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好孩子:爱我别走

作者:冷冷寂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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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丹凤[一]2


      大学的第一个冬天——正确地说是第一个秋冬交接期,一个有风的夜晚,十年正在悠闲地梳洗着她的头发,手机却疯狂地叫了起来。
      “丹丹,帮忙看看是谁的电话?”
      “陌生号码,接吗?”
      “算了,由着它响吧。”对于陌生的号码,十年向来是不接第一遍的,尤其是她忙的时候。
      响了大概四十几秒吧,手机终于安静下来,但一分钟之后,还是不认命地再次响起。
      “还是那号码,接么?”
      “接。”这下她倒没再犹豫。
      我按下接听键,那边便问:“请问是筱十年同学吗?”
      “不,我不是。她现在出去了,我是她同学,需要我帮忙转告些什么吗?”
      “噢,那就不麻烦了。谢谢。”女生很有礼貌地挂断电话。
      十年挽着湿漉漉的头发问:“谁?”
      我耸耸肩:“谁晓得?”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号码原来是学校心理健康教育中心的,打电话竟是让十年去做访谈。那天十年接完电话,很无奈地问我去不去。
      “应该没什么吧,去一下也不会少些什么。”
      十年似乎不怎么愿意:“谁知道呢,怎么偏偏选中了我?”
      “那个电话是怎么说的?”我承认,我还是挺好奇的。
      “丹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做过新生心理情况调查表?”见我点头她就继续说,“她说,他们也是随机抽取的,只说希望我有时间的话,去中心谈一谈。”
      “没说为什么?”
      “没,大概我填了一些不该填的东西吧。”
      “哦?你填什么了?”我故作艳羡,“怎么不见来找我去谈呢?”
      十年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状:“对了,应该你去才对,反正你对心理这方面那么感兴趣。”
      “所以?”
      她调皮地眨眨眼睛:“所以,你替我去。”
      就知道不会有好事情!我白她一眼:“本小姐姓靳。”
      “哼,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姓靳姓筱?”
      “不行。其他别的事我也许可以帮你,但这个不行。”
      “为什么?”
      “你忘了,他们都是做心理的,能看得破谎言。”我故意吓唬她,“而且你知道,我天生不是个演戏的料子,到时必定会把你害惨的。”
      “可是……”她还在犹豫。
      “别可是了,反正从此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随便谈一谈罢了。”我安慰她。其实我自己也并不晓得所谓的心理中心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不过是凭了直觉。
      十年似乎也看出了我的不在行,一脸的疑惑:“你确定你没害我?”
      “你可以选择。”
      于是,筱十年选择了大胆前往。她的意思是,不去白不去,白去谁不去?说不定呀,还可以挖点什么料回来给丹丹你充实知识呢。——瞧哪,说的多么委屈,又是多么的伟大!

      十年从中心回来的时候,笑得很厉害,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我便故意取笑她:“怎么别人都是哭着肿红的双眼,偏你就笑得快岔气?”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有轻生的念头,而且,还不轻呢。”她终究还是忍不住,要继续笑下去。她摆摆手,意思要我先别问,让她笑够了再说。可是笑着笑着,到了最后竟然落泪了。
      终于笑够了、哭够了,也闹够了,她歉意地吐出这么一句话:“对不起,丹丹,我不是存心吓你的。只是笑着笑着,觉得笑够了就那么自然而然地……”
      我笑着说没关系,你也不是今天才学会吓我的。心里却不由得多了个心眼儿,十年,我的死党十年,此刻却变得有点陌生。她说有轻生的念头,尽管是带了笑说出的,到底还是吓了我一跳。
      十年不是那种外向的女生,我们都不是,我们属于安静的女孩,可以不和任何陌生人说话,除了自己相熟的伙伴,你休想在公众场合听见我们的声音,安静得都有些自闭的倾向了,可是我还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和轻生扯上了关系。
      “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终于恢复正常,“那时我们做问卷,你知道的,我那天心情不好,所以就胡乱填了一通。我本来就想着学校不过是做做样子唬唬我们刚入学的毛丫头而已,谁知道,还真上了心。”她伏到我耳边,“我敢肯定,绝对不是‘随机’。”
      是的,总不会随机抽查那么简单。倒不是我们不肯相信巧合或奇迹那样的说法,而是,世事总不会就那么的“巧”吧?
      “对了,还得告诉你一个更大更重要的消息。”十年故作神秘,“你猜接待我的那位老师是谁?”
      我笑:“帅哥?”
      她点头,继而又摇头,最后又点头。我被她弄糊涂了,便半威胁地投降,要她自己说。她却只有短短的两个字:
      “罂粟。”
      我有那么一会子的反应不过来,最后在十年似笑非笑的脸容上终于找到了答案,原来她说的是顾罂诚,难怪要我猜。
      “真是的,亏了你还巴巴的逼着我去听他的讲座。”
      我不依了:“我去是听课,不是去看人的。”
      她深呼吸一下:“下周还得再去一次。”
      我知道她是指去心理健康教育中心,却说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只好握着她娇柔的手,心底里盼着她会好受一些。
      “从现在开始,为我祈祷吧!”她笑,“愿上天可怜,别把我看作异类。”
      那个时候,对于心理咨询,我们这些学生普遍没有什么正面的好的认识。
      幸好,这样的访谈,只止于第二次,再没有了第三、第四次,也没有人把十年看作异类,我们,还是好孩子,世人眼中的好孩子。我们的生活,终于又再恢复到了波澜不兴的平静之中。

