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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
林树吓得立刻把手机放到一边，起身帮方也拍背，边拍边问：“他俩说啥了？”
方也只能顾上咳嗽，回答不了他的问题。等到方也平复下来，林树才有空拿起来手机看把方也呛成这样的消息是什么。
看到“谈恋爱”三个字，林树也呛了一下，然后继续往下翻。
群里钱若飞和赵世界两个人已经聊起来了。
[世界中心：？？？啥意思，我错过什么了吗？]
[钱若飞：没事。]
[世界中心：说啊，同桌，你知道什么了，他俩是不是偷偷背着我们组小集体了？]
[钱若飞：没有，就是以后我们不要靠他们那么近。]
[世界中心：他们排挤你了？]
[钱若飞：没有，别问了。]
下面就是赵世界各种追问，钱若飞各种不说。
林树人都麻了，照钱若飞这个说法，怎么看都是有点什么吧。
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方也好像知道点什么，不然他刚刚不会反应那么大。
林树低头打字。
[tree：飞飞休想污蔑我，我俩有啥事，我俩啥都没有，赵世界你给我闭嘴。]
[世界中心：哈哈，还想让我闭嘴，果然是想把我们排除在外。]
[tree：……]
林树转过来看向方也，对方端端正正坐着，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树问：“你和钱若飞有什么瞒着我们？”
“没有。”方也说，“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你怎么反应这么大。”林树一边眉毛挑起来，“真的没有？”
方也：“……没有。”
林树：“信你一次。”
方也松了口气，没想到，比起自己，更靠不住的居然是钱若飞。
小群里争论了一番，好在作业当前，大家没太多功夫斤斤计较，只闹了一会儿，就没人再提这件事了。
中午，林妈妈拿出绝顶厨艺好好招待了一番方也，一家人都被她逼着吃了三碗米饭，桌上的菜依旧没吃完。
两人消化了半天，又将上午没有做完的题目规整一番，终于腾出时间，可以出去逛一会儿。
当天是腊月二十八。
附近的商店都已经关门，只有本地的几家店还开着，林树搜索了一番，发现他说的游乐场早早就关了门，年后才开。
虽然有阳光，但温度极低，两个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在街道上穿行，一前一后，往不远处的公园走去。
不管怎么说，公园总是可以逛的。
Y市的人民公园以一个巨大的人工湖为中心向外扩建的，不管从哪个门进去，最后的目的地一定是中央的这个人工湖。
冬天，水上项目少了不少，又是年前，就更加没什么人，空旷的湖面之上，只有几只冻得发抖的鸭子。
林树手里攥着一根糖葫芦，兴奋地跑到湖边。
“同桌，来，帮我拍张照。”
方也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答应下来。
林树用牙咬住糖葫芦，两只手捧着手机解锁，打开相机，抬手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给你。”
方也没接，反而掏出自己的手机：“用我的吧。”
林树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拍照而已，用谁的不都一样吗？
但他嘴里咬着糖葫芦，一时没问出话来。
方也存了私心，主动解释了两句：“我用自己的手机拍得更好。”
“好吧。”林树顺嘴咬了一口糖葫芦，把自己的手机揣回去，坏笑着威胁，“好好拍哦。”
方也点点头，等他摆好姿势，透过相机的取景框去观察对方的脸。
很多时候，方也都会去观察林树的脸，因为比起其他人，林树的表情总是异常生动。
方也甚至想知道林树是怎么调动自己的脸颊肌肉的，因为哪怕只是提起唇角，他的脸也会瞬间鲜活，笑意直达眼底。
取景框里，林树手持被他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对着相机漏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方也摁下拍摄键，相机将林树的笑容定格在照片里，这笑容简直像是炽烈的阳光，让灰褐色的冬日瞬间明亮起来。
方也默默低头，将这张照片拖进秘密相册。
见方也久久不懂，林树纳闷：“好了吗？”
方也重新抬头，不动声色地返回相机界面，撒谎撒得愈发熟练：“没有，刚刚那张不好看。”
“那我换个姿势。”林树侧了个身，依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拍吧。”
方也重新拿起手机拍摄。
当天下午，拍了半个小时，摁了无数次拍摄键的方也因“发挥不好”只给林树发了五张照片。
当然，这半个小时，方也也是有收获的，原本只有一张截图的秘密相册，多了十几张林树的照片。
