亲。

　　只是砚陌不懂，他当初和褚怀晨联系并不深，为什么要提这个？

　　不过仔细一想，其实无非是私生子回来，估计想要夺权，褚刑暃在看他的立场，这么一解释，他突然也理解刚刚Alpha为什么警告他了。

　　砚陌快要气笑了，真是…一点都不信任他。

　　如果当年因为80%的契合度，让Alpha怀疑自己和那个人走的更近，那现在他们两人100%的契合度算什么？

　　砚陌平素淡然的眼眸冷了下来：“先生，那是过去了。”

　　褚刑暃没有纠结这个问题，接着说：“过两天我要回褚家一趟，到时候族里长辈都会到齐，所以必须要去。她让我也把你带过去，不过如果你不想去也没关系，到时候我……”

　　“我去。”

　　褚刑暃不想让他去他知道，但是他要去，他肯定得去，前两天他就收到了褚轻云的邀请，他18岁主动解除了领养关系，那时候他身无分文，在奖学金也不够用，连打几分工的情况下是褚轻云帮他。

　　但这次他去，除了因为这份恩情，更重要的是因为褚刑暃，他心爱的Alpha。

　　褚怀晨a级Alpha虽然回公司也翻不了天，但毕竟讨董事长喜欢，在利益驱使下，到时候难免有人要站在褚刑暃对立面，所以他要去。

　　他不想再看到Alpha孤独的背影，从小到大明明Alpha优秀到常人无法企及，却因为父母关系受到不公平的冷落，不被重视。

　　他像是又一次看到年幼的褚刑暃，倔强又要强，在他考试拿了第一，而母亲却夸赞褚怀晨考了全班第五的时候，把奖状揉烂丢进了垃圾桶里的模样。

　　所以他一定要去，他会一直站在褚刑暃身边，陪着他喜欢的Alpha。

　　他刚说完就听见咚的一声，玻璃瓶被Alpha又重新放回桌面，玻璃瓶声音并不响，可他还是感受到了Alpha的薄怒。这是砚陌预料到的，可他的心还是像被人一把抓住，手开始因为恐惧发抖。

　　他喉结上下滑动，壮着胆子释放出几乎闻不到的安抚信息素，语气无比诚恳严肃：“先生，我也很喜欢蝴蝶兰。”

　　我会忠于你，这是我此生不变的爱意。

　　他说完过了许久，一分一秒度日如年，他有些忐忑怕自己表述的不清楚，刚想再开口却似乎听见Alpha轻哼了声，然后就把瓶花递给了他。

　　砚陌心里了然也笑了笑，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放下心他下楼把瓶花交给了设计部门，完事直接回法务部，一推开门大家看到他都热情的打招呼。法务部这些人还是比较了解他，能玩到一起的，平时私下也都会聚聚。

　　“砚大律师，走啊去吃饭啊。”

　　“对啊，一起去啊，听说食堂又出新菜品了！”

　　“好，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来。”砚陌打了声招呼立马钻进独立办公室，没办法褚刑暃只给他半个月时间，他要赶紧把案子都整理出来。

　　但走进办公室，他还没来得及大展宏图，就被刚刚放到座椅上的风衣吸引。一股淡淡的安抚信息素涌进他的鼻息，安抚着他的心灵。

　　他不自觉上前拿起，放在鼻下贪婪地嗅了嗅，眼神无比爱恋。

　　100%的契合度能让Omega无条件爱上对方，忠诚于Alpha，但砚陌爱Alpha不仅是如此。他无比清楚，自己即使没有100%的契合度，他仍然爱着褚刑暃。

　　他爱他从不是因为契合度。

　　那点残留的信息素勾引着砚陌的贪念，他小心翼翼地想，如果，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褚刑暃也稍微喜欢他一点就好了。

　　他还沉浸在想象里，结果一阵手机振动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手机信息多半都是甲方合同或者是原告的信息补充，所以不敢怠慢。他马上拿起手机，结果一看身体僵住了，一股难以说清的情绪深入眼底。

　　手机亮起的屏幕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褚怀晨。
　　那人发来短信：
　　［亲爱的小嫂嫂，我回来一起约个饭吗？］

《死灰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