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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去姑妈家做客
  转眼到了夏至时节,经过四次蜕皮的蚕们已经开始吐丝结茧,两三天时间就已经全部住进了各自雪白的茧子里。

  而这时也正是吃雪白的洋槐花的时节。爷爷奶奶家门口的两棵洋槐树上,早已结满了一串串待开或半开的洋槐花,初夏的微风轻轻一吹,就会把它们那清甜美好的香气送到客厅里来。

  繁星满眼期待地看着爷爷在一根长长的竹竿端头绑上了个用粗铁丝拧成的钩子,然后便来到门外的洋槐树前正式施展它的魔法——把一条条结满洋槐花的枝丫给拧下来,奶奶则在地上捡着,不多时就抱着一堆回到客厅,开始将一串串香甜的洋槐花往一个盆里捋。

  捋完后,奶奶往盆里加了两遍清水把洋槐花淘洗了一番,便把它们捞进竹篮子里去沥水,片刻后再倒进一个空盆里,加入少量面粉和盐巴用筷子轻轻去搅拌,待到每一朵花的表面都均匀地裹上一层面粉后,就把它们平铺到蒸笼里上锅去蒸。

  大概过了十五到二十分钟左右,清香诱人的槐花麦饭就已被奶奶摆上了餐桌,配以奶奶调制的滚油呛蒜泥,外加盐巴、油辣子和香醋的蘸水吃,繁星吃得那叫一个开心,连吃了两小碗还不够,又让奶奶给多盛了半碗,吃完后这才感觉肚子已经很饱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飞逝而过,到了5月的最后一个周日,姑父骑着他的大梁自行车带着姑妈赶在爷爷奶奶去上杨村做礼拜之前来了,还提了两大桶昨天刚榨好的菜籽油。

  四个大人在客厅里坐着聊了一会儿天后,爷爷奶奶就去了上杨村,姑妈姑父则带着繁星去了他们的禾丰村。

  姑父的车子刚一进村,繁星就吵着要去看黑山羊,姑父随即便把车子转了个方向,先带她到那户养着黑山羊的人家去看羊。

  等终于见到了黑山羊后,繁星不禁撅起了小嘴,对姑妈姑父道:“丑死了!我那么喜欢小山羊,没想到它还有这个样子的,从头到脚都是黑的,简直难看死了,还没有大黑狗好看呢!我不喜欢黑色了,把我的羊弄得这么难看!”

  说罢,繁星又扭过头去对黑山羊道:“不准你是黑色的,你白白的多好看!”

  “哈哈哈……这娃娃,还不准人家山羊是黑色的了!”姑妈笑着道。

  “看过了,那就跟姑父姑妈回家吧!”姑父也笑着道。

  “嗯!”繁星点点头,依旧撅着小嘴最后再看了一眼黑山羊,才让姑父把她抱着坐到了车前面的横梁上。

  到了姑妈家,姑妈先是把繁星拉到储物间给她的两个衣兜里塞满了糖果和瓜子,然后才是把繁星的两个表哥叫到跟前来,让他们带着繁星出去玩儿,她自己则跟姑父到前院大门外的场(cháng)上去翻晒今年收的最后一茬还没打的带秆的菜籽。

  两个表哥很快在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门口找到了三个正在玩摔泥巴的小伙伴,就带着繁星加入了他们。

  摔泥巴的游戏也叫补破碗,规则非常简单,就是一群小伙伴围蹲在一起,把各自手里等量分得的泥团捏成一个平底碗的样子,再用一只手的掌心托住碗底,将碗碗口朝下的往地上一摔——可以蹲着摔也可以站着摔,最后看碗底会不会被摔出破洞,如果摔出破洞了,其他人就得从各人的碗上掐下一疙瘩泥来,揉圆压扁了把洞给补上,谁把自己的碗赔光了谁就得退场,只有一个人能赢到最后。

  游戏开始后,满场都是“嘣”“嘭”“噗”“叭”“啪”的、湿泥巴砸地后的、或摔出破洞或仅是摔出闷响的声音,繁星就是吃了手掌和力气都太小的两样亏,很快就把手里的泥碗给赔光了,一连三四把都是这样。

