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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
方也将事情答应下来之后，第二天，林树就发来了正式邀请，说让他到家里做客。
说起来，方也虽然下意识要拒绝，但心里其实对这件事很期待，这样，他就不用在学校躲着同学，而是可以单独和林树相处。
但毕竟是去到人家里，还是要注意分寸。
第二天，方也起了个早，临走前，他特意照了照玄关处的镜子。
头发长长了一点，两侧的头发已经过耳，但刘海依旧利索。方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帽子捋平整，转过去开门。
几乎是同时，门一响，被人从外边推开了。
方也一愣，唇角下沉了几分，已经预见了门口是谁，他往后退了两步。
方振中走了进来。
这人难得没喝酒，看着比平时精神，见了方也和没看见一样，径直往屋里走。
方也没想招惹他，拿起放在一旁的书包，抬腿要往外走。
“这是去干嘛啊？”方振中突然开腔，“大过年的，还往外跑。”
方也顿住脚步，转身回答他的问题：“去同学家，做题。”
只要方振中不喝酒，方也还是和他正常说话的，不会故意惹对方生气。
但他不惹，不代表对方不会生气。
方振中一直不太满意自己这个儿子，闷葫芦一个，笑都不会笑，去年在校还因打架被喊了家长，不过他倒是记得方也成绩还行这，大概是唯一能上的了台面的一项东西了。
想到这，他眉头皱了皱，“啧”了一声：“做题还用去同学家，家里没你的地方是吧？”
这一通无理取闹的话根本没法回答，方也没说话，等了一会儿才说：“您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方振中在后面嚷嚷：“你老子这几天都在家，中午早点回来做饭！”
回答他的，是一声门响。
方也越来越没办法忍耐，他想和方振中相安无事地生活到高中毕业，所以他努力听话，不反驳方振中的任何观点。
往常，他会叫一声爸，会应下最后那句话。
不过，今天有些忍不了。
他着急去见林树。
-
林树一大早就被他妈揪起来打扫卫生，迷迷瞪瞪地被塞了一块抹布在手里，听着嘱咐去擦自己的桌子。
方也敲门的时候，林树正在洗脸，他听见爸妈招待人进来的声音，火速擦了把脸跑出了。
“同桌！”林树上来给了人一个巨大的拥抱。
方也身上的羽绒服被他拍出了一声闷响，人也愣在原地了。
林妈妈把林树拎开，嫌弃地数落他：“跟猴一样，不老实，小也的衣服还没脱下来呢，赶紧松手。”
屋里有暖气，穿着厚厚的羽绒服确实有点热了，方也将衣服放在门口的衣架上，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叔叔阿姨。
林妈妈确实喜欢林树这个小同桌，人长得干干净净，人又乖巧，她欣慰地点点头，把俩人往房间赶。
“你俩去玩，我给你们准备吃的。”
“我同桌不是来玩的，是来做题的，而且这才九点，就准备午饭了？我早饭还没吃呢。”
林妈妈一指厨房：“谁让你早上不起，饭留锅里了。”
林树看了看方也，上前一步扒拉住他妈的肩膀：“妈妈，留点面子。”
林妈妈斜了一眼自己儿子，没理，哼着歌往厨房去了。
刚进去，就听一声喊：“老林，进来帮忙。”
林树他爸刚躺在沙发上不到三分钟，这会儿也任劳任怨答应一声，起身往厨房去。
方也有点慌张：“我……”
“没事没事，我妈就喜欢折腾。”林树径自把人直接拉进房间。
把人往凳子上一按：“你坐这。”
方也将书包放好，拿出试卷摆出来。
“当自己家，你先准备，我去拿饭。”
方也冲他点点头，林树出了房间，过了一会儿，端着早饭进来。
两人这才并肩坐下。
林树的早饭是小笼包和粥，他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吃东西，问方也：“你早上吃了吗？”
“吃了。”
泡面。
“那就再吃点。”林树将小笼包夹起来递过去，“啊——”
方也不得已，只能张嘴。
包子是温的，林树直接塞到方也嘴里，然后给自己塞了一口，边嚼边问：“肿么样（怎么样）？”
方也等咽下去才回答他：“好吃。”
“那就好。”林树吃饭，还不忘招待方也，“你随意，我吃完就写卷子。”
方也低头做题，房间里充满包子的香味，过了一会儿，林树终于塞完了所有的包子，也拿起自己的试卷开始写。
方也这个人太闷，不说话的时候，在人群里的存在感基本为零，所以，即使林树和方也一同坐在房间里做题，林树还是觉得有没有这个人都一个样。
林树把人叫来做客，虽然嘴上说是方便两个人交流题目，但还是存着想玩的心思的，这会儿见方也一动不动地坐着写卷子，反倒是有点坐不住了。
“同桌，你帮我看看这个。”林树把卷子递过去，“想不明白。”
方也将试卷接过去，发现这题他做过，他快速用铅笔勾了一条辅助线，开始给林树讲解题思路。
林树的水平已经提升了不少，方也画出那条辅助线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一大半，听完，彻底懂了。
