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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幸得故人来相救
结伴而行去眉州
李业嗣正走在去眉州的路上，两天前，他带着自己父亲李靖写的书信离开考察使行辕，前往眉州找一位高人。
连续走了两日，离益州城已是不远，李业嗣想着今晚能赶到益州城内，找家客栈好好休息一下，便快马加鞭跑了起来，刚跑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停了下来，只见不远处的林子里，一个白衣人骑着马向他这里冲过来，后面还有三匹马，像是正在追赶他。
李业嗣心生警惕，他停住马等在原地，那几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忽然间白衣人的马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那马速度本来就快，整匹马猛然往前倒去，马上的人被甩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停在他面前，那人的发冠掉落，一头秀发散了开来，居然是个姑娘！
她挣扎着站起来，拔出了剑。李业嗣这才反应过来，几步上前挡在她和那三个人的中间，拿出弓箭，一箭射中了最前面那人的马首，马匹应声倒地，后面两人见突然冲出个救兵，立即收了缰绳，跳下马来，往带头人那边奔去。
那人并没有受伤，他站起来对着李业嗣说道，“你是什么人？居然管老子的闲事！”
李业嗣毫不客气，“我的名字你们不配知道，你们三个大男人在这荒郊野外追着一个姑娘，这闲事我管定了！”
那人回头对着后面两人说了句什么，李业嗣听不明白却也吃了一惊，他说的是吐谷浑的土话，自己在随父亲考察陇右道时抓住过吐谷浑散兵，说的就是这种话。
他又拔出一支箭射在那三个人的脚前，“你们走吧，我今天不想开杀戒。”
若是平时，他绝不会放过他们，只是现在还有个姑娘在场，他得护她周全。
领头那人说道，“今天真是倒霉，本想着遇到个细皮嫩肉的娘们儿，老子们可以快活一下，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管闲事的，我们走！” 说完那人上了那姑娘的马，三个人狂奔而去。
李业嗣回头看去，那姑娘披散着头发，脸上惊魂未定，却仍然掩不住她的月貌花容，他不是没见过美人，自己的母亲红拂女当年也是绝色美人，只是眼前这个女子那种天然的吸引力，他从没见过。
那姑娘持剑入鞘，双手抱拳抬起头，表情马上变成了一脸惊讶，“张义明，张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业嗣心中一沉，并未回答她的问题，“你是？”
“我是杨照兮啊，我们在泰山见过，张大哥忘了？”
“原来是杨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照兮心中郁闷，马被人骑走了不说，马上包袱里的衣服食物也都丢了，还好那锦囊一直戴在身上，随身的钱袋里还有些银两。她叹了口气，能从那三个人手中逃出来已是大幸，那些身外之物丢了也就丢了吧，不过能在这里遇到张公子真是缘分，“我跟家里人走散了，想回长安，但是刚才马又被劫走了。”
“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回长安！？”李业嗣心想这姑娘胆子真够大的。
“是啊……”照兮一脸愁容，她也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张大哥你这是去哪里？”
“我要先去眉州办点事，然后就回长安。”
听到这话，照兮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自己现在没马也没钱，想回长安简直天方夜谭，“张大哥，我能和你一起去吗？然后你带我回长安。”
李业嗣本就有此想法，现在照兮先说出了口，他自是满口答应，“当然行，我本就不放心你一个姑娘家单独在外游荡。”
“多谢张大哥。”照兮笑开了，李业嗣只觉得她的笑灿如春华。
照兮见他表情呆滞，觉得定是自己披头散发的吓到了他，忙用手理看头发梳成帻系好。
李业嗣让照兮上了马，自己牵着马往益州方向走去，走了一会儿，马上的照兮问道，“张大哥，我们这是直接去眉州吗？”
李业嗣回道，“前面就是益州了，我们先找家客栈，休息一晚，然后再骑马去眉州，大约是一天的路程。”
照兮想了想，李恪应该还没到益州，便放下了心。
“张大哥，这儿离益州还有多远啊？”
“约有十里吧。”
照兮暗自赞叹，这张大哥果然是君子，他不愿与自己同乘一骑是因为她是个女子，只是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若是这么走着去益州，不知半夜能不能走到。
她一跃下了马，“张大哥，我陪你走吧。”
李业嗣一愣，“你还是骑马吧，走路太累了。”
“你走我也走，大不了半夜到益州，”照兮笑着说道，“要不你也骑马，我坐你后面，张大哥，我觉得还是早点到益州比较好啊。”
李业嗣先一迟疑，而后直接上了马，他往前面挪了挪，伸出手给照兮，照兮借着他的臂力也上了马坐在他身后，等她坐定，又听他说道，“抓紧了？”照兮称是，两人一骑往益州城奔去。