  两个表哥见各成一家的玩法繁星根本没有胜算,于是就提议猜手心手背分成两组来玩。大家都同意后就开始分,最后繁星和大表哥还有一个与大表哥年纪相仿的小哥哥分在一组。

  果然,这么一分组后繁星再也不用一开场就输光光了,即使手里的泥赔得多了,两个队友也会拿自己赢来的泥给她添补上,每把游戏的时间也都延长了不少。

  摔了一上午泥巴后,又有人提出要玩弹珠,大家也都同意,唯有繁星不爱玩这纯属于男孩子的游戏,遂就退出游戏跑到打谷场上去找姑妈姑父了。

  这时,姑妈姑父正戴着草帽在炎炎烈日下进行新一轮的翻晒菜籽的劳作。姑妈怕繁星晒着,就让她进屋去躲会儿阴凉,等她和姑父翻完了菜籽就带她到前院大门口铺张凉席睡午觉。

  可繁星哪里闲得住呢,见到姑妈家前院大门外正开得繁盛的粉、紫、红、白、黄等色的蜀葵,立时就让她找到了一样新的玩具——蜀葵那纽扣一样的果实。

  繁星在大门两侧的蜀葵丛里找了三个,又发现东面的一整道墙下都栽种着蜀葵,就沿着墙从南至北去寻,一路还不忘欣赏这些美不胜收的蜀葵。直到顺着东墙来到姑妈家半开放的后院,那两排沿着作为中间过道的两米来宽的小土路而栽的枣树,瞬时便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阵儿轻风拂过,就有一大片黄绿色的雪花般大小的枣花簌簌落到地上,伴随着一股甜丝丝的极好闻的香气。

  繁星见了,立马一蹦一跳地来到离正屋后门最近且长得最壮最大的一棵枣树底下,接着往地上一蹲,便开始捡拾落下的枣花到手心里玩儿,捡了三两朵后,就把手心凑到鼻前去嗅花香。

  “啊,甜甜的真好闻呀!”繁星忍不住赞叹一声,便又继续去捡拾更多的枣花到手心里。

  捡了满满一把后,繁星一连嗅了好几下,才站起身来,仰着脑袋去树上寻找枣子的身影,可瞧了半晌也没能找到一颗。

  恰又起了一阵风,将繁星手心里的枣花吹落几朵,索性她就抬手一扬,把余下的枣花全都撒到了风中,看着它们与从树上簌簌落下来的枣花交融后又一起飘落。

  待到风止,繁星便单手抚着树干,开始围着它绕起圈来,同时又仰起小脑袋,依然试图在大枣树繁茂的花叶间,寻找到一颗哪怕只有绿豆大小的枣子。

  突然,一阵儿火辣辣的痛感从繁星抚在树上的手心处传来,疼得她脑门上立马冒出了冷汗,以为是手被树皮划破了,就忙缩回手来看,可除了手心有一点红红的外,根本没有伤口。

  奇怪,没有伤口手怎么还这么疼?

  繁星正纳闷间,姑妈刚好从正屋后门出来寻她,准备带她去睡午觉,于是她就眼泪巴巴地把手心伸给姑妈看:“姑妈,我手好疼啊!跟火烧了似的!”

  “呀!你这怕是叫洋辣子给蜇了,你刚才是不是拿手摸过枣树啊?”姑妈抓起繁星的手看了一眼,就惊讶地道。

  “嗯!我摸着它转圈圈玩呢,然后突然就觉得手心好疼好疼,我还以为是树皮把我手划破了呢!”繁星点点头道。

  “你这肯定就是被洋辣子给蜇了,这种枣树虫可毒了,蜇了人要疼好几天呢!”姑妈道。

  “啊!”繁星苦着个小脸看着姑妈。

  “走,姑妈给你弄点肥皂水泡一泡就没这么疼了!”姑妈道,说着就忙揽着繁星进了屋,很快就给她弄了一盆浓浓的肥皂水来泡手。

  泡了几分钟后,繁星感觉手心似乎没刚才那么疼了,但依旧还是很疼,就把手从肥皂水里拿出来凑到嘴边吹了吹。

  结果,手心立马又火辣辣地疼起来,疼得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去卧房给她拿清凉油的姑妈听见她哭就赶忙跑出来,得知她哭的原因后便又让她把手放在肥皂水里泡着,直到疼痛感缓和之后,才给她擦了清凉油,然后就带她到前院大门口铺好的凉席上去睡午觉。

  伴随着自门外吹来的徐徐清风,以及手心里一阵阵火辣辣的针扎般的疼痛,繁星好不容易才睡了过去。

  醒来时,姑妈已经开始在做下午饭了——用今年榨的新油给大家烙油饼吃,见繁星来到厨房,就问她:“手好点了没有?”

  “还是好疼!”繁星摇了摇头。

  “那叫你姑父再给你抹点儿清凉油,这洋辣子蜇了人就是这样,一直疼一直疼的,起码要到明天晚上了才能慢慢地不疼!”姑妈道。

  不过,虽然手疼吧,却也没影响到繁星的胃口,稍后她可是吃了两大个又香又脆的油饼呢!

  天黑前,姑父骑着车把繁星送回爷爷奶奶家,跟爷爷奶奶说了她被洋辣子蜇了的事,让他们这两天都拿肥皂水给她泡手后,才回了他们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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