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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在病房里待了两周，日日面对阿圆通红的眼眶，路嘉宁很想安慰她没关系，又怕惹得她更伤心。
没办法，路嘉宁干脆申请了出院，与其在医院等死，不如在最后的时间，找个中意的地方......
收拾好行李，阿圆和护士长过来道别，两人都抿着唇，眼里满是心疼，谁都知道，今日分别，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面。
护士长May姐看着众人的苦瓜脸，无奈道，“阿圆，做咩啊？让阿Lin日日看你的苦脸？阿Lin生病反倒要她来安慰你？”
阿圆这才抹了把脸，扯了扯嘴角，“Sorry啊，阿Lin！我只是......”
路嘉宁笑道，“我明白的嘛，好啦，快回去做事啦。”
阿圆忍不住冲上去紧紧抱住路嘉宁，又舍不得得不得不放开她，“好好保重自己。”
“我会的。”
May姐轻轻揉了揉路嘉宁的脑袋，指了指病房外站着的程至美，说道，“看来程医生等了很久，那我们先走了。阿Lin，有事要call我们。”
路嘉宁点了点头，目送两人出了病房。
程至美朝着两人颌首示意，笑着走到路嘉宁面前，说道，“看来你在脑外科很受欢迎。”
路嘉宁笑道，“是啊！”
程至美帮忙拎着路嘉宁的行李，扶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去，“呐，我看过了，其实呢，你家附近有个疗养院，条件很OK，我请了长假，可以陪你一起住那里。”
路嘉宁目光闪了闪，迟疑了一会，才笑着回道，“好啊，程医生的话当然要听咯！不过，你先送我去一个地方。”
两人坐进车里，程至美才开口问道，“想去哪里？”
“就去我们上次去的海边。”
程至美点了点头，熟练地启动了车子，“路程很长，闭上眼睛睡一会。”
路嘉宁乖巧地点头，蜷缩在座位上闭上了眼。
程至美将路嘉宁裹得厚厚一层，才允许她坐在海边吹着海风。
香港最近天气不错，日日阳光明媚，连带着海风都和煦起来，海滩上来游玩的人也越来越多。
“真羡慕他们，健健康康。”
路嘉宁倚在程至美肩膀上，眯着眼看阳光，柔声道，“不要担心我，程医生，虽然生命很短暂，但是真的没什么遗憾。倒是你，要开开心心的，救更多像我这样的病人！”
程至美看着远处跑跑跳跳的人群，心口仿佛被痛苦一点点啃噬，他低声回道，“我明白。”
看程至美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路嘉宁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的眉头，笑道，“人呢，最重要是开开心心啦。”
她指着不远处吃着冰激凌的细路仔，笑道，“程医生，我也想吃冰激凌！”
程至美扯了扯嘴角，站起身来，“我去帮你买。”
“嗯嗯！”
路嘉宁兴奋地点头，却在程至美迈出几步后，又开口嘱咐道，“记住要开心呐！”
程至美笑着转身挥了挥手后，往远处跑去。
路嘉宁视线追随着程至美远去的身影，直到再也见不到，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呐，程医生，以后一个人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
程至美拿着冰激凌紧赶慢赶跑了回来，生怕路嘉宁没人看顾，发生什么意外。
“阿Lin？”
两人之前坐的树荫下，没有半个人影。
程至美只听到心跳声在脑海中不断放大，心头恐慌不断蔓延，周遭像是以自己为中心，旋转了起来，让人头晕眼花。
他放大声音，环顾四周，不停地呼喊，“阿Lin！路嘉宁！”
没有一个人回应。
手中的冰激凌早就融化，黏糊糊地沾满了手心，却一直没有被扔掉。
也许阿Lin只是遇到了friend，闲聊而已，也许阿Lin口渴，想去买个饮料？
程至美不断说服着自己，直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好奇地站在自己面前，手中还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你是不是叫程医生呐？”
“对，我是。”
“刚刚有个姐姐，让我给你这张纸，喏。”
“多谢”，程至美接过纸条，颤抖的手在西装裤上擦了擦，才打开阅读起来。
“Paul，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你就当我活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好不好？呐，你答应过我的，无论怎么样都要开开心心的嘛。”
落款是爱你的阿Lin。
程至美看着纸条，伴随着通红的眼眶，不由得苦笑出声。
***
六年后
“然后呢？那个女仔就这么失踪了？”
Henry打趣地看着对面一脸质疑的冤家对头Annie江新月，“是啊，阿Paul找了大半年，找遍了整个香港，最后连公墓都找过了，也没找到。”
唐姿礼Jackie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鼻子，抽了张纸掩饰，“没想到Paul还有这段这么感人的故事。”
Henry喝下一口酒，笑道，“你们也不用替他觉得可怜啦，他啊，这几年整个人埋在脑肿瘤上，不然也成不了那么有名的脑外科专家啦，也算因祸得福啦！”
Annie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是啊，只有你这么花心的人才想的这么开咯！”
“喂！你们再说什么啊！”
程至美收工后，也来了酒吧，看着好友三人聚在一处，笑道，“不如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Henry笑道，“我们在聊你的追求者Rebecca啊？喂，快来说说，这次她是不是又失恋呐？”
程至无奈摇头，“不是啊，这次是Rebecca要结婚，来给我送邀请函咯！”
“哇！不容易啊！”
Henry故作惊讶道，“呐，人家Rebecca都终于拉埋天窗了，你呢，阿Paul，你还再等什么呀？”
程至美端着酒杯喝下一口酒，笑着摇头，却没有作回答。
Henry识趣地没有再问。
和一帮好友聊天喝酒，直到深夜，程至美才收拾回家，家里空空荡荡，清冷的没有半点生活气息。
也是，每年大半的时间泡在实验室，这个家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而已。
洗漱过后，程至美照例坐在床头，拿起翻看的早就破旧的笔记薄，看了起来。
“我认识了一位好医生，大家都叫他程医生，我也这么叫他。其实呢，我发现我还有一点中意他，他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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