      学校一年一度的运动会要召开了,参加的原则原是自愿,名单上却多了一个不自愿的名字,她叫——靳丹凤。
      是的,极其的不情愿,要知道女生们出了名的头号天敌便是体育,平凡如我自然也就绕不过这个圈子了。然而人算终究不如天算,体育委员李向兴兴头头地找到我,也不管我到底愿意不愿意,劈头便吩咐下来:“靳丹凤,咱们班女子长跑由你顶上。”
      我一听就懵了,傻愣愣地问:“长跑?多长?”
      “五千。”
      我的天哪!别说五千,五百我也受不来呢!我抗议:“我没有报。”
      “知道你没报。”李向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原来报上的是江天梅,可是她在练习时受了伤不能上场,唯有你来顶上。”
      “凭什么是我?”还是不服。
      他狡黠地一笑:“就凭全班女生就还闲下一个你。”
      “我可没撒谎,不信你看。”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便连运动会的名单都递至我眼前。
      我接过一看,不得了,真的就只差我一人了,就连一向不太热衷班级运动的十年,也还报了一个裁判助理!
      “不可以取消么?”我抬起眼皮可怜兮兮地问。
      “你说呢?”
      “不跑!”我把名单往体委李向怀里一扔,放下狠话转身便走。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李向那小子竟然找到了十年来充当说客,更可气的是,我的好朋友十年竟也轻易地“倒戈相向”了。
      面对着苦口婆心死缠烂打絮絮劝告的十年,我只得拉下一张苦瓜脸反问:“亲爱的小十,你看我这个样子能跑么?五千耶!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不试怎么知道不能跑呢?”她扬着一张几乎能甜死人的笑脸,“好丹丹,你知道我向来不当说客的,别让我首次出山就蒙羞啦。”
      “活该!”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也唯有忍住要打人的冲动,“没那么大的头就别戴那么大的帽子。给你出个主意吧,你反过来去劝李向,这个说客就当成功了。”
      “别呀。”接着,什么助人为乐啊、为班集体争光啊、为自己去积攒革命的本钱等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理论便自她口中滚滚而来,把我吓得神经兮兮的,只道是女生外向。
      “小十,你没事吧?”我以手扶她额,确定她没发烧之后,“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谁?”她问得比我还冤。
      我无奈地撇撇嘴:“还能有谁。”居然会让平常不太爱说话的筱十年“口吐狂言”。
      “胡说什么?!”她登时拉下脸来,“靳丹凤你发神经啊?”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跑。”我也恼了。
      “你别太没胆了。”
      “对,你有胆,谁报的让谁上去,要不大小姐你亲自顶上也行。”

      话虽说绝了,但到底还是妥协上了场。
      跑到最后一圈,我几乎已经是在爬了。好不容易越过终点线,就整个儿瘫在了十年身上,腿脚灌满了铅,动也动不了,连呼吸都乱了拍子。后来十年取笑道:“死里逃生也没你这般凄惨。”但不管怎样,好歹也给班里挂名跑完了这五千米。
      正当我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由系上交到校的女子五千米决赛中居然还有我的名字。这回真的快要昏厥过去了,还有没有天理啊,我明明是最后一个到达终点的,反倒还得决赛?!
      李向说:“你虽然是最后一名,但半途而废的女生还多的很。”
      我脸都白了:“能不能不再跑啊?”
      “你说呢?”又来了,我就知道问了也是白搭。
      “李向你给我滚!”我着实怕呀,想想都脚软,还决赛呢。
      他当然没有滚,反而凑上前来发问:“我以为你真不跑了呢。怎么到的终点啊?”
      “你确定这不是讽刺?”谢天谢地,十年这个盟友终于回归了。
      “呃……”他突然变得腼腆起来,“我是关心她。”
      “托你鸿福,我是爬到终点的,你没看见么?”我调皮地答道。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之所以能坚持到终点,仅仅是因为心中的信念:有始有终——哪怕是爬,也得爬到终点,输也要拼尽了全力才会甘心。
      决赛的最终结果,可想而知,我自然是不会夺冠的。虽然,用李向的话来说,半途而废的女生多的很,但比靳丹凤热爱运动的女生也多的很,哪里轮得到我呢。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十年尽心尽责的“伺候”,李向这个体育委员也忽地摇身成了保姆,递这递那的,我们这些运动盲所想不到的,他全想到了,甚至在我不要命地跑完第二个五千米时,他居然主动地上前搀扶,根本不允许我倒下去或是倒向十年。
      当天晚上,怪事便发生了。
      伤好以后的江天梅主动登门,却不是道喜,更不是道谢,进门就满脸愤怒地质问:“靳丹凤你能不能离他远点?!”
      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为一个男生上门兴师问罪来了。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表示对此话题不感兴趣。
      “跟你说话呢,聋了还是哑了?”
      “运动会已经结束了,我不介意你在这里,但我需要休息。”我的确有些疲累了,下的逐客令也没什么气势,以致于她居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李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噢?那请你说说,我喜欢的类型是怎样的?”我几乎有些恼怒了。
      她不再说话,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站着。
      我只好劝她:“回去吧,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这下好了,我也落人口实了。
      “江天梅你别太敏感。”十年笑嘻嘻地走过来插话,“李向不过是尽一个体委的职责,为运动员服务而已。”
      江天梅瞅着她,眼里有些微的恨意,好半天才消下去,脸上居然还冒出了笑容。她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到底还是回过头来道了声“谢谢”。
      我忽然觉得有点迷糊,原来爱情是可以这样的,使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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