第二日照兮起了个大早，昨晚两人入了益州城住进了这家悦来客栈，照兮本想省些钱，说要睡在李业嗣房间的坐榻上，李业嗣怎会答应，他帮她付了房钱，又叫了晚膳送到她房内，让她很是感激。
在房里用了早餐，照兮正在收拾东西，叫门声传来，正是李业嗣。
照兮打开了房门，“张大哥，我刚想去找你，我们这就出发！”
李业嗣其实是有事要讲，这一路过来的张大哥，让他怎么听怎么别扭，他的大哥会用这个化名是因为他早已把自己当成出家人，李业嗣觉得自己的身份并没什么好隐瞒的，“杨小姐，其实我真名叫李业嗣，张义明是……”
“我哥”两字还没出口，照兮就接到，“是你的化名，你是李靖李将军的儿子。”
李业嗣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去年秋天在泰山遇到你，三哥猜的，你不愿讲，我也不好说破。”
李业嗣心想，大哥向来说话不多，也很谨慎，居然会被人猜出身份，“你三哥真够聪明的。”
“嗯，”照兮含糊的应了一声，“那我现在可以叫你李大哥了吧，你也不要叫我杨小姐，听着别扭，你就直接叫我照兮吧。”
李业嗣没什么异议，照兮继续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我昨晚考虑过了，我们再逗留一天，帮你买匹马，明早出发去眉州。”
照兮皱起了眉头，的确再买匹马比较好，去眉州还能凑合着共乘一骑，之后回长安路途遥远，若是只有一匹马，那马非得累死不可，问题是自己的钱不知道够不够啊。
她正在犯愁，只听他说道，“钱自然是我这个大哥出，我没及时救你，害你丢了马，这是理所当然的。”
照兮惊喜万分，这就是所谓绝处逢生加上雪中送碳吧。
从益州到眉州的距离可不近，自清晨出了益州，照兮和李业嗣就马不停蹄的赶路。此时的照兮已经换上了一身蓝色便服，原来的白衣太显眼，这是昨天买马的时候顺便买的。
一路上两人聊了不少，照兮谎称自己家是在长安做布庄生意的大商贾，这次来川中是随父亲采购蜀锦，不料中途走散了。而李业嗣则是受父亲李靖的委托，去眉州拜访一位他的旧友。两人到达眉州城之时，已是傍晚。到了城里唯一一家客栈要了两个房间，李业嗣决定明天早上再去拜访雷家。
次日大早李业嗣就去了雷家大院，照兮留在客栈等他，她心中期盼他的事能快些办完，这样就能早日启程回长安了。没想到晌午刚过李业嗣就回来了，照兮心中疑惑，这也太快了吧，“李大哥，事儿办成了？”
李业嗣一脸沮丧，“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事儿可没那么容易。别说是办事，连人都没见到。”
照兮倒了杯水递给他，“你不是有李将军的信吗？既然是旧友，为何连见一面都不行？还是他不在家中？”
“人的确在家中，信我也让他府里管家转交了，我在他书房门口等了两个时辰，他仍不愿见我。”
照兮皱起了眉头，“李大哥，你到底是为了何事求他？”
李业嗣看着她，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已经把她当成了知己。
“照兮，这些话本不该说。”
照兮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李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我之外的任何人讲。”
李业嗣的表情很严肃，“我这次来眉州是奉家父之命，来找川中名匠雷老先生改造连弩，当今皇上可能要在年内对吐谷浑用兵。”
他的话她并不吃惊，李恪曾经说起过。
“照兮有点不明白，李将军助皇上一统中原，北平突厥，为何现在才想到改造连弩？”
“这吐谷浑最初以游牧为生，后来势力越来越大，常常进犯我西北边境，最近居然连川中都出现了，前天你遇到的那三个人就是吐谷浑人。他们神出鬼没，我川中边境又多是森林树木，非常不适合中原的近身战，也不像对突厥的大漠马战，若是用连弩就会好很多。当今皇上虽想平吐谷浑，却不想增加百姓太多负担，这几十年的战乱过后，百姓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若是用了连弩，不但适合复杂地形，而且能省下不少兵力。”
照兮不禁感慨，这李靖果然是大唐战神，李业嗣又继续说道，“这位雷老先生是家父的好友，曾经为官在前朝司空杨素手下督造兵器，后来因为觉得兵器伤人便辞了官在这川中眉州隐居，他现在只做器具用品，对了，他还特别擅长造琴。”
听到这里，照兮恍然大悟，她一直觉得川中雷氏有些耳熟，直到刚才李业嗣说到了琴，她才想起来，至今还有唐琴传世就是出自四川雷氏之手，这位雷老先生定是中唐时期雷氏的前人。
照兮心中思量，若这事情一直办不成，那自己回长安的日子就遥遥无期了，一定得想个法子。
“李大哥，不如你带我去吧，没准那老先生看见一个姑娘去求他，就心软了。”
李业嗣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理，两人稍适休息，而后往雷家大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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