他发完照片，告诉林树，剩下的照片他已经删除了，不好看。
林树信他，连检查都没检查。
拍完，林树本来想礼尚往来，给方也也拍几张照片，可对方不同意，无奈，只能放弃。
继续逛了一会儿，因太阳下山很早，趁着夕阳，两人往回走。
林树边走边扒拉方也刚刚发过来的照片，不得不说量少出精品，这几张看着都挺好看，他挑了两张，随手发了空间。
顺手点进空间看了一眼，然后看到了后台好友生日的提醒，是方也。
林树停下步子，转了个身。
方也就走在他身后，随着他停下步子，问：“怎么不走了？”
“后天你生日啊？”林树把手机举起给他看，“你看，这里有提醒，你填的日期是准确的吗？”
方也愣了一下，他自己其实不太记得这些事情，被林树一提醒，他才想起来后天是他生日，很巧，当天也是除夕。
“是。”方也点头。
林树一下子着急起来：“哎呀，怎么不告诉我，我都没有时间准备礼物给你！”
听见这“礼物”两个字，方也突然陷入了回忆，记忆里，他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
妈妈去世之后，方振中越来越神经病，酗酒无度，喝完酒醒来连自己说了什么都记不住，更不用提他的生日了。
同学面前，方也没有提过自己的生日，加上生日大概率都赶到了寒假，就更没有人专门为他过生日。
初中之后，方也越来越封闭，连他自己，也时常记不起要给自己过生日了。
礼物这个东西，从来是个妄想。
方也有些逃避这个话题，偏了偏头，低声说：“不用。”
“怎么不用，你是我朋友，赵世界那样的，我年年都给他买东西，你就更不要说了，而且是我们认识的第一个生日，一定要买的。”
林树激动地絮絮叨叨半天，又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来不及选了，你和我说一个。”
方也摇摇头：“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想玩的游戏，想要的衣服、鞋子、吃的，或者是书……没有吗？”林树给他举例子，又财大气粗地拍拍胸脯，“不用和我客气。”
“没有。”方也又重复一遍，“没什么想要的。”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严肃，让人觉得他好像很抗拒过生日收礼物这个环节。
林树只好放弃，转了个话题，说：“那你等会儿要不要留下吃晚饭？”
方也沉默地摇摇头，没说话。
“那回去拿书包吧，等会儿我送你回家。”
方也：“嗯。”
林树走在前面，方也跟上去，和刚才一样，气氛却有些不一样。
送方也回家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林爸爸开车，林树也一同跟着。
他们两家的距离其实不太远，方也早上是骑单车来的，不过因为天色太晚，加上答应了林树让他送，所以他没坚持自己回去。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住了，车上，林树和方也并排坐在后座，谁都没说话。
好在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林树下车把人送到小区楼下，和人告别。
“下次应该是开学见了。”风很大，林树给自己扣了个帽子，看不清他的脸。
“嗯。”方也点点头。
见他没再说什么，林树冲人挥挥手：“那我走了。”
“林树。”方也突然叫住他。
林树停在原地，问：“怎么了？”
“我不知道想要什么……”方也又开始紧张，他想和林树说明自己不是不高兴收到礼物，但却怎么也组织不好语言。
他沉默了半天，才蹦出来下半句，“只要是你送的就好。”
林树脑子没转过来，过了半天，才对上号：“啊，你说礼物啊？”
方也点点头。
结合方也刚刚的反应，还有对方状似“娇羞”的反应，林树恍然大悟：“同桌，你不会是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吧？”
被林树猜中了，方也更加紧张，他怕林树会笑他。
但林树似乎很理解他，面带思考状：“你这样的，要是别人不主动问，怕是别人到死都不知道你的生日，更想不到礼物的事了，也不奇怪。”
他分析完，把脑袋从帽子里伸出来，围住自己的脖子，向他保证：“我一定精心给你选一份礼物，就是你下次说话要说清楚，我刚刚以为你生气了，都不敢说话。”
说完，不等方也说话，他就自顾自松了一口气，装模做样地拍了拍方也的肩膀，“不要这么严肃嘛，很吓人的。”
方也没说话，浅浅笑了一下，“嗯”了一声。
“那我就真的走了。”林树冲他摆摆手，往不远处路灯下的车跑过去。
方也目送人走远，站在原地回想林树说的那句“我一定精心给你选一份礼物。”
他有些期待起来，第一份生日礼物到底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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