方也见他懂了，又要转过去做题，林树一把将人拦住了。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或者想做的？”林树问。
方也眨眨眼睛：“做题。”
“不是说这个。”林树眉头紧锁，“难道你出来就是为了做题的？”
“为了帮你做题。”方也补充了一句。
林树：……
方也无辜地眨眨眼，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林树妥协：“好，那就做题吧。”
他转过去，咬着笔头努力思考下一题，满脸都写着嫌弃。
方也被他这一闹，有点写不下去卷子了，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林树，不太明白怎么就生气了。
观察了一会儿，见林树坐不住似的，一会儿动动手机，一会儿扣扣手指，方也突然明白过来，林树叫他来，真不是做题的，大概是无聊，所以叫个人来玩的。
他想说点什么，房间的门被敲响，林妈妈端着两杯果汁进来。
“哎呀，这都学了半个多小时了，累了没？”
林树走过去把东西接了，小声嘀咕：“平时也没见您给我送果汁啊。”
“想喝自己不会拿啊。”林妈妈拍了一下林树脑壳，转过去笑眯眯看向方也，“我们小树啊，人还挺机灵的，就是坐不住，最后一学期了，你帮着阿姨替老师管着他点，好好学习。”
方也人已经站了起来：“林树也帮了我很多的。”
“妈妈，你歇会吧，我俩学习呢，不用招待，真的。”林树劝着人往外走。
关了门，林树冲方也一笑：“别紧张，我妈对谁都这样，就是对我不这样。”
方也重新坐下来：“对不起，我太闷了。”
林树：“啊？”
接着他反应过来，是刚刚他问方也想做什么的那个问题，这会儿对方反应过来了。
林树坐下，急忙摆手：“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把你叫来，是想和你玩的，是我没说清楚。”
他说完，忍不住哀嚎：“我好想出去玩，可是卷子好多！”
“如果你想的话。”方也说，“我们可以上午多做点题，下午出去。”
“真的假的！”林树看向他同桌，“你要和我一起出去？”
方也点点头：“你想去哪，我可以陪你一起。”
林树点点头，脑子里立刻思考起来可以玩的地方：“可以叫上赵世界和飞飞，我们家离得最近的有公园、动物园，还有游乐场，动物园太远了不去了，剩下的我们都去看看吧？”
方也全听他安排：“可以。”
“对了。”林树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方也陡然紧张起来，坐的好像更直了一点：“可以。”
“期末考试复习的那几天，你怎么好像不想理我？”林树问完又笑了笑，怕人尴尬，找补了两句，“放假之后好像又正常了，那几天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方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脑子里立刻回忆起了钱若飞和他写字聊天的那个晚上，他怕其他人发现，所以平时的时候疏远了林树。
他以为复习繁忙，林树不会发现他的异常，但林树不仅发现了，还放在了心上，特意问他的情绪。
方也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总归不能实话实说。
他点点头，算是默认了林树的说法，又补充了一句：“我当时有些紧张。”
“紧张？”林树笑了出来，“还有能让你紧张的考试？”
方也顺着谎话往下编：“大型考试的时候都会紧张。”
林树舒了口气，他还以为方也这个啥都憋着的人觉得他哪里不好，偷偷给他记了一笔，然后疏远他了。
他放心下来，就更开心，捧着手机给在小群里发消息，呼叫另外两个一起出来玩。
[tree：各位，下午有空吗？我和我同桌在人民公园等你们。]
赵世界第一个回复他。
[世界中心：你俩啥时候勾搭到一起去了？]
[tree：什么叫勾搭，那就正常的朋友会面，去不去吧，给个痛快话。]
[世界中心：太忙了，没时间啊，下次一定。]
他和赵世界聊了半天，赵世界非要说自己下午有事，来不了，过了一会儿，钱若飞才在群里发言。
[钱若飞：我也不去，你和方也两个人去就好。]
[钱若飞：好好玩，你们两个一起出去玩不用总叫我和赵世界。]
林树拿着手机，看着钱若飞的回答，总觉得这人说话奇奇怪怪的，不去就不去说一声就行，怎么说得好像他和方也绑定小集体了。
林树把手机拿起来怼到方也面前：“飞飞什么意思，感觉他内涵咱俩。”
方也刚刚拿了果汁喝了一口，听林树叫他，就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正巧一条新的消息跳出来。
[世界中心：怎么说的好像他俩谈恋爱了一样？]
方也咕咚一声把果汁咽了，开始剧烈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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