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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伶牙俐齿说大义
猿猴引路入桃源
雷家大院是这眉州城最高的建筑，照兮跟着李业嗣并未遭到阻拦直接入了前苑，估计是李将军的信还有点作用。
两人来到前厅，等在那里的是雷府管家，也是个老头，他一开口便是逐客令，“老爷让我转告李公子，他再也不会碰兵器，两位请回吧。”
看着李业嗣面露难色，照兮面带微笑对着管家行了个礼，“这位老伯，我们务必要见雷老先生一面，烦您再通报一声。”
那管家只得摇摇头，“既然你们要等那就继续等吧，老爷说过不会见，再通报也是没用的。”说完他就离开了。
照兮和李业嗣两人又等了一个时辰，眼看着太阳快落山了，还是没见到半个人影，照兮心中着急，现在被晾在这里，就算自己有千万个理由，也无用武之地。
“李大哥，你知道老爷子的书房在哪里吗？”
“出了前厅右手边就是，你想硬闯？怕是不妥吧。”李业嗣有点担心。
正在此时，那个管家又走了进来，“两位还是请回吧，老爷说了，不会见你们的。”
照兮心想，今天不行难道明天还来？这么一直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她拿定了主意，跟着管家走了出去。
三个人走到院子里照兮突然两三步走到右边的书房门口。
她先朝着房门鞠了一躬，而后款款说道，“雷老先生，我的名字是杨照兮，前天在益州附近遇到了吐谷浑士兵，被李大哥所救才得以保住性命。吐谷浑屡次侵犯我大唐边境，欺我百姓，夺我牲畜，毁我田庄，当今皇上想把他们赶出去，却苦于没有合适的兵器用于林地作战。李将军深知老先生的能力，才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委托给老先生，还望老先生能重新出山。”
照兮稍顿了顿，那房间里没动静，她又接着说道，“兵器确能伤人，但朝廷若是没有士兵，士兵手里没有兵器，又怎能保护我大唐万千子民。当今皇上若是没有兵器，如何能平中原，灭突厥，让西域诸国俯首称臣，还天下苍生一个太平盛世。兵器并不能自己去伤人，要看手持兵器的人是为什么而使用它。大义在前，又何必拘泥于区区小节，望老先生能重新考虑我们的请求。”
照兮一口气说完这些，那房间还是没什么反应，她心中有些失望，只能朝着房门又鞠了一躬，跟着李业嗣走出了雷府。
两人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追了出来，“两位请留步！杨小姐，李公子，老爷请你们回去。”
照兮心中暗喜，跟着李业嗣回到雷府，不一会儿管家老伯就拿着封信走出来，“李公子，老爷年事已高，这两年眼睛越发不好使，改良连弩怕是力不从心，这封信是老爷亲笔，你带着它去峨眉山脚下找一个叫雷霄的人，不过他肯不肯帮你们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李业嗣接过信，对着管家老伯抱拳称谢，照兮心中略有不快，本以为他会直接答应造连弩，没想到又要拐去峨眉山，这事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次日傍晚，赶了一天路的照兮和李业嗣终于到了峨眉山脚下的小镇，两人按照直接来到雷霄的住处，没想到守门的小童却说雷霄昨日上峨眉山修行，住在半山腰的小屋里，不到十天半个月是不会下山的。照兮一下子傻了眼，总不能就这么等十天吧，她跟李业嗣商量后决定明早上山找雷霄。
峨眉山以多雾著称，晚春雨后初晴的早晨，山野空气格外清新，微带凉意，照兮和李业嗣走在上山的小道上，一路上植被葱郁、风爽泉清，远处的大峨、二峨两山相对，双峰缥缈，犹如画眉。
李业嗣看着不远处那个正全力登山的女子，心中的敬佩之情越发强烈，他知道连续几日马不停蹄的奔波已让她疲惫不堪，她却从未多吭一声，原本喜欢独来独往的他第一次觉得，有她在身边是自己多么幸运。
“照兮，要歇会儿吗？”
“我没事，”照兮边喘气边说道，“泰山不也照样爬了。”
“这峨眉和泰山可差远了，泰山的石阶是为历代帝王修的，车马都能抬上去，峨眉的山路只有山上寺庙的僧侣道姑会走，路可是难行多了，” 李业嗣笑着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我知道你巾帼不让须眉，只是大哥我觉得累了。”
照兮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的石头上，李业嗣递上了酒囊，“喝一口，暖暖身子，这山里晨露重。”
照兮接过酒囊灌了一口，瞪大了眼看着李业嗣，“李大哥，这酒很不同啊。”
“呵呵，是不是很辣，这酒出自泸州巴村，和你平时喝的完全不同。”
照兮又喝了一口才把酒囊还给他，“这才像酒嘛，长安的酒喝在嘴里比水好不了多少。”其实她想说能淡出个鸟来。
