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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xxvii Yu
第 xxvii Yu 饕餮之宴
来吧、来吧ANGEL……欢迎来到，我的宴会。
——天使与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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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飞速地翻动着死者的资料，白纸纷飞出不祥的颜色。
太愚蠢了……他们。
红艳的女警死死咬着红唇，令那片红色也呈现出不祥的白色。
太愚蠢了。他们为什么要想得那么复杂，并且还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切入点。
恶魔为什么要打电话过来？因为他要传递信息。他要传递信息给谁？夏珥。夏珥是谁？一位平凡而又普通的少年。
对。普通、平凡，虽然学习成绩很好，但那只不过是这个国家失败的教育产物。夏珥骨子里仍是个普通人，他不可能拥有强大的密码分析能力。既然如此，恶魔抛过来的信息，针对的只是普通人。
一个即使是普通人也能猜出的信息，一个并不比街上花灯难解的谜题。
所以即使他们不断地从被害者的身份、背景、交际等方面分析，他们绝对不会有收获。她太谨慎而又恐惧了，只要得知对面坐的是恶魔，那片无法探知的黑暗而产生的神秘，会在她心中越发膨胀。
夏珥只是个普通人，他既没有强大的解谜能力，也没有能力去获得那些人的背景和资料。他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是生活在华夏千万人中普普通通的一个。
苏菲有些惨笑。没错儿，华夏人。
华夏人使用的，当然是汉语。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恶魔执着于将祭品的“名字”告诉少年了——不、不，那不是“名字”，而是“信息”。
这真的是一个没有丝毫难度的迷，但却又受到时间的限制。恶魔传递信息的同时，完美地把握住了时间。
呵……
恶魔只是在黑暗中，低沉地笑了。
***
滴答……
黑暗拉出一条线，滴落了。
宛如在水面扩散开来的波纹般，略微震动著黑幕。
轻轻的，浅浅的——
夏珥坐在椅子上，微微耸拉着身体，像个无机质的美丽木偶，铅色没有光泽的眼睛中倒影着血色的晚宴。
多少次摆放日常三餐的桌子被精细地装饰过，铺上了金边白色丝布。桌子的四个角摆放着精美托台支撑的蜡烛，柔柔的光无法驱除黑暗，像是伶仃在狂暴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被黑暗不怀好意地窥视着、包围着。餐桌上应该摆放了相当丰富的食物，只是被黑暗掩去了大半，看不真切，但一股强烈的不祥却源源不断从食物上散发。黑发的少年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被巨大银盖笼罩着的盘子，低沉的音乐流淌在黑暗中。
餐桌旁坐着三个“人”：爸爸、妈妈、儿子。
一切再美好不过。
“那么，请品尝我为你准备的一切。”
黑暗灼热而又冰冷的呼吸在耳际轻喃着，一如既往的低沉与奢靡。
“Angel。”
银色的盖子被掀开，一片血色。
***
苏菲抓着白纸的手开始颤抖，此时她的指尖也染上了白色疯狂的不祥。
真的，一切最简单不过。
陈沃民，9月30日星期二，跳楼自杀。
神田天香，10月9日星期四，割腕自杀。
赵明耀，10月15日星期三，机场杀之。
李子强，10月20日星期一，酒吧地下室杀之。
“……哈……”手的颤抖无法停止，一切都明了了。这是“恶魔式”的一场告白，用人命堆砌出来的“情书”。
2—4—3—1—
沃—香—耀—李——
我想要你……恶魔抿起了嘴，露出狂热的欲望。
“立即通知第一第三小队赶到夏珥身边！！！确认那名少年在我方的看守之下！！！快为我准备车！！！”
苏菲撕心裂肺地吼着，她用力站起来，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上帝啊，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
盘子上，是他过去的“神”。
不太熟悉的面孔，因为过去的他连直视“神”都不被允许，他只能在偷偷的、不被对方注意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瞄着他的“神”。
与父亲同出一辙的黑发头发，以往总是倔强地立着，此时却软软地塌下来，遮住了额头。一向张扬锐利的眼此时闭着，安详得像是在做一个甜美的梦。银色的盘子反射着夏耀辉晒成褐色的脖子，没有多于的装饰，自然得仿佛他“弟弟”的头一直长在盘子上。
夏珥扇开了眼睫，终于“看”向了被蜡烛艰难照到的部分。那里坐着他的“爸爸”、“妈妈”：“爸爸”此时偏着头，仿佛一如既往地被电视吸引，筷子夹着的手指掉落了一根也没在意；“妈妈”则是垂头看向碗中，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将人肉与骨头分离——就像是在将鱼骨从鱼肉中挑出来似的。
两人的动作永远定格在那一刻，夏珥转回了视线，黑暗依附在他身边，用莹色的手指靠在了“弟弟”的太阳穴上，极轻极轻地一掀——像是掀开瓶盖什么的——“弟弟”的头便被打开了。
头盖骨不知被黑暗卷去哪里，此时夏珥满满的视野里只有微微泛着粉红的脑髓皮质。
黑暗递给他一个勺子，而他接住了。
黑发少年像个木偶般地弯曲关节完成动作，将勺子插到盛着脑浆的“碗”里，如同搅动果冻般搅着。
这是额叶……边缘叶……看到脑干了……耳叶也找到了……、……枕叶在哪里……
然后，他笑了。
他像个过家家的孩子般撒娇。
“妈妈，妈妈，这是你最喜欢的眼睛，给你。”
夏珥微笑地将“弟弟”的眼睛刨出来，倒在“妈妈”的碗里。
“爸爸，你不是最喜欢脆肠么？我帮你夹。”
夏珥拾起旁边的筷子，伸向那片压抑的食物。他仿佛有些苦恼，不知道是将十二指肠、还是小肠夹给他最喜欢的“爸爸”。最后黑发少年恍然大悟，他将所有肠子都倒到“爸爸”碗里，然后满足而又得意地笑了。
他似乎感到乐不可支，却又没有一点愉悦。
“来吧，Angel。”黑暗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手上的酒杯盛着血色的液体。“这是你的药。”
夏珥知道那是什么榨出来的，他缓缓摸向自己的胸膛，那里没有丝毫活着的感觉。
这是，他的药。
那鲜活的,药。
***
苏菲小心地倾听门内的反应，却没有丝毫动静。她皱着眉，做出了暴力突破的指示。
门被迅速打开，里面无边无际的黑暗便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
苏菲感到心跳得越来越快，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对面的黑暗粘稠压抑得可怕，仿佛会吞噬所有不小心闯入的猎物。
警察们已经迅速而又熟练地展开了行动，最后只有苏菲面对着那片不祥发呆。然后她听见了，一阵压抑而又短促的尖叫。
是什么能使她出生入死的部下发出那样不可置信而又恐惧的尖叫，她很快就知道了。
门的另一端，是血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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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