“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马骑的好，道理说的好，对酒还那么有研究，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呵呵，哪有那么夸张，骑马是六弟教我的，他喜欢狩猎，对御马很有两下子，那些道理都是书上看到过的，至于酒……我一直很喜欢酒，喝酒的时候，能暂时忘记忧愁，曹孟德不是说过，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么。”
李业嗣也喝了一口，“看来你书也看了不少，我却是个粗人。”
“怎么会，李大哥是好人是真君子，有的人就算是看再多的书也不会像李大哥这样。”
李业嗣拿起包袱走到她面前伸出了手，“既然你这么相信我，就让李大哥帮你一把，这后面的山路很险。”
他诚恳的话语让照兮有些感动，她抓住了他的手继续往山腰前进。
两人走了大半日果然一个人也没碰见，猴子倒是不少，按小童给的地图来看，那半山小屋应该就在附近，可是两人转了几圈愣是什么也没发现。
照兮正在犯愁，只见几米开外的树墩上一只小猴子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它的脖子上系着根红绳，上面挂着个铃铛，照兮眼前一亮，这猴子肯定是被人圈养，这个人八成就是雷霄。她慢慢的走近它，那猴子并没有逃走，仍然蹲在那里，照兮到它跟前也蹲了下来，“小猴子乖，带姐姐去找你的主人好不好？”
那猴子当然不会回答她，一人一猴就这么僵持着，突然，那猴子叫了一声，声音尖利，把照兮惊的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等她反应过来只见那猴子的爪中是自己的钱袋！
“啊！！你这个小混蛋，快把钱袋还给我！”照兮伸手要去抓那猴子，它跳了几步灵巧地避开了，还对着她做起了鬼脸。
远处的李业嗣已经跑了过来，“照兮，发生了什么事？”
“它拿了我的钱！”
照兮已经拔出了剑对着那只猴子，“你快把钱袋还给我！否则姐姐我就砍了你！”
李业嗣差点没笑出声来，那猴子当然也不会买她的帐，三两下就爬上了最近的一棵大树，又对着照兮做起了鬼脸，照兮气急，狠狠的往那颗大树上踢了几脚，大树纹丝不动，照兮愁眉苦脸看着李业嗣，李业嗣想了想，拿出了弓箭对准了那只小猴子，照兮忙上前拦住了他，“李大哥，别用弓箭！这猴子像是被人圈养的，万一那个人是雷霄，你还怎么求他帮忙！”
李业嗣忙放下了弓，“还好你提醒我，那现在怎么办，其实你那钱袋里也没多少银两，就送给它做个见面礼算了，过后我赔给你成不？”
照兮瞪了他一眼，“再少也是我自己的钱，我才不要你赔我，我要自己拿回来。”
李业嗣笑笑没再说话，照兮走了过去在李业嗣的包裹里翻了一阵，取出一块胡饼，“小猴子乖，你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我就给你这块胡饼，胡饼可好吃了，外面包着芝麻，里面还有核桃馅。”
说完照兮掰了一小块放在口中，边咀嚼边露出一脸陶醉的神情，一旁的李业嗣强忍笑意，看的那小猴子口水直流，它定定地爬下了树，朝照兮那边走过去，照兮看它越来越近，正想伸手去拿钱袋，一声口哨响起，那猴子一下子窜起，一蹦一跳往口哨的方向而去，铃铛声渐渐远去，那小小的身影也消失无踪。
照兮心情失落，正悼念着自己的钱袋，树林中薄雾弥漫，隐隐约约可见一个人影，照兮回头望向李业嗣，李业嗣点头示意，显然他也看见了。
一阵歌声缓缓传来，声音温润柔美，摄人心魄，只是曲调古怪，所唱之词也无一字可以辨认，照兮觉得那不是汉族语言。寻着歌声望去一个女子从云雾中缓缓出现，她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黑色的长裙，上面用红色绣着复杂的花纹，腰间系着的同色腰带，银质的细链层层缠绕腰间，上面悬着一个个银铃，随着她摇曳的步伐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和着她的歌声，悦耳动人。
待她走到跟前，照兮才看清楚她的脸，她戴着同色头帕，肤色偏深，双眼颇大，炯炯有神，一对银色花簇耳环下悬珊瑚红色珠串，垂于两边，看其装束绝非汉家女子。
那女子手中拿着的正是照兮的钱袋，而那个抢劫犯正站在她的脚边，她开了口，说的是汉语，“这钱袋想必是你们的，多多是我养的猴子，它就喜欢戏弄往来行人，请不要和它计较。”说罢她把那钱袋往前一抛，钱袋稳稳落在李业嗣手中。
李业嗣上前一揖，“多谢这位姑娘，我的名字是李业嗣，敢问姑娘芳名？”
那姑娘缓缓走近，打量了他一番才说道，“我的名字是雷霄。”接着她便往前方走去。
此言一出，李业嗣和照兮都是一惊，一直以为雷霄是个男的，没想到却是个妙龄女子，两人对望一眼，拿起东西尾随着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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